許芷嫣心尖一軟。
半蹲下,與小姑娘保持平視。
“可以,你是哪裏受傷了嗎?”
“是我爹,他被救出來了,但傷的不輕,大夫不夠,我爹現在還躺在那裏動彈不得。”
許芷嫣毫不猶豫答應,跟小舅知會一聲,邊跟着小姑娘去見她爹,隻見她爹躺在一塊燒了一半的木闆上,整個人被熏得烏漆嘛黑的,胸口起伏弧度也不不大。
她加快速度上前,給人把脈。
脈象虛浮無力,還有隐隐的雀啄脈現象。
許芷嫣不再耽擱,快速下針,先把人的心脈給保住,然後再檢查是否有外傷并進行治療。
期間小姑娘她爹疼醒過一次,一句話都沒說,又疼暈過去了,小姑娘看的哭都哭不出來了,呆在一邊直發抖。
她抽空安撫了一下小姑娘。
“别害怕,深呼吸調整一下,你爹脫離危險了,接下來隻是簡單的治療,然後靜養就可以了。”
小姑娘緊繃的肩膀猛的松下來。
幸好。
幸好爹沒事。
許芷嫣給人塞了一瓶金瘡藥,“這個藥你每天給你爹上一次就好,因爲藥效比平常的重,用的時候會有刺痛感,忍忍就過去了。”
交代完了,她就回去找華荀彧,守在他和許硯卿身邊才有安全感。
許硯卿悠悠轉醒,看到妹妹跟守着什麽好東西一樣守着自己,不由得啞然失笑,“幹嘛,我好着呢。”
“你最會騙人了,平時看我跟看什麽似的,生怕我出一點意外,但自己卻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她滿心擔憂,但又害怕說太多煩到他,隻說幾句就乖乖閉嘴,轉而在心中碎碎念。
【隻知道一股腦往火海裏沖,都沒想着留下一些人去做阻隔帶,得虧還有我這個聰明人在,要不然山火起來就完了。】
許芷嫣不忘自誇的樣子,讓許硯卿憋不住笑了。
她視線馬上過來。
“笑什麽,我哪裏說的不對嗎?”
“沒有,說的對,城鎮火那麽大,但沒有蔓延成山火,現在看來肯定是囡囡你的功勞了是不是?我許硯卿可太有福氣了,有你這麽一個聰明漂亮的妹妹!”
他邊誇還邊豎起大拇指。
許芷嫣被誇到了心坎上,下巴都不自覺的擡起來了。
“算你有眼光,我已經差人去搭棚子了,你跟我過去,在那好好歇一歇,我去山上弄點野菜什麽的,先熬鍋湯給大家嘴裏添添味,嘴裏有味,肚裏有東西,心裏就不容易慌。”
突遭橫禍,也就現在橫禍剛結束,大家還沒緩過勁,要不然哭聲都能震出回音。
許硯卿對她的安排表示贊同,晃晃腦袋,讓自己腦子更加清明一些,就跟着許芷嫣去看搭棚子,路上她還試圖攙扶他,被他拒絕。
“囡囡啊,你哥隻是傷着手了,還不是常用手,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許芷嫣撇撇嘴。
“我這不就是擔心你嘛,你要是不難受的話,就琢磨琢磨今兒這一出的原因吧,我覺得是沖我們來的。”
【殺千刀的!要真是沖我們來的,拉這麽多人一起死,這個幕後主使簡直是個瘋子!】
許硯卿也沉了臉。
“肯定是奔着我們來的。”
“在鎮子買東西時,我就感覺到有人跟着我們,想着把他們引出去再解決,萬萬沒想到,他們下這麽狠的手……等等,他們是不是早就埋伏在這裏,就等着引君入甕了?”
能把整個鎮子包進去的火勢,絕對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必然是有大量的助燃物相輔,沒提前準備,壓根弄不了。
許芷嫣表情更差了。
“不是臨時起意,是蓄謀已久,那些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修行之人信天道,也知曉因果有報應。
幕後人造下這麽大的殺孽,不管是天地還是人間律條,都逃不掉的。
許硯卿停下腳步,看着散落在四處或哭泣或麻木的幸存人員,喉結上下滑動一下,把喉嚨扯得微微刺痛,“我一定會親手讓幕後人付出代價!”
“将人繩之以法是肯定要的,但我們現在得先把百姓安頓好。”
“糧食的話,我已經派人給最近的名下商鋪送信了,最慢三天内就可以把東西送到,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三天内安頓好幸存者。”
許硯卿點頭。
“我知道了,我陪你去摘野菜吧。”
“傷着手怎麽摘,你在這鎮場子,我帶着人去摘就好了。”
許芷嫣咬死了不讓許硯卿跟自己上山,他沒轍,隻能派心腹跟着去,在她即将踏上山路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喊住了她。
“姑娘,我跟你去吧,我經常去摘野菜什麽的,知道哪裏的野菜多。”
說話的是一個體态豐腴的大媽。
大媽的發髻還亂糟糟的頂在頭上,身上的衣服也很亂,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狼狽,但她眼底的情緒卻不容忽視。
許芷嫣抿唇,松開時唇瓣白了的地方好半天才回血。
“你還可以上山嗎?”
“當然,總要活下去的,不能老讓你們幫我們忙活。”
大媽很淳樸,哪怕她的家人都死在了這場莫名其妙的火災裏,她也沒完全沉浸在悲傷裏,而是鼓起勁做其他事情。
周圍好多人被她的情緒和話語帶動,都打起精神主動提議要去摘野菜。
這是許芷嫣想象不到的。
但能讓人暫時脫離悲傷壓抑的氛圍也好,她沒有拒絕他們,甚至由他們帶路,去找野菜,路上一位士兵湊到她耳邊輕聲道。
“小姐,我們還是别跟着他們走了吧,我覺得他們能那麽快脫離悲痛來摘野菜很詭異,很可能是兇手給我們下套!”
許芷嫣沉默良久後搖頭。
“我覺得他們沒有問題。”
“他們現在這個狀态也不是脫離悲痛,而是遭遇了巨大變故,大腦自動淡化不好的記憶,但這種淡化隻是暫時的,你可以理解爲暴風雨前的平靜。”
換句話說,這是人體的自動避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