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起的很快，沒多久她就感受不到腿部傳來的細細密密的疼痛，久違的輕快感，讓聞思舒了一口氣，聲音都帶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稚。
“許姐姐，我覺得自己好起來了！”
許芷嫣目光溫柔，“是啊，好起來了。”
在許芷嫣的安撫下，聞思輕松的度過了這次針灸，魏旭喊來聞父聞母照顧聞思，自己出去開藥方，許芷嫣跟在他身邊，回頭看了一眼診療室，壓低聲音。
“魏旭，聞思的情況很複雜，我給的藥隻能止疼，治标不治本。”
魏旭寫字的筆一頓，紙上暈出一塊墨點。
聲音沙啞。
“芷嫣你也是大夫，肯定也知道聞思的情況，她，救不了的。”
拖太久了，但凡能早點發現，把人送過來，或許還有生機。
但現在真的太晚了。
許芷嫣心裏比誰都清楚聞思的情況，來問魏旭，不過是祈求一個可以掀翻自己認知的答案罷了，結果還是異想天開了。
她低頭。
看着那張暈着墨迹的紙。
“或許，我們還可以嘗試一下。”
“可每一步嘗試都是危險的，你也看到了，之前你施針後她的情況确實好轉起來，可那隻是一時的，說明她的身體，已經到了臨界點了，這樣的身體，經不起任何不确認的治法。”
“可以試試的。”
許芷嫣和魏旭同步看向聲音來源。
聞思在父母的攙扶下站在台階上看着他們，怕他們沒聽清，還特地重複了一遍，“我可以試試的，我想多活一會。”
發現病情到現在才多久啊，她卻看到爹娘的鬓邊發白了，她想再多陪陪爹娘，哪怕隻多一天也可以的。
既然她都聽到了，許芷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走到她跟前，單膝跪下與人直視。
“思思，會很疼的。”
“我不怕。”
死亡追到腳後跟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許芷嫣一錯不錯的看着她，“那好，你現在還有體力嗎？有的話，我這有一款藥，藥效很重，可能對你的病有幫助，但藥效重帶來的弊端也很重，很疼，疼到會消耗你很多體力。”
聞思毫不猶豫的點頭。
聞父聞母聽女兒自己的意願。
許芷嫣見狀馬上安排起來，吩咐小溪給聞思準備一些吃的喝的，等人吃飽喝足了才帶着人回診療室，診療室已經大變樣了。
原本冷冰冰硬邦邦的床被換成柔軟的寬椅，聞思小小隻一個坐上去，像是被棉花包圍一樣，聞思隻覺得恐懼淡了不少，許芷嫣趁着這個時候，給她遞了藥丸子。
她吃的很麻溜。
吃完還有心思聊天。
“許姐姐，這個藥外邊吃起來甜甜的。”
“對，外邊我弄了糖衣，這樣好咽下去一些，你想不想喝水？”
“不了，我現在不……嗯！”
藥效上來的很迅猛，聞思臉色蒼白的倒在軟綿綿的椅子裏，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許芷嫣頭也不回的開口，“魏旭你們先出去，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魏旭信任她，帶着聞父聞母出去，順帶把診療室的門給帶上。
許芷嫣這才取出一個瓷瓶子，打開蓋子放到聞思嘴邊，“你先喝一口！”
聞思疼的腦子裏嗡嗡響，但還是下意識遵循了許芷嫣的指令，乖乖的張口喝，一個瓷瓶，就那麽點水，也就半瓶進肚子了。
但這半瓶還是有效果的，聞思冷汗都流的少一點了，可是這也是暫時的。
很快劇痛又席卷了她的所有感知，眼前的世界開始一點點模糊，耳邊聽到的動靜也越發少，隻剩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大概一刻鍾，她疼的反拱的腰身猛的一松勁，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本就瘦小纖瘦的身子，更顯得脆弱。
許芷嫣馬上給人抹脈。
脈象極其不平穩，但生機還是存在的。
她松了一口氣。
【幸好，撐下來了。】
【可是身體并沒有有好轉的迹象，這下怎麽辦，下一步要做什麽才能把小丫頭的命保住啊。】
她愁的不得了。
門外的魏旭聽到這個心聲，上前敲門，得到回應後才推門進去。
許芷嫣花費了許多時間跟聞父聞母說明聞思此時的情況，也細細分析了後續的發展，但不管怎麽說，都無法給一個他們想要的答案。
聞母眼眶通紅。
“許大夫，我隻有一個問題，我女兒還有多久？”
短短一句話，她說的很費勁，就像是身後背着巨重的東西一樣。
許芷嫣無聲歎氣。
此時無言勝有言。
目送聞家一家三口離開，許芷嫣頹喪的揉了揉鼻梁，隻覺得很疲憊，“我構想了很多治療方案，但篩選半天，唯一一個可以嘗試的，剛剛已經試過了，并沒有變化。”
魏旭給她倒上一杯茶。
“做大夫的，最難接受的就是自己有治不了的病。”
許芷嫣頹唐點頭，“是啊。”
“知道就好，走吧，我最近發現了一家小店，做的面很好吃的。”
【哎，先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許芷嫣被魏旭帶着去了一家小館子，店内也就兩三桌，此時都坐的差不多了，魏旭他們隻能選擇與人拼桌，所幸倆人都是不計較這些的。
她做好後詢問魏旭。
“這家有什麽面條值得嘗試嗎？”
“多了去了，那個肉臊面最值得嘗試，賣相好，味道也好。”
以前的魏旭哪知道什麽賣相不賣相的，也因爲眼睛看不到，最開始獨居時，經常因爲分不清調料做出一大堆難吃的不得了的東西。
現在眼睛能看到了，比起味道，他更注重外表。
他看向許芷嫣的眼神，帶着些許隐晦的愛意。
許芷嫣沒注意到他的視線，自顧自的點了東西，聽老闆推薦，還多點了一份蟲草花排骨湯。
東西上的很快，那個肉臊面，一口下去，許芷嫣就被驚豔到了。
“這個面真的好好吃啊！”
“加點這個更好吃。”
魏旭往她碗裏加了一小勺辣椒油，紅亮的油給面條多添了幾分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