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舊址裏有一個很大的庫房,記錄了這麽多年來柳州的一點一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賬本。”
許芷嫣擡眸看着李聞瑾,語氣加重。
“聞瑾哥你們在查貪污的事情,最重要的賬本卻被燒了,很難不讓人認爲是嫌疑人狗急跳牆了。”
李聞瑾在知道這裏起火,且火勢迅猛時就想到這些了,可如果真的是想的那樣的話,那指向性太明顯了。
他沉思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我不覺得這件事是貪污名單上的人幹的,因爲那些人太明顯了,證據很容易獲取,即使賬本被燒毀,也改變不了入獄的結局,所以我更傾向于是名單外的人做的。”
許芷嫣聽到這話就意識到他是有懷疑對象了。
“我知道了,我會在客棧好好待着,你有什麽要做的,放手去做吧。”
【我絕對不會成爲你的拖油瓶的。】
李聞瑾幾乎下意識接話說她并不是自己的拖油瓶了,幸好及時反應過來自己聽到的隻是心聲,話在嘴邊兜了一圈咽回去了。
“好,你乖乖的。”
待他将許芷嫣護送回去,轉身面上便褪下了溫柔神情,聲音沉靜如暴風雨前的海面。
“一半人留在客棧,加強客棧防護,剩下的跟孤去會會我們的成州牧,看他願不願意走這一步險棋的心裏路程。”
是的,李聞瑾心中第一個懷疑的人選,便是這個備受誇贊的“好官”成離。
隻有他這個在大衆前無絲毫暴露的人,才會爲了保全這一切下這麽狠的一步棋。
去往柳府的路很順利,進門也很順利,成離就像是什麽都沒做過一樣站在那笑着迎接李聞瑾,“殿下怎會有時間來臣這,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和臣商量嗎?”
他邊說邊示意李聞瑾坐下說。
這副坦然的姿态太具有迷惑性了,李聞瑾暫時壓下話,大步走到主位前坐下,成離并沒有第一時間坐下,二人一坐一立對視,本該是弱勢的坐姿,給人的壓迫感卻極強。
在那雙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的注視下,成離有一刹那覺得自己像是不着一縷的站在這,羞恥感和恐懼感萦繞周身。
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對的成離,立馬借着落座的動作避開與人對視,坐定後心裏防線也重新建立完成。
“殿下,您怎麽不說話?”
他在賭。
賭李聞瑾對自己隻是無證據的懷疑。
隻要接下來他旁敲側擊火災的兇手是不是他,他就會回避或裝傻,周旋的次數多了,他的心理會越坦然,之後的一切就更容易面對了。
可是李聞瑾不按常理出牌。
聽到那句話的成離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麽?”
“孤問你,你在官府舊址縱火,是不是爲了燒毀賬本,掩蓋你貪污的證據。”
李聞瑾重複問題的時間,成離在瘋狂的穩定自己的狀态,但效果有些不好,他隻能勉強對李聞瑾提起唇角。
“殿下這是合意,臣近幾日,因爲公務過于繁瑣的原因病倒了,一直在府中養着,今日好些了快點回去處理堆積的公務,這才聽說官府走水一事。”
言外之意。
這件事與他無關。
李聞瑾的視線隐晦的掃過成離扣着袖口的手指,唇角微勾,“成州牧這話偏偏不知情人也就算了,騙孤未免有些大膽了,或許你真以爲那幾十萬兩的白銀動向處理的很幹淨?”
成離心口一窒。
如果說剛才的他還能堅守幾分防線,現在的他心防潰不成軍,可長期高坐州牧之位,讓他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即使心中警鈴大作,面上也一派平靜。
“殿下……”
他很想爲自己辯解一句自己壓根沒見過那麽多銀錢,可是李聞瑾的眼神跟捕獵中的猛獸一般,讓他有一種被咬住脖頸的瀕死感。
……
留守客棧的許芷嫣對外界變化毫不知情,她正抱着華容爲她撰寫的商業案例看的投入,連許硯卿走來都沒發現。
“看什麽看的這麽入神呢?”
耳邊乍起的聲音把許芷嫣吓了一大跳,她猛的彈起來,頭頂嗑在他下巴上,兩道痛呼聲同時響起。
“小哥你沒事吧?”
“囡囡你還好嗎?”
兩個人都第一時間關心了對方,聲音撞在一起,彼此都很是感動。
許硯卿頓時覺得下巴上那點疼不算什麽了,十分豪邁的放下手要去看看她的腦袋怎麽樣了,卻被她摁住了。
“咋了?”
随着聲音一起出來的是血沫。
許硯卿眼神呆滞了一下。
都沒感到多疼,卻出血了?
許芷嫣看出他的想法,“你這不是不疼,是疼到極緻麻木了,來,張嘴我看看,這麽帥的一張臉可不能因爲缺牙巴損了顔值啊!”
許硯卿根據她這話聯想到自己一咧嘴笑卻因爲缺了一截牙齒,魅力大減的傻樣,頓時打了個激靈。
“妹你快點給我看看,牙要是真斷了,妹你可要幫我想想怎麽補牙啊,我還沒娶媳婦,不能因爲沒牙娶不上媳婦啊!”
“好了别逼逼了,快點張嘴!”
許芷嫣沒好氣的拍了許硯卿一下,他委委屈屈的張開嘴,她仔細一看,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牙還健全,是舌頭磕了個口子。】
“小問題,不用擔心因爲缺牙沒媳婦了,來,自己悶一口,别直接咽,含着養養舌頭。”
得知不是牙的問題,許硯卿也松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悶了一大口藥粉,因爲一說話藥粉就會被噴出來,他也就不說話了,但不說話太難受了,他開始扒拉着許芷嫣哼哼唧唧着。
許芷嫣實在聽不懂他在哼唧什麽,頭大的把紙筆拍在他面前。
“又不是不會寫字,來,把你想說的都寫上!”
許硯卿拽過紙筆,沒一會就把紙推回來,許芷嫣低頭一看,被氣的頭大。
沒啥想說的,就是想哼唧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