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傳文的鄭重,二狗當晚就去找了田晚茵。
之前送田晚茵的兩個女兒來京城後,田晚茵就打聽了他的住處,兩家也有了往來,所以他對去田晚茵家的路線并不陌生,到了後田晚茵也正好帶着兩個女兒從學堂回來。
兩個女孩兒見了二狗就圍了上來喊蘇衡哥哥,二狗給她們帶了點心,兩個小姑娘正餓着,開心的道了謝就捏了塊點心,還沒吃一口,就被廚房出來的梅叔吆喝着先去洗手,兩個小姑娘調皮的吐吐舌頭,乖巧的去洗手。
梅叔很喜歡啥都會的二狗,讓他進來一塊吃完飯,不過二狗是吃過晚飯來的,想自己也不是要緊的事,就不打擾他們吃飯,先去了齊豐的屋裏看他的病情。
太子問過田晚茵願不願意進宮當太醫,但田晚茵謝絕了。之前女學沒人支持,她不想在張清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現在女學紅火了,但是她對傳文講的那些東西很感興趣,所以也不打算離開。
她不能在宮裏自如行走,太子便把齊豐寄養在了她這裏,不過給安排了兩個小厮和護院讓她使喚,還每個月都給她塞不少銀子。
二狗進來後,齊豐正在練字,他是個病人,田晚茵她們回來的又晚,所以每天都比她們吃飯早。
見二狗進來,齊豐還挺不好意思的,他以前是個乞丐,根本沒有機會認字。被太子救回去後又一直纏綿病榻,更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學字了。
這幾個月在田家修養,他已經能下床了,又因爲田晚茵是個夫子,這個家庭書香氣很濃,他也就想認認字。隻是沒那個底子,學了這麽多天,字還是那麽醜,别說和田夫子及芽兒葉兒(兩個小女孩兒)比了,就是梅叔寫的都比他強。
二狗不狗的時候還是很歲月靜好的,他寬慰了齊豐,又指點了他幾個字,齊豐再寫出來果然就比之前好了很多,不由對這位才貌雙全的少年更多了敬佩。
寫了幾個字,匆匆吃過飯的田晚茵就進來給齊豐把了把脈,脈象雖然還是虛弱,不過已經算是正常了。
齊豐病了這麽多年,底子幾乎被掏空了,治病并不能急于一時,田晚茵這是一邊給他治一邊補着,不然大刀闊斧的一治,齊豐恐怕就承受不住一命嗚呼了。
田晚茵囑咐了齊豐不要練太晚,就和二狗去了堂屋。
在得知二狗的來意是想讓她看病時,田晚茵有點詫異。
她看二狗生龍活虎的,哪裏有病?
而且他雖然醫術比不上她,但一般的病也不在話下,怎麽就找到她這裏來了?
“是小文不放心。”
二狗把傳文今天的異常說了,田晚茵就皺了皺眉。雖然張清沒跟她說過傳文的心聲洩露這件事,但她自從見識了傳文的黑盒子技術,也頗覺傳文這個丫頭是有點子傳奇在身上的,所以也不敢怠慢了。
田晚茵給二狗把脈,時間比給齊豐把脈還久,而且田晚茵的雙眉也是越皺越緊,看的二狗也皺起了眉。
“如何?”
二狗詢問,田晚茵就搖了搖頭。
“還不敢确定。”
但她籠着的雙眉已經說明了二狗恐怕真的有什麽大病了。
二狗另一隻手微微攥緊,随後釋然一笑,“但說無妨。”
他自己醫術不淺,何況眼前還有個醫聖傳人,他不信有什麽病是他們兩個合力都治不了的。
田晚茵便把二狗的脈象一一說了,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怕她家祖宗的那本病論又要添上一筆了。
“不過也不要太過憂心,也許是我弄錯了。再者,就算真的有什麽,這病也未必就不能治。”
二狗看得出來田晚茵是在安慰他,不過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擔心,于是笑着點頭。
田晚茵交代他每天都過來一趟,要是他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就讓梅叔去女學找她。
二狗很感謝田晚茵,應下後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辭。
二狗走後,田晚茵就長長歎了口氣,歎天妒英才。不過随即又振奮起來,要不是蘇衡,她就見不到兩個女兒了,如今恩人有難,她必然不能讓恩人出任何意外,更何況還是在她擅長的領域。
田晚茵起身去翻醫術了,翻着翻着就又是一聲歎息。
當年祖上慘遭土匪坑殺,醫書也遺失出去。姥姥帶着母親活了下來,但也生活艱難。也虧得田家醫術沒有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姥姥雖然是媳婦,但卻比家裏男人還有天賦,學了其公爹大部分醫術。
之後姥姥也是靠着醫術,養活了她和母親,後來稍微有了點積蓄後,便開始多方尋找遺失的醫書,到了她這裏已經兩代了,也才找回了這十幾本。
很多病理和技法都是不全的,要不然她也能有更多的參考。
月色清涼,二狗走在回去的路上,擡眸望枯枝留風,垂眼是冬去春來而化開的池水。
大晉繁華,亦無宵禁,夜晚的街道依舊人來人往,隻是各處挂着的紅燈籠被風一吹,微留一絲年節後的落寞。
二狗回到住處後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門前的那棵老樹下坐了下來,欣賞起了月色。
剛過完十五,頭頂上的那輪明月圓如銀盤,清輝落地,給眼前的繁華盛世披上了一層紗衣。
二狗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人死後真的就變成鬼魂,前往地府去入輪回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他還能繼續留在人間,因爲即使他陪不了小文一生,也希望能看着她幸福。
如今看來長興侯府的人品都不錯,小文應是能幸福的。
一縷夜風刮來,二狗打了個寒噤,不由自嘲一笑,什麽時候他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了。于是起身回家,隻是眉宇微蹙,疑惑小文爲何好像知道他會染病一樣?
進了院子後,蘇月正在縫制大氅,過些日子就要考試了,到時候雖然春天了,但還是冷的,帶個大氅也能禦禦寒。
二狗見蘇月沒去睡覺,就把在路上買的糖炒栗子給她,要接過她手裏的活,讓她吃了快去睡,明天還得早起去鋪子裏。
蘇月搖了搖頭,她弟弟就是太懂事了,說她明天要早起,他又哪一天起晚了?晚上溫書到半夜,早上又起的比雞早,還怕她冷給她做好熱乎乎的早飯。
二狗被蘇月趕去屋裏了,還讓他也别溫書了,這些日子就放松放松,想說免得壓力太大,但想了想她弟那性格,估計壓力得給到出題人那邊,于是壓力大這話就說不出來了,改了口讓他早點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