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如此，卻也仍舊是讓蘇嬌的心裏感覺到了溫暖。
大多數的婆母，都是刻薄的。
即便是蘇嬌不想去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但這一切在老夫人這裏，卻完全都不是問題。
老夫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因爲那麽一點小事兒就跟兒媳婦扯頭花的人。
若是大房二房兩位夫人沒有去死，其實她們相處的更像是姐妹一般，而不是婆媳。
奈何……
蘇嬌也想到了兩位夫人。
她記得以前自己曾問過兩位夫人的死因，但老夫人卻說的并不是很詳細，隐隐的有着不想吐露的意思。
眼下，都已經這般了，蘇嬌是很想要知道的。
“老夫人，眼下的朝堂，還有定國公府的情況，相信老夫人也都是看在眼裏的，不知道針對于此事，老夫人是怎麽想的？”
老夫人聞言不由得一愣，詫異的看向蘇嬌。
蘇嬌淡淡一笑。
“想必老夫人也很清楚的知道那位對定國公府的不喜，若是我們還要繼續忍耐着，那麽日後等待我們的，将會不知道是什麽，老夫人也不想要看到定國公府覆滅，是麽？”
按理說，今日本不該說這些，畢竟今日算是一個開心的日子。
但蘇嬌卻不能一再的容忍有心人如此算計他們。
眼下的情況鬧成了這樣，若是他們再不做好反抗，那麽鬼知道情況會變得如何。
蘇嬌并不想要等事情真的發生之時，再去後悔，再去怨恨世道不公。
她需要清楚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也需要知道，這定國公府到底是知道了多少皇家辛密才會被如此的算計。
老夫人歎息了一聲。
若是可以，老夫人并不想要說這些。
但蘇嬌說的沒錯，有些事兒再是逃避也沒用，既然如此，那麽爲何不能拼一把呢？
想通了這個關鍵後，老夫人的眼神也驟然間淩厲了起來。
“你是想要知道這陛下爲何如此針對定國公府是吧？”
蘇嬌點了點頭。
老夫人也是沉默了半晌後，苦笑了一聲道：“其實你也應該能了解，或者說你應該明白陛下是一個瑕眦必報的人，他算計定國公府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規律，就如同當年的趙家一般。”
老夫人在說到了此事的時候，嘴角還勾起了冷笑。
旁的事兒不說。
單單是皇帝對于定國公府的那些防備，便也足能說明一切。
“國公爺不選擇急流勇退，他手裏的權勢實在是太大了，甚至在當時的新皇看來有些擁兵自重，甚至也曾隐晦的提醒過國公爺把虎符上交，讓國公卸甲歸田。”
蘇嬌在聽了這一番話的時候，說實話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似乎每一位戰神最終的結果都是被皇帝忌憚，然後卸甲歸田。
或者說的再明白一點，能夠真正的卸甲歸田那都是萬幸了。
有多少人甚至連卸甲歸田這四個都得不到。
老夫人看向蘇嬌。
她勾起了自嘲的笑容。
“想來，你也是能夠猜到這其中的情況，是吧？”
蘇嬌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帶着一絲的辛酸。
半晌後，蘇嬌苦笑了一聲。
“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老國公未曾同意卸甲歸田麽？還是……”
老夫人點頭。
“國公爺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嬌嬌，你可知，若是國公爺真的卸甲歸田，那麽又會有什麽結果？”
蘇嬌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能。
但卻始終有些不太敢相信。
“老夫人？”
老夫人的眉眼間盡顯悲傷。
甚至在這一刻，整個人的心悲傷都是能夠讓人看得清楚的。
“國公爺知道，若是真的卸甲歸田了，那麽整個定國公府怕是都活不了，所以老國公就當做聽不懂一般，可……可……”
可最終……不還是走上了那條老路麽？
每每想到了這些，國公夫人的心，都疼的厲害！
她那一瞬間，隻感覺自己整個人的心，都被人給揪起來，死死的捏在手心裏了。
後來，果然是如此。
老國公與兩個兒子在戰場上戰死，可真相真的是如此麽？
“嬌嬌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麽麽？我最怕的，不是國公爺與大朗二郎真的戰死沙場，保衛百姓們本就是他們的重任，可……我最怕的，是他們最終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裏，而是……自己人！”
在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國公夫人的眼淚，潸然而下。
蘇嬌也未曾想到此時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波折，那一瞬間竟然愣住了，竟然不知要如何來安慰國公夫人才好。
索性國公夫人也并不需要安慰。
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失去了丈夫兒子沒崩潰，失去了兩個兒媳沒崩潰，那麽現在，更是不會崩潰！
“其實我心中早有預料，尤其是在兩個兒媳接連去世後，我就更加笃定了這個猜測。”
說完，老夫人看向蘇嬌。
那一瞬間，即便是蘇嬌，也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或許最開始國公爺跟府上兩位少爺戰死沙場或許真的是敵軍很強，但直到兩個兒媳的接連自缢，便足以說明了情況絕對遠不止如此！
那一瞬間，蘇嬌隻感覺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到了一起，醍醐灌頂一般的讓她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所以說……此事的确是人爲。”
老夫人冷哼一聲。
“若不然，你以爲爲何她們兩個放着孤苦伶仃的三個孩子不管而選擇自殺？”
目的，也不過是爲了保護定國公府的血脈而已。
而她……不過是一個老婦，在皇帝的眼裏并不足爲懼。
若不然，她怕是也不會有命坐在這裏與蘇嬌對話。
蘇嬌也真是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甚至眼下在想到了這些的時候，都感覺這一切是那麽的讓人可笑。
李彥暨那人，可真是造孽啊！
他不配爲帝王。
那樣一個品德有虧的皇帝，若是真的繼續坐下去，隻能說是民族之禍，百姓之禍。
蘇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在這個時候，已然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