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聞院長一行人離開後,景逸就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他需要時間思考一番。
聞院長是給他送紙條的人,而且送的神不知鬼不覺,那本事可是大,确也是符合他在鎮上這神秘強大的背景。
那他是否可以推斷,聞家跟黃家是一派,也同爲太子殿下效力。而且比起黃家在明,明顯聞院長如今在暗處爲太子提供助力,是更得信任的。
如此猜想,當年的辭官也是故意而爲。
聽說這兩年聖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三子奪嫡越發激烈,以前如果說是暗潮洶湧,現在就是明争暗鬥一起來,可謂是鬥得如火如荼。
景逸并不想參與皇子們的鬥争,他也一直跟黃家保持着距離,就連生意也是做了切割,以買斷的形式交易,後面并沒有過問。
景家就是一個普通的農轉商,不比黃家根基深厚,更不比聞院長夫夫名滿青州,現在的地位在高位者眼中頂多是個大點硬點的螞蟻,也是很容易被炮灰掉的。
雖然他不想參與,但是他知道從他給黃家獻計開始,他肯定是被劃分到太子一派的。
别看小小的富陽鎮,如今看來暗地裏也是派系分明。比如那柳家,就是妥妥的三皇子派。
隻是沒想到,船來的那麽快。
“剛剛去巡查了一下果園,都是去年九月份剛種下的,雖然看着有一人高了,但其實還都是兩年左右的小果樹,可得仔細了,怕凍着。”景逸說。
既然目前不知聞院長是否故意讓他知道自己是送信兒的人,那他就先裝作不知道好了。
不過,既然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也願意在遠離權力核心并無危險的情況下提供一些助力,畢竟他還是很看好太子殿下的。
景逸不由吐槽,那軍棋旁邊明明有規則說明,你個進士能看不明白?而且再不濟每一位管家都被科普了山莊内各種遊戲的玩法。
如此,不想再去考慮三子奪嫡中的另外兩位皇子以後會如何如何了,這也不是他一個平民視角可以過多打探的内容。
“聞院長,思遠先生,午安。午飯享用得可還滿意?”景逸主動打招呼,并且若無其事地做個用戶回訪。
嶽家一門忠烈,時代精忠報國,嶽大将軍更是把爲國爲民深深的刻在了靈魂裏,是以教育出的太子也是人品正直,同時又不缺手腕和城府。
景逸無法,隻能過去跟他一叙。
景逸中午依例回莊子陪初夏吃過午飯後,又匆匆趕回了莊園忙碌。今天下午還要巡查果園,入冬以來下了兩場雪了,幼樹怕冷,得看看移栽的果樹有沒有被凍到。
雖然桃林就在住宿區後面,但是大冬天的,桃林凍得土邦邦硬,葉子也是光秃秃的,兩位大文化人真是好雅興。
太子是元後唯一的嫡子,元後雖早逝,但是太子的外家嶽大将軍在太子的成長道路上幫扶教育良多。
聞院長此舉,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差把“找你有事”四個字刻腦門上了。
在景逸這種在後世看過多個皇帝的人眼中,也是很出色的繼承人了。
誰知巡查快結束時,剛跟着兩個負責養護果樹的村民走到桃林,就看見聞院長和聞夫郎在林中散步。
“很好,多謝景老闆,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思遠先生回到,看來午飯确實和他胃口,态度都溫和不少。
“景老闆有心了,美味得很,我夫郎嘴精得很,飯食上得他一句誇可不簡單啊,哈哈哈。景老闆這是忙什麽呢?”聞院長開始侃侃而談,得了夫郎默默一眼的注視後,才假裝正經寒暄。
“就憑景老闆這細緻勁兒,也是個做大買賣的人。”聞院長說,然後看似不經意地問到:“對了,不知書房裏的那副軍棋如何擺陣?怎麽算輸赢?可否請景老闆不吝賜教?”
既然半隻腳踏入了太子陣營,而且了解頂頭上司的人品靠譜、能力卓越就可以了,知道再多反而徒增煩惱。
“當然可以,聞院長、思遠先生,請!”說罷,讓兩位村人先去工作了,他則跟着兩位貴客進了桃李軒。
想通後,他又是那個逍遙的小富翁了,繼續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就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你們聊,我一會兒讓鳴彥送茶進去。”聞夫郎知道相公有正事兒,他也不願摻和,說罷就走了。
聞院長目送自己夫郎進了房間後,才招呼景逸進了書房閑聊,東拉西扯的,不得不說聞院長确實見多識廣滿腹經綸,而且關鍵他不教條,有些看法很是新穎。
不得不說,景逸跟他聊天是非常舒适的,相處時間再長些肯定是忘年交。
等聞公子親自送了茶進來又出去後,聞院長才進入正題。
“久聞景老闆聰慧過人、能力過人,今日一見更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聞院長謬贊了,在您面前小子實在愧不敢當。”
“哈哈哈,好了,我們也别互相吹捧了。今日突然約景老闆過來一叙,有些冒昧了。”
聞院長溫和笑笑,單刀直入:“之前景老闆的生意确實對殿下很有幫助,聞某代爲感謝。此次過來,實在是殿下惜才、愛才,雖知道景老闆淡泊名利,但是還是不忍明珠遺滄海,過來一邀。”
聞院長也不含糊,一句話既表明了背景,也說出了目的。
不愧是老狐狸,這種做法看似莽撞,但是卻收益最多。
對待聰明人就要有聰明的做法,不要覺得自己技高一籌就輕易去忽悠,諸多圈套,最後指不定會套住誰呢,沒準反而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反正現在景逸心裏是覺得舒坦的,既來誠意禮賢下士,就不要那麽多套路和迂回,這一上來都說明白不是更好溝通麽。
不過景逸也十分驚訝,他沒想辦區區兩個賺錢的法子,能上達到太子那裏,而且還會派聞院長這條暗線過來動員他,确實很給面子了。
再想想也好理解,現代時候的各種競選背後,哪裏能沒有财團支持呢?他雖不是什麽大财團财閥,但是他是“賺錢小能手”景逸。
面對太子殿下的邀約,他不好直接拒絕,委婉推辭說:“殿下厚愛,小子本應爲殿下效犬馬之勞。但是望殿下和聞院長體諒,我生于鄉野,長于鄉野,說淡泊名利是擡舉我了,但我确實隻想守着這一畝三分地,讓媳婦孩子父母衣食無憂,開心快樂就好。”
“承蒙殿下看得起,雖不能爲殿下鞍前馬後,但小子心中也想爲國家爲殿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如若殿下不嫌棄,小子在鄉野也會盡力爲殿下分憂。”
等景逸說完,聞院長臉上神情并無太大變化,似乎料到景逸會不爲所動,嘴中又開出條件:“景老闆有所不知,大業如今走了九十九,就差一步了。如今追随其左右,以後升官發财,迎娶皇哥兒貴女那也隻是上頭一句話的事兒。”
說完深深地看了景逸一眼,似乎是想從他眼底看出一絲動搖,可惜半點都沒有。
内心不由感歎,小小年紀有本事還不貪心不冒進,他日必可成大事。
“聞院長不用故意試探我了,素來聽聞太子殿下高瞻遠睹,賢明果決,愛民如子,想來禮賢下士也不會以身外之物和美□□人。我心中有殿下,自然是在哪裏都會努力發光發熱。”景逸笑呵呵地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他看出來了,不出意外太子的大位是穩了,此番聞院長可能确實是過來替太子招募一番,但看這樣子也不強求他如何,至于後面那些不着調的話術估計就是聞院長的惡趣味了。
“哈哈哈哈,好話都讓你小子說完了,那我們自然不能難爲人了,尤其是能人。”聞院長朗聲笑出,絲毫未見怒色。
說實話景逸看到聞院長松口,心裏也舒了一口氣,雖然預判了百分百,但是也怕出了一分的差錯。
接下來就是談天說地扯閑篇兒,關于朝堂兩人都識趣地再不提一句。
等到天色将黑,兩人還意猶未盡,景逸跟聞院長約了明天下午繼續飲茶對弈,後婉拒了聞夫郎的留飯,就回家了。
夜晚,被窩裏,景逸輕輕撫摸着初夏的肚子,邊跟初夏把今天的事情全盤托出。
他曆來把初夏當成一個獨立自主的伴侶來對待,幾個月以來的疑慮已經妥善解決,所以就算此事涉及了朝堂,涉及了皇室,更甚者還透漏出即将變天的驚天消息,但他依然不願瞞着初夏。
隻不過,他也怕吓着初夏,自是先講了皆大歡喜的結果,然後利用倒叙,慢慢的往回說,一直說到了那次隔空傳信。
“相公,那麽久的事情了,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初夏也不是真埋怨,隻是心疼相公自己背負這麽大的秘密。
“當時我判斷他是友不是敵,而且也難以探尋背後人是誰,就想着先别告訴你了,你心思重,肯定白白着急憂心。”
景逸的雷達豎起,覺得自己的話聽着不太對勁兒,立馬補充:“下次一定知無不言,兩個人一起想辦法肯定比我一個人強。”
“哼!你就知道哄我逗我!”初夏雖然嘴上不饒,但是嘴角的小梨渦已經出現。
“我這次已經跟聞院長說清楚了,以後咱們就踏踏實實在這兒過咱們的小日子。”景逸親了初夏額頭一下,這麽可愛可心的小夫郎,要什麽皇哥兒貴女啊,一點不稀罕好麽。
“真的麽?那可是太子,那麽好說話?咱們這算不算抗旨啊。”初夏還略有些惶恐。
“夏夏,先别害怕,你聽我說。是金子在哪都發光,我在家努力發明創造,到時候他們直接拿現成的功勞,還少一個人跟他們争利,這簡直是兩全其美啊。”
“而且我分析,那位估計時日無多了,這兩年連民間都知道他隻顧着煉丹問藥,估計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他三兒子外家有勢,但是其人脾氣暴虐資質平庸,七兒子雖最得寵,但是年紀小心眼也小,外加力量積累不夠。所以,這事兒沒什麽懸念了。夏夏,變天後,就是我們跟柳家清算的時候。”
初夏一愣,随後重重點頭。
景逸沉思,想抱棵大樹,那态度還是要有的。
其實他已經想好了,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這水泥法子至關重要,不過普通人可不能把拎着,容易招災,必須交給當權者。
相信這份歉禮及投名狀,太子殿下會非常滿意。
“唔!”随着初夏的一聲悶哼喚回了景逸的思緒,同時他也感覺到手下一陣小手小腳的頂踹。
仿佛是小寶貝在抱怨父親和爹爹居然冷落他那麽久,是他不可愛了嗎?
“好好,馬上陪你玩,今天給你來一首《甜蜜蜜》好吧,除了你和你爹爹,一般人我都不給他唱!但是不許再踢你爹爹了,要不等你出來後,我可打你小屁股!”景逸紙老虎一般威脅。
初夏含笑看着景逸陪着肚子裏的娃娃聊天,你一言我一拳的,不過小寶貝似乎知道老父親爲啥訓他,之後的動靜都是輕柔得很。
歲月靜好,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