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縣城衙門前的喊冤鼓響起。
安昌縣縣令正無所事事,聽了衙役簡略轉述了這個案情,聽到擊鼓鳴冤的姓景名逸後,連忙升堂。
這個案子簡直太好審理了,有證人有證詞,還有污點證人,外加黃大哥從青州府略微走了些關系,所以縣令也沒過多拖延。
等他看到滿滿四篇紙的罪狀,就更興奮了。知道這個案子判好了,也是一大功績,沒準兒能讓他明年略微往上挪動挪動。
不過,審着審着,刀子在公堂上破罐子破摔扯出了柳家,縣令心裏一驚,看向景逸,見他沒有攀扯柳家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氣,也高興于他們的識趣。
景家給他省麻煩,縣令也給了面子,快刀斬亂麻,量刑都按照最重的來,大源朝對于偷盜是“計贓定罪”,光這一項累積起來,刀子都要在北寒之地挖一輩子礦了。
最後,數罪并罰之下,刀子杖五十,流放北寒之地,此生不得回。其他手下杖二十,同樣流放北寒之地,刑期二十年。
刀子買給曼紅的宅子,還有鎮西的大雜院,以及從曼紅宅子翻出來的一百六十兩銀子,都按照供書上所寫,還給了苦主。
一時間,縣令的名望與呼聲扶搖直上,更有那苦主當堂跪倒直呼“青天大老爺!”。
縣令雖小貪但還是識大理講大義,此刻看見百姓的贊譽與苦主的感恩,更重要的是今年述職報告上那響亮的一筆,也就不咋心疼那一百六十兩銀子了。
這些寒暄,景逸都交給了幾個弟弟,他們按照大哥的吩咐把刀子他們的惡行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說了一遍,除了那些對哥兒和女子不好的怕損其名聲,其他惡事一件不拉。
剩下這些事,發展都在景逸控制之中,他就沒有再管,但是留了個心眼,讓自家人時不時關心下柳家的情況。
事畢,景逸還給縣城的衙役們塞了些錢,讓哥幾個在押送路上幫忙“照顧照顧”。
景逸他們也同樣如此,這次不止是防衛自己,同時又幫助了許多其他人,每個人心裏在高興的同時又多了别樣的滿足。
回去後,面對的自然是各種或關心或打探的詢問。
幾個上學堂的小漢子也略微懂了那句話:達則兼濟天下。
聞言冬江眼神一亮,堅定地點了點頭。
“景老闆,景夫郎,這可使不得,小文一直跟我們說您二位對他不薄,已經幫了我們很多。這次他也有錯,壞人說句好聽的他都跟着走,平時的機靈勁兒哪去了,這不關鍵時候掉鏈子嘛!”
而且,這其中自是不能提及柳家,目前先不要打草驚蛇,就算堂上的供詞傳回了柳家,柳家也隻會以爲景逸怕了他們,從而放松警惕。
從縣城回去的路上,被景逸邀來的苦主們雖然眼眶泛紅,但是一個個面貌都煥然一新,心裏那股憋屈與郁憤終于消散。
跟樂觀的小安和東山不同,冬江雖也高興,但是興奮中一直帶着兩分克制,這會兒刀子的事兒解決完,他忍不住看向景逸。
景逸看着他擔憂又略帶仇恨的眼神,哪有什麽不明白的,安撫小江:“這事兒怕是還有柳家本家在摻和,樹大根深,不能連根拔起不如讓敵人放松警惕,韬光養晦,然後一擊必殺。”
但是佳文娘二話不說,以強硬地态度憋着一口氣不敢放松一直帶着佳文爹尋醫問藥,但是也沒有等到佳文爹的好轉。
景逸不止付了全部的醫藥費,還特意補償了二十兩銀子給陳家,讓他們在佳文休養期間不要吝啬錢财,多給孩子補一補。
陳佳文的娘是個嗓門大愛絮叨的人,心地善良重情義,年初佳文爹重病治了挺長一段時間,他爹都不想治了,不想拖累老娘妻子和孩子,他走了他們還得活着。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初五,陳佳文前兩天已經回到自己家休養,回去的第二天景逸和初夏帶着小安就去探望了他,并且跟他母親奶奶緻歉,這事兒确是因景家而起,對這一家子是無妄之災。
讓聽到的人無不同仇敵忾,又欣慰放心于一大禍害終于鏟除了。把焦點從景家身上轉移。
等家裏的頂梁柱沒了後,佳文舅舅家多次過來慫恿自己妹妹抛棄婆婆和孩子改嫁,如今她這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風韻猶存,沒準自己娘家還能撈一筆彩禮錢。
最後,讓佳文娘帶着陳佳文給打了出去,并且講明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斷絕了跟娘家的關系,非常剛烈!
“陳夫郎,佳文性子好,辦事兒又幹練,跟我弟弟他們同年級又是同學,我和夫郎也是把他當弟弟來處。弟弟因我遭了難,當兄長的不做些什麽真是難安。”景逸說到。
“是啊,嬸子,您快别跟我們客氣了,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您和奶奶能諒解,我們就十分感恩了。”初夏也跟着一起勸他們收下。
“怨你們幹啥?你們都是好孩子啊。”佳文奶奶是個溫和性子,拉着初夏的手拍了拍。
自從兒子病了,他們陳家可謂是體會了世态炎涼,親戚遠離,朋友消失,就連有那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弟姐妹也都避而不見了,就怕跟他們借錢。
現在難得的幾個幫助過陳家的人,他們都牢牢記在心裏,就盼望日後能夠報答一二。
幾番推拉之後,還是景逸強硬了把錢塞給了佳文,讓他别讓娘奶爲難,大小夥子痛快收了豈不兩全其美。
“景大哥!這錢,就當是我跟你借的!我私塾念到臘月就不念了,明年,明年我能去你店裏做工不?掙了錢再還你!”陳佳文急切道。
這事兒他已經思考好久了,他敬仰景逸的品格,佩服景逸經商的手段,老早就想不去私塾後,跟着景逸做事兒,但是他知道景逸手下多,也不差他一個,一直沒好意思提。
這次有了這個由頭,他沒有什麽攜病賣慘的意思,他隻是想找個理由給自己勇氣開口。
殊不知景逸瞄着他這個好苗子也好久了,本來他不提,等他從私塾退下來景逸也是會來問他的。
“你小子就是想得多!什麽借不借還不還的!”
景逸先是拍打了一下他肩膀,然後才接着說:“我本來想等你從私塾退了才說的,如果你不去私塾了,也不排斥做買賣,你就來找我,景大哥十分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嗯!”
從陳佳文家出來,景逸三人右拐去了清風書院給陳佳文請了十日的假,醫館的岑大夫說十日後就可以去書院讀書了,隻要不勞累到就好。
景逸本來想着親自跟院長請假以示鄭重,誰知今天院長就來了書院一會兒就回了,值班的夫子表示可以代爲轉達。
景逸隻好遺憾地走了,唉,本來還想過來一睹這位隐藏大佬的風采,誰知沒緣分啊。
當天晚上,冰凝涼品鋪的大堂小分隊在火鍋店後院的會議廳聚餐。明天開始就要去學堂讀書了,幾個小漢子雖然依依不舍,但是也明白哪些才是他們當務之急該做的事兒。
聚餐完後,大家各自休息去,景逸剛推門走進他們屋裏,就警覺地發現他們屋子裏有些不對勁,連忙把初夏護着推出屋外,囑咐他先去堂屋等他。
他自己站在屋子裏細細觀察,很快找到了不對勁之處,靠着後窗前,擺放着景逸的書桌,現在書桌上的筆筒和旁邊的兩根放在硯台上的兩根毛筆,都略微移動了位置。
景逸警惕地緩步走上前仔細查看,就見硯台和毛筆均無事,但是筆筒裏放着一張疊成四方塊的小紙條。
景逸見狀,上前觀察紙條表面光滑無粉末且不溼潤後,就拿起朝外展開,隔五秒後才翻過來查看。
沒辦法,特殊時期,他怕别人使陰的。
紙條不大,内容也簡單,一棵柳樹靠着一個高大的房子,房子裏頭供着五條蛇。然後再底下,歪七扭八的一個“等”字。
景逸拿着紙條思索,柳家背後的勢力,投靠的是五皇子?
如果有皇子撐腰,那怪不得這次過來挑釁,刀子是個炮灰眼界淺,柳家難不成也看不明白?這香皂和冰的買賣利潤多高,如果不是真合作,黃家能讓他扯大旗麽。
如此還敢來挑釁,那就是背後也有所依仗了。原來是背後有大樹。
不過,這紙條背後的人是敵是友,現在也不能武斷地下結論,既然柳家的事兒本來也要先放放,等機會反撲,那還是先提高警惕就好。
景逸正要收好紙條去堂屋叫初夏時,一絲細微的墨香飄進景逸鼻間,徽州墨!還是極上等的徽州墨!
自從家裏有了幾個讀書的弟弟,景逸初夏每次去青州府都要帶些上等的文房四寶回來,之前青州的殊寶齋景逸看到過他們的壓箱底寶貝,徽墨中的精品--蒼蘭,正是這個味道。
景逸心想:記住你了,這鎮上用得起還舍得用蒼蘭的可沒幾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