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王家莊同樣熱鬧。
上午十點左右,大街小巷三三兩兩的聚集着一些人,翹首以盼,都想看看今天景家娶夫郎,林家嫁哥兒的排場。
大家這麽關心,主要還是對去年的納征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一般鄉下嫁娶,納征時候的聘禮都是三五兩起步,二十兩封頂。然後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納征禮和送給新嫁郎的服飾之類的就可以了。
去年六月,景家景逸過來送納征禮那陣勢可不一般,不知道還以爲娶得是鎮上員外家的哥兒呢。
聽說聘禮單子那叫一個齊全,吉祥物品能想到的都有,海味、三牲、魚、酒、幹果和生果、糖、茶葉、貼盒、鬥二米、衣裳布匹。足足拉來四輛驢車。
據當時看熱鬧的人們估算,景家這些禮備得又足又好,全加起來沒個五十兩銀子那是下不來的。
聘禮都這麽有面子,那禮金還不得給足二十兩!林家這小哥兒嫁得真好!
結果就聽到了媒婆唱禮“禮金一百零一兩!新夫郎百裏挑一!”
“嚯!!!”
其實嫁初夏跟嫁秋英心情是不一樣的。
“爹爹…”初夏叫了聲林爹爹,既羞澀又難舍。
還什麽景哥哥,人家新郎官認識你是哪個啊,丢人!
“嗨!要我說,還是咱們初夏有本事,聽說這小漢子可稀罕他了。”這個夫郎跟林爹爹關系好,跟嫁自己家哥兒似的炫耀道。
景逸帶着隊伍浩浩蕩蕩地進了王家莊,一路人也碰到不少熟人,喜餅喜糖也是沒少發,尤其是碰見小孩子,離着老遠也會叫人過來拿餅拿糖。
這時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屋子裏的初夏聽見了,越發的羞澀,喜娘一看,得!胭脂都省了,這臉色不比胭脂好看多了。
“啧啧,真不愧是景家啊,瞧瞧這排場。”有的村民忍不住咋舌。
瞬間引起了一片嘩然,一百兩啊!好多人一輩子也掙不了這個數!這景家這麽有錢嗎?!
不提未婚的姑娘小哥兒看紅了眼,就是有些自持見過世面的長輩們也是沒端住,紛紛讨論起來。
待給新夫郎收拾完畢,喜娘和親戚們就都退了出去,屋裏隻剩林爹爹和初夏,說個體己話。
“讓爹爹看看,我家小哥兒真漂亮,小逸真走運!”林爹爹像小時候那樣,捧着初夏的小臉感歎到。
這母女兩見沒人附和,有點下不來台,憤憤地回家去了。其他再有點小心思的,也不亂說話了。
此對話一出,衆人紛紛看了過去。然後恍然,這不就是那三吊眼的婦人麽,今天她女兒也在,人家大喜日子瞧瞧她們說的這些話,缺不缺德。
他今天一襲紅袍加身,本就高大俊朗,現下因大喜之日心情好,臉上的笑就沒落下來過,更顯溫柔俊秀。
引得周圍的姑娘小哥兒心酸眼熱。
“好好,爹爹不打趣你了,也不多囑咐你了,你打小就聰明有主見,景逸也是個疼人的,爹爹和你父親都不擔心。”說着說着,林爹爹還是紅了眼圈,哽咽着說:“别讓自己受委屈就成。”
迎親隊伍進了村子後,就走得慢,過了會兒才到了披紅挂彩的林家門口。
還有心眼多的,開始打聽起了西灣村,打聽起了景家。
“我聽說啊,是在鎮上認識的,這林初夏一個未婚哥兒沒事兒老往鎮上跑,可不就是爲了遇見有錢漢子麽。反正我們家裏姑娘不能這麽幹。”
“唉,也不知道林家上哪找的這一門好親,我聽說他家大姐那事兒,還有林家在鎮上的買賣,都是他兒婿給出的主意呢。”這是比較了解内情的,激動地述說。
“嗨,娘,您别說了,初夏哥哥也是不得已,那會兒林家名聲不好麽,隻能自己使勁兒。就是不知道景哥哥介不介意了。”
所以今日,好多人是抱着一種“倒要看看今天能什麽排場”的心态來看熱鬧的。
當時秋英出嫁,夫家離得遠也不太熟悉,按照規矩出嫁女也不能老回娘家,人一走出娘家門,再相聚不知什麽時候了。
現在初夏嫁人,别說景家跟林家的關系,就是鎮上的鋪子也是走三兩步就到了,所以林父和林爹爹都不太傷感。
但是嫁哥兒麽,以後就是别人的夫郎,不能天天在自己跟前兒撒嬌黏人了,自熱是極爲舍不得。
“爹爹,小逸他們馬上進後院了。”門從外面被拉開,林大姐走進來笑聲說到。
她自從去年開春那會從東寬村拿了和離書後,跟父親爹爹好好剖心地懇談了一番,現在也想開了,也不着急嫁人,好好生活最重要。
跟着林爹爹忙家裏的活兒,忙鎮上的生意,一天天很充實,人也開朗了很多。
“這麽快?你兩弟弟在前院也沒攔多久啊,不會是收了紅包就想放水吧。”林爹爹調侃道。
林家今年年初,在景逸的建議下,也重新翻蓋了個兩進的院子,和景逸家的差不多大,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個十四五間房子,在王家莊也是獨一份了。
正說着,新郎官一行人進了後院,如果說前院是漢子們的戰場,那從這裏開始跟來的幾個大小夥子就都自覺地收斂了些。
面對着堂屋門口站着的林父林爹爹和林大姐,喜娘外加王家莊的親戚長輩,景逸自然是句句承諾進人心,花嫂和其他幾位西灣村的婦人夫郎更是好話一籮筐。
林爹爹也沒多爲難,沒一會兒就手一擡,景逸就迫不及待進去看新夫郎了。
俏麗的新夫郎坐在床上,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麽,紅衣素手,可能有些緊張,一直在使勁的攥着手帕。
這會兒似是聽見門口有些動靜,擡眼看了過來。
一襲紅色的嫁衣映着他嬌嫩的容顔,目光流盼之間閃爍着絢麗的光彩。微微一笑,紅唇皓齒,飽滿的小唇珠簡直是誘人陷入深淵而心滿意足。
白皙的皮膚,緊束的纖腰,如墨般的長發披在身後。舉手投足間對于景逸來說都迷人至極。
“夏夏. 好漂亮啊。”
景逸簡直看癡了,平時的初夏身着打扮都以素色爲主,不說崇尚極簡主義,但是也不愛繁瑣豔麗的配飾。
如果說平時的初夏是清新的翠竹,那今天的初夏就是鮮嫩的桃花,别樣的風情,讓景逸忍不住喟歎,隻想永遠珍藏這一刻。
唉,第一次懷念現代,想要相機、DV、無人機,哪怕有個手機也好啊。
由于初夏是個哥兒,紅蓋頭要不要都行,所以景逸和初夏都默契地忽略了它。
景逸按照規矩把花嫂給他準備的紅綢帶一頭遞給了初夏,他自己拿着另外一頭,這綢帶中間有個編紮的很精美的大紅花。
景逸拉着初夏往外走,走了兩步覺得疏遠又不滿足,停下來轉頭看了看初夏,一挑眉,直接用抓着紅綢帶的手牽起了初夏的手,一下子拉近了距離,那個大紅花在他倆的腿旁來回擺蕩,雀躍萬分。
“這 不合禮數。”一絲帶着笑意的聲音悄聲說到,雖說是這麽說,但也沒見初夏有一絲勉強與不樂意。
“我牽我夫郎的手,天經地義!”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完,景逸拉着初夏就在衆人起哄調侃的聲音跪拜了父母,然後轉身出了門。
送親的隊伍比起迎親的隊伍更是壯大了不少,除了景逸安排的六輛驢車,林家也提前準備了六輛,拉着聘禮與親朋好友一起去往西灣村觀禮。
西灣村
景父正帶着景正景安站在門口迎接前來祝賀之人,景父看着這絡繹不絕的人群心中很是高興,現如今他景家終于興旺了。
景家這兩年雖然跟村裏人有了差距,但是平時相處還是一點兒沒變,讓大家沒啥距離感,所以這景家的喜事兒絕大部分人都會來湊湊熱鬧,賀一聲恭喜。
“新夫郎進村啦!”
小孩子們吵吵鬧鬧地喊着,那衣兜裏、小手裏已經抓滿了喜糖,奔走相告。
鞭炮聲、敲鑼聲不絕于耳,幾乎從新人們進了村子就沒有聽過,引得王家莊來做客的親朋們紛紛掀開簾子張望。
就連坐在初夏馬車後面第一輛驢車裏的林家一家也忍不住掀開簾子,隻見每隔個百米左右,就安排了小漢子敲鑼放鞭炮,這一路十分熱鬧喜慶,可見景家人之用心。
到了家門口,景逸依舊牽着初夏的手扶他下車,然後又牽着手走進院子裏,穿過垂花門,到了内院的堂屋裏。
這會兒院子裏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就連遊廊裏都站着人踮着腳往裏瞧。
儀式開始,堂屋正前方左側坐着景父,右側坐着景母,兩人也都是一身帶紅的吉服,喜慶中又帶着莊嚴,隻有眼神在示意花嫂趕緊開始,迫不及待了呢。
“吉時到!!準備拜堂!”
這拜堂是古代婚禮最爲重要的時刻,當花嫂宣布的時候,除了鼓聲、唢呐聲,所有人都靜了,有那拱手祝福的、調侃打趣的、低頭訓孩子的、暗自嘀咕的在新人拜堂的那一刻,都停了下來。
花嫂也是滿面紅光,高聲說到:“一拜天地!跪。”
景逸牽着初夏的手,轉身向外跪了下來,向外面拜了三拜。
等他們起身,花嫂又喊:“二拜高堂!跪。”
雙雙面向景父景母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景母那是笑得見牙不見眼,說到:“好孩子,快快起來。”
就連景父一貫想在兒夫郎面前立嚴肅斯文人設的漢子,這會兒也是笑容滿面。
花嫂又接着說到:“夫妻對拜!跪!”
景逸和初夏轉過身面對面站好,小兩口含情脈脈地對視着,認認真真跪下,仔仔細細磕頭,互相三拜。
禮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