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雞,怎麽會有兩個主人?咱今天也一起斷斷這離奇的案子!”
景逸說完,客客氣氣朝着四面八方一拱手,氣氛瞬間被調動起來了。
衆人一聽這個好啊,反正誰說錯了那是她自己有問題,那雞得不着也隻能怪自己,輪不到他們看熱鬧的得罪人。
于是有些站在遠處的村民這下也湊近了,把幾個當事人圍了個水洩不通,裏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還紛紛響應:
“成啊!這招兒好!”
“那咋不成!讓俺們也學學官老爺!”
“小逸這法子好,自己家的雞啥樣你們得記得吧!”
“那要不人家小逸在鎮上做大買賣呢。”
“要我說,這籠子應該再嚴實點,這都露着縫兒呢!”
景逸說完,狗子娘一雙貪婪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雞籠看,恨不得鑽進去一探究竟才好。
“成。那小桃哥,要不你先說?”景逸一看狗子娘順利往坑裏跳,那自然得順着她。
這會兒聽見周圍的人都贊同這個方法,知道不行也得行了,小眼睛一轉,又開始扯着脖子嚷:“我家的雞我肯定知道!但是我怕這小蹄子聽了去,你們讓他先說。”
狗子娘一邊磨磨蹭蹭地走過來,還一邊上上下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地從雞籠子縫隙裏往裏看。就是不開口。
景逸看她說完了,接過了話頭:“成,兩位都說完了,還有要補充的沒有。”
狗子娘越等越不耐煩,唯恐出了啥變故,一步上前搶過了景逸手裏的雞籠。迫不及待掀開蓋子,把雞拎了出來,果然跟她隐約看到的一樣,是一隻棕紅色羽毛的成年雞。
小桃這才惴惴不安地開始描述:“我家這隻是母雞,不大,剛養了半年多,才開始下蛋呢。就是平時愛跑,這才跑出來的。是土黃色的,有點棕色的細紋路,不過兩隻腿上的毛比較白。”
周圍人也反應了過來,叽叽喳喳說閑話:幹啥呢,小逸都說了讓躲着點,她怎麽還在這賴着,想偷聽呗。
“當誰稀罕聽呢!呸!”狗子娘這才罵罵咧咧走遠了。
誰知道這回她碰到個硬茬兒,那大娘立馬罵回去:“你個缺德的老貨!是你的雞你倒是說啊!”
景逸依舊不理她的挑釁,跟周圍人說:“那他倆都沒啥補充的了,咱們衆位也都聽的清楚,那咱們就揭曉答案吧。”
小桃搖搖頭,狗子娘說沒有了,讓他快着點,别磨磨蹭蹭的,臉上透露着勢在必得的喜悅。
“嬸子!到您了,勞煩您過來吧。久等了。”景逸客氣地讓探頭探腦看這邊的狗子娘過來。
直到周邊有人不耐煩地開始催,她才開口,不過一開口就先是一頓輸出:“催催催!催你娘的催!合着不是你家雞是不是!”
景逸跟剛剛跟着進去的幾個嬸子阿麽一對視,基本穩了。
景逸:娘真給力!
“哈哈哈哈,我就說是我的雞!這個小浪蹄子還敢搶我的東西,還編瞎話!告訴你,窮鬼,想都别想!”狗子娘得意洋洋地說着,調門極高。
她倒是識趣,厲害的不碰,扭過頭裝沒聽見,開始說自己的:“我們家雞,是隻母雞,成年雞了,大概得有個一兩歲了吧,身上差不多就是棕紅色的,哎呀,太詳細的我也記不住,誰天天趴雞圈裏看它們啊!”
景母這才拍了拍小桃的手,示意他繼續。
“我說你這漢子怎麽磨磨唧唧的,還鎮上做大買賣呢。我幫你看得了!”
小桃怯怯地點點頭,就要開口。
景母一看,連忙叫停:“等等!咋地!石頭家的,還在這兒聽着呢?你還是走遠點吧,要不一會兒你倆說得一樣,我們再冤枉了你!”
“我沒有!”小桃急切地反駁着,眼淚瞬間洶湧而出,他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麽,雞怎麽不是那隻雞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是我家的雞!看哪隻都是你家的!你咋不去搶呢!”這時,一位看體型就知道是重量級的大娘挺身而出,搶過了雞籠,指着狗子娘的鼻子就開始罵。
“哎呀,王嬸子,您看您誤會了不是,這不是您和小桃哥争的那隻雞。這是文嬸子剛說提累了,我說我替她提一會兒。”景逸假笑着跟狗子娘道歉。
說着往站在人群外的一位夫郎那裏一指:“剛剛那隻雞在阿麽那裏呢。”
衆人順着景逸的手一看,隻見那位夫郎手裏的雞,是隻小母雞,還沒完全長成,土黃色的,有點棕色的細紋路,兩隻腿上的毛白,跟小桃說得一模一樣。
狗子娘看着另外一隻雞,沒反應過來,連别人罵她了都回神兒。
小桃一看也懵了,哭都忘了,還在理順是怎麽回事兒。
“嬸子,您看,這隻真的好像不是您的雞啊。是不是這雞剛跑的太快您看走眼了啊。”
景逸想着這點事兒給狗子家刨個坑行,但不至于跟他家撕破臉,要不村裏人都得說他們景家心狠、心涼。
現場尴尬地沉默着,大家悠哉地看着這出戲。
“哎呀,大侄子,你這麽一說,我确實好像看花眼了。”
狗子娘一看無力回天,立馬順坡下驢,反正臉皮厚,這怕什麽。
“小桃哥,來,雞給你,快拿回家去吧,以後可看好了。”景逸把雞遞給了小桃。
轉身就看見狗子娘腳底抹油想溜回家,趕在她走遠前開口:“嬸子,您不找雞啦,我看要不再去南邊田裏看看吧,現在人也多,我們大家夥兒都幫忙找找。”
周圍人也跟着起哄,你說大年三十丢東西不吉利,得幫忙找找;我說這麽冷的天,雞老在外面也遭罪,這麽多人一起容易找。
把狗子娘架在高地,不情不願地走了回來,哼哼唧唧地說:“不用不用,不麻煩你們了,快回家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說着,臊着一張臉往村南外的田地裏走去。
不管她樂意不樂意,樣子都得做足了,找雞怎麽也得一陣子吧,天寒地凍的,也夠她受的。但是自作自受。
至此,圍觀的才都散了。
想來經過這一出,以後也沒人敢招惹景逸家了,主要是不敢招惹景逸,景父景母都是老和善的人了。
小桃自是千恩萬謝,景母讓他别放在心上,還握了握他的手,冰涼涼的,讓他趕緊回家去暖和暖和。
“嗯,謝謝大娘。”小桃看着景母,真誠道謝。
說真的,以往在他親娘那裏都沒得到過這麽多關心和愛護,也從未替他出過頭。
還是嫁到了西灣村,婆婆對他很好,才感受到長輩的關愛多麽暖心。但是婆婆性子也軟,遇事兒比他嘴還笨,沒想到幾面之緣的景嬸子會替他出頭護着他,他十分感激。
這廂景母和兒子依舊去買豆腐,褲腳和鞋子踩雪都陰濕了,也不覺得冷。
做了一件好事兒,公道的事兒,景母那叫個痛快!走起路來都呼呼帶風。
讓你欺負老實人!讓你背後罵我兒子!哈哈哈哈哈!
由于路上耽誤了時間,景逸陪着景母買完了豆腐就匆匆回家,開始準備年夜飯。
排骨和雞之類的需要炖得火候長的菜,景母從早上就開始動手準備了,這會兒放在廚房裏備着,等晚飯時直接放鍋裏隔水一熱就能上桌了。
現在廚房裏的竈也被占着,裏面是景母特意給景父蒸的蒜泥白肉的白肉,剛放鍋裏,起碼得一個時辰才行。
這會兒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出鍋正好能趕上晚飯。
之前院子裏架的鐵鍋前幾天又從鋪子那搬了回來,現在還是放在老位置。
這口鍋景母打算專門用來做炸貨,到時候做起來油煙太大,在院子裏正合适。
做炸貨在鄉下村裏絕對算是個新鮮事兒,哪怕殷實人家都很少做,主要是費油。
不管是大油還是菜籽油,在鄉下都是精貴的東西。哪怕景家以前光景好的時候,也沒做過。頂多等到過年的時候用油煎煎東西,也叫炸貨了。
所以這會兒,一個兩個的包括景父,都在院裏看着景母操作,時不時幫幫忙。
也趁着這會兒,景母把剛剛在村裏發生的事兒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邊,當然了,部分情節做了重度渲染。
比如狗子娘的蠻橫不講理、小桃的可憐無助、景逸的足智多謀,最後還有景母自己的路見不平、除惡揚善、機智勇敢、德才兼備、知恩圖報等等。
“娘好厲害啊!”小舒捧場王一号立馬聞弦知雅意。
“娘真棒!這個主意怎麽想出來的啊!”小安則是對于這個制敵的招數很感興趣,立馬追問景母。
“你大哥想出來的。不過娘在裏面扮演了重要角色。”景母鄭重地說到。
“大哥!”亮閃閃的眼睛看着自己大哥,大哥怎麽那麽有本事呢!
景逸一聽二弟對這個感興趣,還是挺高興的,跟他說:“小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大哥懂的很多都是從書裏了解的。”
看着景安期盼閃耀的雙眼,景逸溫和地拍了拍他肩膀:“咱們小安過了年都十一歲了,是大孩子了,大哥送你去鎮裏讀書怎麽樣?”
鎮上的小孩很多從七八歲就開始啓蒙了,咱家小安這算晚的了。
“大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會。學不會再浪費銀子,讀書要花好多銀子。”景安神色窘迫不安地說。
“我讓你去讀書,是想你在餓肚子的時候能自己解決溫飽,想你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能自己想出解決辦法,想你知道以後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景逸溫和地說,“記住小安,咱們家讓你讀書的目的不在于考功名。當然了,你要是有本事又願意考,大哥就有本事供!”
最後一句可以說是豪氣萬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