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春,秋兒跟婆母的侄女紅花一起去河邊洗衣服。因紅花時不時的挑釁,兩人起了口角,秋兒一時不查,被她推下了水。
當時岸邊人多,很快就被人救了上來。但是剛開春的河水冰冷入骨,回家就病倒了,陸陸續續養了一個月才有點好轉。
不過也借此機會,讓婆母把侄女送了回去,說要不就找村長評評理或者讓娘家人來把紅花也推下去一次試試。
秋兒硬氣了一回,不過自此婆母也恨上了她。
身體還沒好利落,就開始受婆母磋磨,一天活多得忙到天黑也幹不完,還奚落她:“沒辦法,你表妹被你趕回家了,那她的那份活兒你不做誰做!”
戚戚苦苦又是一年,本來身子入了寒氣就沒好全,加上每天的活計從早到晚沒個停歇,瘦得衣服穿在身上都咣當了。
但是不鬧幺蛾子就不是朱家了,今年四月,她婆母提出要給朱群娶紅花進門做平妻,理由是秋兒進門兩年多了無所出。
說是全家都同意了,就等着秋兒點頭。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秋兒一直忍而不發,一直沒有告訴林家真實情況就是不想給林家丢臉,現在讓人被迫做了平妻,豈不是更丢臉!
無所出!呵!她要不是被紅花推下水受了寒能無所出!
郎中說養養就好的事兒,需要娶個平妻?!
秋兒看見父親爹爹,一肚子委屈憋悶終于有了抒發的地方,哭得雙眼紅腫,眼淚打濕了林爹爹的肩膀,一五一十說了成婚後的所有事情。
“我我怕給爹爹們丢人。”秋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趴在林爹爹懷裏,被爹爹輕輕拍着後背,還像小時候受了委屈那樣。
朱群他娘其實早就想把自己侄女嫁進朱家,但是朱群奶奶和父親都不同意,嫌棄紅花家裏太窮。這才選了家底厚的林家。
“丢什麽人,你又沒出錯什麽,丢人的是他們!”林爹爹斬釘截鐵地告訴女兒到。
所以她這次果斷得很,收拾了包裹,直接就回了林家。朱家人沒有任何人留她,婆母在她踏出院門時還叫嚣:“你有本事就别回來!不下蛋的母雞正好給别人騰地兒。”
這次秋兒比上次過年時候看見還要消瘦不少,身子走起路來打擺,小臉一點肉都沒有了。衣服也是,穿得又舊又單薄。
朱家這幾年爲了供在鎮上讀書的小兒子沒少花錢,雖然田多,但是一年到頭銀錢是一點都留不下,日子過得還拮據,遠不如表面風光。
那朱家哪裏同意,和離娶平妻對于朱群和紅花的名聲不好聽,再說了,和離還得還嫁妝,當初林家可給置備了不少呢。
第二天,林父就叫上了村裏幾個要好的朋友,還有王家的幾個大舅子小舅子,浩浩蕩蕩去了朱家要說法。
到了朱家,自是一頓打打砸砸出了一口惡氣,然後請來了東寬村的村長,說了來龍去脈,言明林家不同意娶平妻,不行就和離。
這日子受夠了,就算同意紅花進門,秋兒也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往後悲苦的一生。她自己痛苦也就算了,還要害得父親爹爹弟弟們替她心碎麽。
“你這臭丫頭!出了這麽多事兒,受了這麽多氣!你怎麽一直忍着!你是要心疼死爹爹們嗎!”林爹爹抱着大女兒聲音哽咽,也氣得他胸口上下起伏不止。
現如今鬧到這個地步,朱家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和離肯定是不行的。
人需要跟畜生争執嗎?不需要!
秋兒回了家,林家人自是驚詫莫名,連忙追問出了什麽事兒。
秋兒聽見這惡毒的話,“唰”地回了頭,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卻沒再說什麽就走了。
哪個鄉下泥腿子會娶平妻,别鬧笑話了!
秋兒不同意,态度非常堅決。婆母天天破口大罵,朱群也是天天冷言冷語,奶奶和公公都不吱聲,但是态度也是不認同。
“這朱家!真是欺人太甚!當我們林家沒人嗎!”林父氣得火冒三丈,手拍在桌子上砰砰作響,手掌通紅。
雙方談不妥,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一月拖一月,拖到了現在。秋兒也再沒回去過朱家,林父和林爹爹也不讓她回去。
“啊呸!怪不得叫朱群呢,真是一窩子畜生!”
事情講完,景母就爆發了激烈的情緒,那狀态恨不得現在就去朱家上手把朱群他娘撕了!
景父也是,大事上他可一點不含糊,等林家夫夫倆說完,就說到:“林大哥林夫郎,不必擔心,這件事情,大侄女隻有委屈沒有錯誤,我們孰是孰非再清楚不過了。”
“對!林大哥,元元哥,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下次再去東寬村,記得叫上我們,咱們一起去讨公道!”景母還沉浸在自己憤怒的情緒裏,身爲女子,加上早年婆婆在村裏時也不好相處,她特别感同身受。
“行了,彩雲,别氣了,離開那個家也算秋兒的福氣。”林爹爹反過來安撫景母,實在是看見景母是真動氣了,怕她氣傷了身子。
接着又說到:“我和嶺哥是擔心咱們倆家結親是好事兒,怕到時候有人拿這個事兒出來嚼舌根,反而壞了心情。想着還是跟你們說明白得好。”
“元元哥放心,不會的,我們隻是心疼侄女。”
景母一臉感歎,做父母的總是不容易,一輩子都在擔心兒女。
院子外,新成立的鐵三角已經不滿足于小小的院落,想要到更廣闊的地方去瘋。所以景逸帶着他們仨,初夏領着小舒,一行六人又來到了小溪邊。
讓四個孩子在溪邊玩,他倆去大柳樹下坐着閑聊兼看顧着幾個孩子。特意囑咐了現在天涼了别下水,還有讓最靠譜的冬江多照顧一下小舒。
“初夏,最近怎麽樣?前一段農忙累不累?”終于又獨處了,景逸關切地問道。
“挺好的,農忙跟平時差不多,我家的田地交給小舅舅家打理了。”初夏回道。
雖然心中還難免羞澀,但是也樂意跟景逸多說說話。
“不累就好,天氣馬上就冷了,要記得加衣服。”然後從懷裏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小布包掏出來,送給初夏,囑咐他說:“我在鎮子上給你買了包姜糖,你每天記得吃一些,能暖身子。”
初夏沒吃過姜糖,但他覺得一定管用,因爲現在心裏就暖暖的了。
糖在鄉下是很貴重的東西,初夏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接了過來。
他聰明通透,也猜到這次景家全家來拜訪是爲何,他也高興地很,但這世道對哥兒姑娘都刻薄,滿心樂意,又不能表現得太喜悅。
所以現在,隻有他們兩人在的時候,他不想拒絕景逸的愛護與關心,也不舍得拒絕。
“謝謝你。”躊躇了一會兒,也還是不知道稱呼什麽才好,記得上次稱呼景逸“景家兄弟”後他那裂開的表情。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逗樂。
此刻,景逸跟初夏彷佛心有靈犀一般,笑眯眯地擺手,“跟我别客氣,你叫我阿逸就好。”
反正你早晚要叫我相公的,嘿嘿。
初夏擡眼看了他的厚臉皮一眼,沒有言語,面上雖淡淡的,但是眉眼都帶着笑。
景逸能捕追到,他都懂。
在林家待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婉拒了林家熱情的晚飯邀約,景父景母帶着三個兒子就要回去了。
林父和林爹爹還有積極熱情的冬江冬山把他們送出了村口,各自道别,但是并不傷感,以後多的是來往的機會。
身上背着的是空竹筐,所以輕松了很多,隻有景逸竹筐裏有一壇子林爹爹送給景母的腌菜,獨門秘方,景母和景逸午飯時候吃的都不停嘴。
心裏更是又爽快又痛快,景逸是景家的長子,小輩裏第一個孩子婚事兒就這麽順,得了這個全家都滿意的不行的俊夫郎,景母現在是嘴都合不攏了。
等全家都到了家後,景母又叫住景逸,把林家大女兒的遭遇跟景逸講了一遍,最後還提醒道:“咱們家不可能出這種腌臜人,但是你也做事前多想想,以後要是有歪心思,小心我跟你爹抽你!”
“怎麽可能呢娘!您兒子您還不知道!”景逸喊冤。再說了,夏夏可是他這麽多年唯一看對眼喜歡上的心肝!寶貝還來不及!
兩家談妥後,景家就忙了起來,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定親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