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秋收,從明天開始,會有五六天的時間是景逸自己來碼頭做買賣。
今天來碼頭集市的路上,景父囑咐這囑咐那的沒完沒了。景逸開始還迎合着,後來看景父越來越有激情,面色漸漸麻木
突然間,耳邊安靜了,景逸奇怪的側頭去看景父怎麽了,隻見景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确認什麽。
“爹,您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景逸稀奇道。
要知道景父在碼頭上鎮子上還真沒有啥認識的人。不由地也順着景父看的方向看去。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漢子站在了林夫郎身邊。
“我感覺前面站在咱攤子上那個人,特别像之前做工認識的一個大兄弟。”說着還眯了眯眼,走進了仔細确認。
“還真是他,哈哈哈,沒想到還能碰上。”說着丢下大兒子,快步走了過去打招呼。
“這位大哥,還記得我不?咱們之前一起在柳員外的院子裏做工。您身子修養好了嗎?”
景父走到那位中年漢子身邊,這大叔看着年歲跟他差不多,但是比景父高,也壯實。壯漢一回頭,看見是景父立馬咧嘴笑了,“記得!大兄弟,好久不見了啊,你身子也養好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當時事發突然,後面也聯系不到您了,一直也沒機會當面謝謝您。”景父真誠的說到。
“嗨,不說謝,在城裏打工,咱們鄉下人都是互幫互助,舉手之勞而已。”壯漢不在乎的一擺手,讓景父别放在心上。
半年多前,鎮子上的柳員外家建别院,工程大,時間緊,除了請來的施工隊外,還在鎮子周邊村子裏招工。
然後把旁邊的林夫郎和冬江冬山拉過來叫人,“我姓林,這位是我夫郎,這是我兩個小兒子。不知道這位兄弟怎麽稱呼啊?”
這個事兒因爲出的急,景父一下被冤枉被打,都有點蒙了,而且同村的其他叔伯也不在附近,還是林父鎮定,讓自己村裏的兩個人分别去兩家告的信兒。景母他們才能得以及時到鎮上來尋人。
這可是農閑時節難得的好活兒,給錢足,而且按天結錢,景父跟村子裏的幾位叔伯高高興興就一起去上工了。
景父被安排在後院,後院有個小池塘要挖,因爲活兒不多,就安排了兩個人一組,另外一個人就是林父。
但是當年林夫郎是鐵了心要嫁,林大叔也是全心全眼都是林夫郎,王家長輩實在拗不過,最後還是吐了口。
這可真是有緣分,接下來自然是二人親親熱熱的認親(?)環節,雙方熱烈的談話中。景逸幾次想插話都沒插進入,他也想跟未來老丈人聊幾句啊!
景父和林父的緣分,還要從那次倒黴事兒開始說起。
但他被發現了不承認,還誣陷景父和林大叔他們偷了銀兩,景父他們自然不認,事情鬧大了惹來了衙門裏的官差。
這會兒大家又相見了,誰也沒那麽不識趣的說之前的倒黴事兒,倒是你問問我,我問問你,聊得特别歡。
兩人本來勤勤懇懇的賣力幹活,雖然說話很投緣,但是既然拿了人家工錢,就不會偷奸耍滑,都老老實實的少聊天,多做事。
沒想到景父之前一直想找的幫過他的鄰村叔伯,就是林夫郎的相公林嶺。
林家住在王家莊,是村子裏的獵戶,也是村子裏不多的異姓。林夫郎姓王,娘家也在王家莊。
林大叔和林夫郎算是媒妁之言的時代下難得的自由戀愛結婚,王家本來不樂意家裏頂好的小哥兒嫁個獵戶,雖然林大叔能幹品行好,但還是覺得這個生計還是危險了些。
哪知道天有不測風雲,有個管事兒的中飽私囊數額有些大,柳家的大管家例行來查賬的時候沒摟住露餡了。
旁邊林夫郎一看見這個情形,立馬想明白了前因後果,趕緊打招呼:“景大哥,小逸,你們來了。”然後又轉頭跟林父解釋:“老林,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每天接替咱們攤位的景大哥和小逸。真是太有緣分了。”
本以爲這下能洗清嫌疑了,但是誰知官差認識那個管事兒的,官差想着鎮子裏關系錯綜複雜不好得罪,而且看柳員外家的大管家也沒死抓着管事兒不放。結果整個官司下來,最終倒黴的變成了景父他們倆,每個人各打了十大闆,還把工錢全給扣了。
林父常年打獵,體格十分好,那次的打闆子對于他來說好得也快,也沒對林家的經濟造成什麽傷筋動骨的影響。但是古代看病就花銷大,爲了填補上這一塊,自身體好了後一直忙于在山上打獵,運氣不好沒什麽獵物的時候就采野菜、野果、山珍、藥材啥的,都不會放過。
這也就是爲啥林夫郎攤位上每天賣的都不一樣。夫夫倆形成了一個供應鏈,你進貨,我賣貨,配合十分之好。
這會兒快秋收了,别人家是天天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兒,可是林家倒還好。
獵戶家一般是沒有田地的,但是他們打獵掙錢多,生活過得比農戶好些。
林家前些年大女兒出嫁前爲了不讓婆家人低看,倒是置辦了五畝田地。不過林父打獵雖是一把好手,種田卻不太行,所以就把田地佃給了村子裏林夫郎的弟弟家。
這次進鎮子,是想着馬上就秋收了,每年收糧後林夫郎弟弟家都多給不少糧食,親人間有時候拒絕也會傷了情分,所以基本每年秋收前,林父都會和林夫郎到鎮子上買塊布、買瓶酒的給林夫郎弟弟家送過去,俗話說有來有往才是人情麽。
所以,才有了這次的偶遇。
景逸那是太高興了,嘴角樂得一個勁兒往上翹。兩家的交集越多,他的愛情之路就會越順。現在兩家有了這樣的緣分交集,那以後務必就要常走動起來了。
他算計好了,等忙完秋收,就備些禮,代表景父景母登門去感謝一下。
正好林家所在的王家莊,就在從鎮子碼頭回西灣村的必經之路上,隻要下了主路稍微一拐就是,收攤回家就能路過,也不耽誤上午做買賣。
禮也不用備太厚,準備些自己家的湯品和吃食就行,禮太厚了讓人不自在。
要單獨給初夏弟弟準備點小禮物,等明天景父不跟着一起來了就到鎮子裏逛逛。至于能不能找到機會送出去,那到時候再說,男人不打無準備之仗。
聊了一會兒天,林大叔一家就樂呵呵地回家了,由于景逸想事情太專注了,錯過了林大叔回過頭來看他的那意味深長的一眼。
第二天,景逸自己來碼頭上做生意,忙碌雖忙碌,但是他臉比景父硬多了,遇上了着急催的他也不管,他臉上笑呵呵的安撫幾句,手上速度該是啥樣就是啥樣。
一單結清楚再來下一單,小本生意,一定要避免跑單。
而且鄉下混子多,如果他知道催你就能跑單,那以後三教九流就都來欺負你了。這買賣也别做了。
等到幾個桶裏的貨物都賣幹淨了,也差不多一點了。他收拾好了闆車,推着就往鎮子裏走,打算先把闆車存放在集賢閣。
今天景父不在,沒人跟他替換着去買飯,他這會兒午飯還沒吃呢,一會兒打算先吃個飯,在踏踏實實去買東西。
到了集賢閣後門,直接找了小張哥,跟他說不用驚動黃掌櫃,沒有别的事兒,就是麻煩在此地存個車。小張哥二話不說答應了,讓他安心去逛。
景逸一身輕松的走在集市上,先找了個火紅的鹵肉面攤子把飯吃了,吃飽喝足後又繼續溜達,打算給初夏買個香囊或者木簪,既不貴重,又能表達心意。
集市上一如往常的喧鬧,東邊是菜市場,西邊是日用品。
人們四處挑選新鮮的蔬菜、肉類,挑選着看重的布匹、棉花,各種叫賣聲、争吵聲、笑聲、閑談聲、讨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景逸從後世冰冷的鋼筋混凝土中而來,覺得這熱鬧的氛圍萬分親切,一路走一路看,來到了一個專門賣香囊手帕的攤子上。
“這位小哥,是給家裏人買嗎?”難得有個獨身的小漢子來攤位上,還長得怪俊的,擺攤的大娘忙不疊地問到。
“是啊,大娘,您這個繡青竹的香囊,怎麽賣啊?”景逸一眼看中了一個香囊,通體淡綠色的布面,布面上用了幾種深淺不一的綠色黃色彩線繡出了幾株亭亭玉立的青竹,下端是黃色的穗子,看着精巧極了,還十分雅緻。
“小子好眼光,這麽雅氣的香囊就這最後一個了,裏面還放了驅蟲增香的藥材,本來是賣三十文的,最後一個就賣你二十八文吧。用得好,以後再來照顧我生意就行。”大娘面善地很,熱情地說道。
“那就謝謝大娘了。”這價格景逸覺得還挺劃算,也不讨價還價了,痛快的給了錢。
把香囊仔細的放在懷裏後,繼續在集市上逛了起來,還要買點豬肉、燒雞之類的帶回去給一家人補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