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随着最後一縷霞光的消逝,天空猶如被一層黑布籠罩,整個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城市卻燈光璀璨。
“啊,總算完成了!”
a市中心一處大廈燈火通明,随着一聲感歎,沉靜了大半天的樓層終于脫離了緊張壓抑的氣氛,幾乎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終于解放了!”有人克制不住語氣的激動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連續加了兩個星期的班,所有人都處于精神極度緊繃的狀态,如今壓在身上的壓力一松,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公司熱鬧起來,已經開始有人起哄下班後出去聚餐放松,這提議一出幾乎得到了所有人的一緻認可。
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聚餐的地點,說話期間,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不遠處一個座位看去。
在t大時陸嶼就很照顧他,大學這幾年兩人一直都有聯系,這麽多年過去,兩人已經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楚渝所在的是一個遊戲公司,由于公司剛起步,員工并不多,各個部門的人加在一起也隻有二十多人。
楚渝的視線從電腦屏幕前移開,見面前一臉緊張的人,臉上露出個淡笑,“你們去吧,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陸嶼雖然是老闆,但爲人儒雅随和沒有架子,跟員工們相處融洽,整個公司氛圍都很好。
陸嶼這麽一問,周圍的人也都附和道:“楚組長,一起去吧,你這些天都沒好好休息,現在項目完成了明天也不用上班,正好今晚出去放松一下,我們都去,就缺你一個了。”
那裏坐了一個人,全程都很安靜,在周圍喧鬧的環境對比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陸嶼走到楚渝面前,誠懇發出邀請,“楚組長,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聽到這裏,衆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呼,“謝謝老闆!”
面對周圍的盛情邀請,楚渝也不好再拒絕,隻能同意。
他坐在電腦前,鼻梁上架着副銀邊防藍光眼鏡,電腦屏幕的光線映在他臉上,将他冷白的皮膚染上了别的色彩,他穿着跟他們一樣的白襯衫,明明是很普通的職場穿搭,但穿在他身上卻格外的有吸引力,讓看到他的人視線都會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幾分。
陸嶼的視線在室内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坐在不遠處的楚渝身上,英挺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去,最近大家工作辛苦了,是該放松放松,今晚你們随便玩兒,花銷我買單。”
“老闆你真帥!”
*
周圍頓時安靜了許多,有人大着膽子上前問,“老闆,今晚聚會你去嗎?”
公司裏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基本沒有年齡代溝,還有一些是陸嶼帶來的同校校友,所以相處很和諧。
陸嶼在一家餐廳包了一個大包廂,他是老闆,于是少不了被人敬酒,他酒量好,幾杯酒下去也面不改色,臨到結束,陸嶼沒醉,那些向他敬酒的人反而先倒了。
那人有些失望,隻能轉身回去,一回頭卻看見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高大人影走了出來。
楚渝是一年多前被陸嶼特意邀請過來的,那時他大學剛畢業不久,來到a市找工作打算安定下來,陸嶼得知他找工作的事,直接将他請了過來。
最後選出一個代表,有些緊張的走到那張桌子面前,問:“咳,楚組長,今晚聚會,你去嗎?”
一場聚會喝醉了數人,ktv就不能再去,結束時,喝醉的被沒喝醉的帶走,女生們也在男生的相送下離開,原本鬧哄哄的包廂頓時隻剩下幾個人。
幾個人互相使使眼色,都在說“你去”。
“老闆,你還行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陸嶼搖了搖頭,“沒事,你們先走吧。”
剩下的幾個人也離開了,空間頓時空了下來,隻剩他和楚渝兩人。
陸嶼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因爲喝了酒的原因,臉上微微泛紅,像是有些醉了。
楚渝走到他面前,問 ,“學長,你還好嗎?”
楚渝沒有沾酒,琥珀色的眼瞳清澈見底,一向冷淡的臉上帶着幾分憂色,陸嶼擡頭一看,一時有些愣神。
他幹脆放松了身體,将自己弱勢的一面展露在楚渝面前,臉上帶着幾分無奈的笑,“好像有些醉了。”
陸嶼扶着桌面站起,身形晃了晃,楚渝伸手扶住他,“我幫你叫個代駕吧。”
陸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說好。
從餐廳出來,被室外微涼的夜風一吹,陸嶼的醉意就散了幾分,他意識稍稍清醒了些,被楚渝帶着走向停車場。
代駕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楚渝将陸嶼扶着送進汽車後座,剛要離開,手腕就被握住了。
向抓住自己的人看去,楚渝看到了雙在昏暗光線下也顯得格外明亮的眼,清澈見底,幾乎看不見醉意,他微微一怔,剛要掙開,陸嶼就先他一步開口。
“就坐在車内吧,外面冷。”
陸嶼已經松開了他,楚渝隻能坐下,等着代駕到來。
後座的車窗開了一些,有微涼的風吹進來,沖散了空氣中的酒氣,陸嶼的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握了握之前拉住楚渝的那隻手,那種溫潤的感覺在緩緩消失。
車内陷入詭異的安靜中,陸嶼看向坐在身側的楚渝,視線落在他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虛幻的臉上,突然說:
“楚渝,五年了,你還在等他嗎?”
楚渝猛的一怔,心髒都漏跳了半拍,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他的眼神有瞬間的波動,随即又恢複平靜,像是不懂陸嶼在說什麽一樣回頭看他,“什麽?”
即使楚渝掩飾得很好,陸嶼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他暗歎一聲,即使心中不願,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前不久知道的消息。
“封淮回來了。”
*
楚渝沒想到,在知道封淮回來的消息沒多久,他就遇見了他。
準确的來說,是封淮在等他,就在他家樓下。
晚上十一點,小區門口幾乎已經沒有人進出,遠遠的,他看見一輛車停在老舊的路燈下,車前站了一個人,一身濃墨幾乎與周圍夜色融爲一體。
他手中有星火明明滅滅,淡淡的煙霧在指尖缭繞,像是站在那裏許久了,整個人都好似染了層寒霜,地上落了一地煙頭。
楚渝剛出現,那雙猶如寒星的眼眸就鎖定了他,漆黑如墨,猶如深潭,一眼看不見底。
當那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猶如被定住一般,楚渝再也邁不開一步。
曾經在腦海中多次設想過跟封淮再遇的場景,卻獨獨沒想過,他會在這裏遇見他。
兩人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對望,誰也沒有上前。
最後還是封淮主動朝他走了過來,裹着寒霜的俊美面容露出個淺淡的笑來,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那般用寒暄的語氣對他說,“這麽多年不見,楚渝,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
楚渝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樓中,樓道狹窄逼仄,空氣也不流通,有些悶。
昏黃的聲控燈亮起,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楚渝住在三樓,他拿出鑰匙開門,封淮就站在他身後,在楚渝背對他時用幽深的眼神緊緊盯着他。
門開了,楚渝開了燈,進去後回頭看向封淮,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進來吧。”
室内的空間不大,布置得卻很溫馨,客廳幹淨整潔,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清香,跟楚渝身上的味道相似,讓人着迷。
冷清的空間因爲多了兩人顯得有人氣了些,封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視線随着楚渝而動。
不遠處,楚渝正背對着他幫他倒茶。
他穿着白色襯衫,下擺全部束進黑色西裝褲内,修身的剪裁将他絕佳的腰臀比展露無遺,腰身柔韌纖細,臀部飽滿挺翹,雙腿筆直修長,微微彎腰的姿勢更是誘人犯罪。
封淮目光漸漸幽深,露骨視線毫不掩飾的在楚渝身體上遊移,貪婪的看着他身體的每一分,如同餓極的野獸,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将眼前的美食拆吃入腹。
即使楚渝轉過身來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也沒有半分收斂。
熾熱,欲望,還有更多别的情緒,雜糅在一起,讓封淮的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特别是在看見楚渝那張淡漠的臉時,他心中的不悅和憤懑擴散到了最大。
一個冒着熱氣的玻璃杯放在了他面前,當他看見楚渝光潔白嫩的手指時,之前維持的冷靜盡數龜裂,他迅速攥住楚渝要往回收的手,力氣很大,讓楚渝沒有掙脫的可能。
跟楚渝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對上的刹那,封淮突然冷笑了一下,手臂一用力,輕而易舉的就将楚渝的身體扯到自己面前。
楚渝身體失去平衡跌入封淮懷中,屬于封淮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朝他包裹而來,将他整個籠罩。
熟悉的氣息混着煙草味湧入鼻息,楚渝一怔,愣神間,腰上已經環了隻粗壯的手臂,如同枷鎖一般将他的身體牢牢固定在封淮的懷抱中,沒有半分逃脫的可能。
下巴被粗糙的手指捏住,楚渝被迫轉頭,對上封淮幽冷的眼。
“見到多年未見的老情人,你就這種反應嗎?”
這麽近的距離,封淮能清晰的聞到楚渝身上的所有氣息。
這幾年他日思夜想的體香,還有他身上不知從哪裏沾染來的淡淡酒氣。
回來的這麽晚,原來是和别人在一起!
捏在楚渝下巴上的手因怒氣漸漸用力,鈍痛感讓楚渝蹙眉,環在腰上的手臂也在收緊,那力度,仿佛要将他的腰箍斷。
忽略身上那強烈的存在感,楚渝直視封淮幽深愠怒的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都說了是舊情人了,還要我什麽反應?”
“痛哭流涕嗎?”
美人含笑該是賞心悅目的,但楚渝臉上的笑卻讓封淮覺得刺目,他緊咬着後槽牙,恨不得下一刻就咬爛楚渝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這樣刺人的話。
心中憤怒交加,卻又有一股強烈的委屈上湧,脹得封淮雙眼通紅。
他抓住楚渝的手舉到他面前,沉聲質問,“戒指呢?我送你的戒指呢?你放哪兒了?”
“楚渝,你答應過我不會取下來!”
封淮握着他的手很緊,那力度像是要捏斷他的手腕,楚渝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在微微顫唞。
視線落在封淮握在自己腕上的那隻手上,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映入眼簾。
戒指的主人将它保護得很好,戒環上沒有半點刮痕,光潔如新,在燈光下反射着淡淡銀華,格外惹眼。
視線在戒指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楚渝垂着眼,濃密睫毛投下的陰影遮掩了他眼底情緒,他的表情很淡,幾乎沒有變化。
空氣好似都變得凝滞。
在封淮越來越淩厲的視線下,楚渝終于擡眸,琥珀色的眼底并沒有封淮想看到的情緒,他說:“戒指,我早就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