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彰是在快要沒頂的海水中暈過去的。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耳邊雜聲不斷,像是有海浪在耳邊嘩啦啦地響着。
思維被幾近窒息的恐懼占據,他本能地想要擺脫禁锢着他的海水,掙動間忽覺身體一輕,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嘈雜的海浪霎時消聲,取而代之的是門外花束雪和别人的說話聲。
“……蘭芳君……峽谷……傷……”
洛雲彰呼吸一滞,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踉跄着下床,沒兩步便覺眼前天旋地轉,砰的一聲撞到了屋中的梁柱上。
門外的花束雪聽到屋子裏的聲音,說了句“等等”,便朝門口的方向走來,擡手正要推門,門就從裏面打開。
隻見洛雲彰臉色蒼白,好似還沒完全恢複,一看到她便急問:“師尊受傷了?”
“洛師弟醒了?”與花束雪說話的也是仙宗弟子,望向洛雲彰的目光中滿是贊賞與欽佩,不等花束雪說話,便代爲答道:“洛師弟聽岔了,受傷的不是蘭芳君,而是青蕪君。”
“青……蕪君?”
“……”
那名來報信的弟子唏噓着接道:“現在千峰山和西北大峽谷可是熱鬧得很呢。”
給他個超強精神力或者超長血條他就滿足了——萬一男主最後還是要殺他,他也好用符箓或者血條扛扛傷害,多活一陣子。
在修仙裏,會透視有什麽用?
要說沒肖想過無限讀檔和戰力爆表是假的,但他也沒報多大期望,畢竟這麽好的事不太可能落到他頭上。
不當吃不當喝,不禁打又跑不快……
*
西北大峽谷。
難以理解,令人震驚。
戚無憂禦扇停在半空中,盯着系統界面久久出神。
系統爲什麽會給他這麽雞肋的金手指?
見他有所誤會,花束雪解釋道:“程宏、李展已經招認是他們虐殺靈寵後栽贓于你,師尊要爲你讨回公道,與樊仙長一同搜查淨水小榭,似乎……搜出了些東西。”
洛雲彰瞳孔微散,方才強行提起來的那口氣呼出,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
方外之眼是什麽?
說白了就是透視挂。
要是真能透視也就算了,但就目前戚無憂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的金手指好像隻對幻陣生效。
《反派》裏幻陣之術不過是衆多流派中很微不足道的一支,哪來那麽多陣給他破?
啧,倒黴。
戚無憂有理由懷疑,是幸運E光環又出來作祟了。
正惆怅之際,有幾名弟子攜着幾具血淋淋的靈寵屍體從峽谷下方禦劍而上,邊運屍,邊小聲交談——
“真沒想到這峽谷下方竟藏着如此多的靈寵屍體,粗略一數便有千餘頭,我等日日從峽谷上空經過,隻道下方雲氣藹藹,卻不知雲下獸屍如山,光是想想便覺頭皮發麻,汗毛倒立!”
“靈寵便罷,我剛才聽人說,竟還有幾具先前失蹤的仙宗弟子的屍體,爛得隻剩白骨,若不是身上帶着的儲物戒上刻有身份,恐怕再過百年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埋骨于此。”
“也不能怪咱們失察,在這裏布陣的是青蕪君,以青蕪君幻陣造詣,便是仇宗主與樊仙長都不能識破,何況别人?”
“青蕪君平日裏是霸道傲慢些,我隻當他是不好相與,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狠戾陰毒,一想到我等素日與他問候行禮,在他眼中我等卻與谷中靈寵無異,便覺後怕。”
“多虧了蘭芳君,若不是他勘破此處和千峰洞迷陣,仙宗上下都還被蒙在鼓裏。”
“若不是蘭芳君不喜收徒,我真想前去一試。别的不說,單就這幻陣之術,能學得一點皮毛,将來在修仙界行走也夠用了。”
“便是收徒也輪不到你吧,你瞧瞧顔師兄、洛師弟與花師妹,哪個不是相貌上佳,風采湛然?”
“師兄這話是說我相貌醜陋了?”
“哈哈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與洛師弟相比,有幾個不醜的?蘭芳君也是芝蘭玉樹,清隽風流。聽聞蘭芳君與洛師弟師徒情誼甚笃,昨晚一見,果真如此。哎,我此生難入蘭芳君門下,羨慕羨慕總可以吧?”
“可不……啊,蘭芳君!”
其中一弟子一擡頭,看到戚無憂,慌忙行禮,其他人看過來也趕忙效仿。
戚無憂此前聞着山谷中翻湧的血氣便覺反胃,此刻看到屍體,刷地退到一邊,讓出路來,輕輕颔首,心道:快走快走。
幾人行禮後禦劍遠離,飛出去老遠,互相推搡了幾下,似乎是在埋怨對方怎麽沒早發現蘭芳君,當下不敢再議論,老老實實地把屍體運去了焚屍處。
戚無憂禦扇離山谷,一轉頭瞧見了從小天宮方向過來的樊一祯,迎上去問:“樊仙長,宗主可出關了?”
樊一祯道:“尚未。”
戚無憂又問:“那樊仙長要如何處置青蕪君?”
樊一祯負手看向在峽谷上下運送屍體的仙宗弟子,說道:“逍遙仙宗嚴令禁止殘害靈寵,青蕪君犯禁,當以宗規論處,然其所爲天怒人怨,非一般刑責能抵,需暫時關押,待宗主出關,再行處置。”
戚無憂放心了。
——交給别人處理,聞青韻或有活路,交給仇三仙,聞青韻就算逃得一死,也不能再像原著中一樣掣肘于他。
往後他在仙宗行事,就方便多了。
得到滿意的結果,他再不想與腐屍爲伴,于是道:“仙長顧慮周全,一切就等宗主出關再行決斷。現下雲彰昏迷未醒,我要先回瓊花嶼瞧瞧他,便不在此多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