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咱們的狀況不容樂觀啊。”◎
九月一到, 天氣就飛快轉涼。
本來短袖短褲滿身大汗的天氣,現在早起已經需要加一件薄外套。
新賽季即将開始,訓練完全回到賽季中期的強度, 不過不管對鄧暢還是路西而言, 2019-2020賽季, 都注定是非常難捱的一年。
恢複訓練伴随的是無盡的疼痛,讓路西反複回憶起小時候, 被教練按着拉筋,大腿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力量訓練、爆發力訓練、技巧訓練,在陸地課上通過反複的,對他來說毫無樂趣可言的枯燥重複, 重建在傷病中被消解的肌肉群。
前段時間路西在淞城時, 被冰迷拍了照片,發在網上被人罵說怎麽胖了這麽多, 有沒有身爲運動員的素養了?
好在還是幫他說話的人更多,運動員是高攝入高消耗人群, 受傷之後,運動量驟減,體型肯定會不受控制地發胖。
最開始找茬的杠精被淹沒在正義冰迷的口誅筆伐裏, 很快灰溜溜地删号跑路。
明年春天的外訓倒是順利地約定好了, 路西和鄧暢。
雖然路西的恢複情況仍然未知,但是折原千裏那邊邀請的是兩個名額。
陳岐最近升到了副總教練的位置,負責這些事務, 象征性地問了句劉新宇要不要去, 劉新宇拒絕得很幹脆, 說他去了也沒用。
據說老瓦明年春天也會過去, 帶着小伊利亞, 也就是三個國家的隊員一起外訓。
——
“伊利亞、淺野昴、折原、傑爾斯、他那個師弟尼克……”陳岐眉頭緊鎖地敲打着眼前的名冊,“今年咱們的狀況不容樂觀啊。”
這是在陳岐辦公室裏,路西躺在健身球上邊抻腰邊聽他發牢騷。
陳岐升任副主教練之後,事兒一下子多了很多,煩惱随之暴漲,他本來其實是和路西還有鄧暢相似的脾氣,教學還好,處理雜務之後明顯感覺頭發都變油了。
路西好心給他送了一瓶西洋參精華的護發素。
陳岐神色十分複雜地收下了。
那天之後,陳岐就開始動不動把路西拉到他辦公室來發牢騷。
路西一開始還有點怕陳岐的,拘謹的坐在他辦公室裏喝着茶吃着餅幹,聽陳岐巴拉巴拉地講。
“你知道我以前一周要寫多少報告?”陳岐說,“七八篇,就是你們的訓練進度彙報。”
“你知道我現在一天要寫多少報告?”陳岐一拍桌子。
路西小心翼翼地猜測:“七八篇?”
“那不至于,那我就累死了。”陳岐說。
路西:“……”
那你這個猜測引導的很不對吧!
“每天得寫兩三篇,你們每個人的訓練總結,隊上所有人的訓練總結,每周還得反思,展望,總結經驗教訓。”
陳岐歎了口氣,“這麽一想,老包也挺不容易的……呸呸呸,什麽老包。”
“所以就得跟你發發牢騷。”陳岐對着鍵盤狂敲,“要不我非得抑郁了不可。”
路西從來沒見過教練話這麽多的樣子,小小地抿了口茶:“陳教練,那個……這些是我能聽的東西嗎?”
“平時肯定不會跟你說的,要保證運動員心态。”陳岐說,“但反正今年你也比不了,來當一會兒樹洞吧就。”
路西:“……”
他惡狠狠咬了口餅幹,面無表情地:“喔。”
——
秋天轉瞬即至,陳岐的煩惱也是切實的煩惱,就在這個路西粉碎性骨折,鄧暢因爲包仲傑事件反複被問詢,已經足夠讓人頭痛的賽季裏,鄧暢居然又長高了2厘米。
從原來的1米78,徹底突破了1米80,陳岐都快哭了。
“從小練舞蹈不是應該長不高嗎!”陳岐抱頭咆哮,“他爲什麽不能跟你學學啊!”
路西:“……”
他也隻能安慰地拍拍教練的背。
2厘米看起來不多,食指和拇指比劃起來就那麽一咪/咪的距離,但對鄧暢來說又是重新調軸,找重心,反正就是一次次的洗點重練。
路西也許是全世界最能理解鄧暢心情的人,因爲他也同樣在經曆「重練」的過程,曾經能做到的動作必須要重新練習的沮喪,不知道舊的動作還能不能再次掌握的無助,這些心情都像架在竈上的爐火一樣緩慢地折磨人。
嚴格來說,鄧暢不是路西那種對花滑充滿了無盡熱愛的類型。
但毫無疑問他是非常刻苦的學霸。而且非要說起來,他至少還是挺喜歡滑冰的,不然也不會被包仲傑控制了這麽多年還沒放棄這項運動。
所以在身高來到180之後,鄧暢的訓練時長也來到了自己這麽多年的頂峰。
每天練習四周跳的次數有限,但他花費很多時間在冰上。
像陀螺一樣連軸不停地跳兩周、三周,他的肌肉強度完全可以負荷這種普通跳躍,在一次次機械地重複裏尋找新的跳躍感覺。
常常會呆到很晚,因爲是世界頂尖的選手才能拿到這種破例,路西在邊上陪他,崔笑作爲助教,也會在監控室裏陪着,爲了避免發生受傷之類的情況。
不過冰上有路西和鄧暢兩個人,其實就沒那麽讓人擔心,畢竟很難出現兩個人同時受傷無法呼救的情況。
所以在路西再三勸過之後,崔笑也就放下心來,窩在監控室玩手機。
路西最近的熱度狂降,作爲去年的世錦賽冠軍,拿了金牌後風光了一陣子,受傷也有很高的話題度,可是随着傷病久治不愈,狀态下滑,訓練時做不出高難動作,很快冰迷們就不在把他看做熱烈讨論的對象之一,隻有少數真愛粉一直私信給他鼓勁,倒也是預料之中的情況。
商務更是完全停了,廣告商可比粉絲功利多了。
路西不是特别在意這些,但想起來還是稍有點郁悶,畢竟十八歲的男生,差不多是最愛出風頭的年紀了。
不過上了冰路西就不會再考慮這些東西。
雖然絕望地說過再也不要滑冰了這種話,但是和冰場「複婚」後,依舊把滑冰當做自己的寄托。
——
那天路西也是一樣跟着鄧暢訓練,下訓練之後已經晚上九點多,跟着鄧暢和崔笑溜達出去時,遠遠地看見陳岐。
陳教練一般不會這麽晚還留在冰場,他們三個正準備去打個招呼,突然注意到陳岐邊上站着個白白淨淨的年輕男生。
清爽利落的短發,遠遠的也能看見五官挺俊秀,皮膚很白,穿着格子短袖襯衫,灰色薄馬甲和牛仔褲,背着一個藏藍色的運動背包。
是張陌生面孔。
對方正和陳岐交談甚歡。
“這是誰?新來的運動員嗎?”路西問。
随後自己又回答,“看着不像。那小細胳膊我兩根手指都能給他掰折了。”
鄧暢:“……”
崔笑直接吐槽:“你胳膊也很細好吧!”
路西于是攥緊拳頭沖崔笑做了個鼓起肌肉的姿勢:“我身上沒有一塊肉是白長的好吧!要不要來比一下嘛!”
路西手臂雖然細,但每天訓練量很大,他就算是放松狀态,也有很清晰流暢的肌肉線條,繃起勁來肌肉起伏更是相當可觀。
崔笑退役這兩年沒怎麽訓練,能勉強保持小肚子不鼓出來已經很難,被當打之年的運動員肌肉騎臉,隻能淚流滿面的忍氣吞聲。
鄧暢就在邊上看熱鬧。
崔笑不服,向鄧暢尋求支持:“小暢,快教育教育你師弟!”
他本來以爲鄧暢那性子,就算不維護下大師兄的權威好歹也會打個圓場。
結果鄧暢居然笑了下說:“崔哥,回去再練練吧。”
崔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