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好氣◎
鄧暢一說話, 女大學生緊張得臉通紅。
鄧暢頭疼死了,他們倆現在在這地方要被人看到,說都說不清楚。
好在那女大學生總算說得出話來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鄧, 鄧暢, 我……我是你和路西粉絲。”
“謝謝。”鄧暢說,在心裏又歎了口氣, 是誰粉絲也不該出現在這兒啊。
路西雖然讓人不省心,但是這世界上比路西更讓人頭疼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你怎麽會到這兒來?”鄧暢又問了一次,“冰場不在這邊。”
“因爲有人跟我說路西住在這兒。”女生嗫嚅着說,“我, 我就想來看看他。”
有人說路西住在這兒。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 以至于鄧暢一時間懶得理會這女生的行爲實際上正确與否,他都沒注意到自己一瞬間切成了制冰機模式:“誰說的?”
鄧暢氣場冷的時候真是挺吓人的, 女生緊張得又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說:“一個冰迷, 在我們群裏很多年了,所以我就……就相信他了。”
“冰迷?”鄧暢想了想,“能給我看一眼嗎?”
女生猶豫了會兒, 最終還是屈服于帥哥勢力, 把聊天記錄拿給鄧暢看了。
對方确實是一個老冰迷,在冰迷群裏等級很高了,但是鄧暢點進去再看發言、關注和點贊記錄, 卻什麽信息量也沒看出來。
對方極少說話, 關注了所有知名一點的選手, 就算再研究也研究不出任何東西。想想也是, 如果真是有人想搞路西, 必定不可能這麽輕易就露馬腳。
鄧暢沒打算再爲難一個女孩兒,把手機遞還給她:“謝謝,以後别再來了。這邊是……”
他頓了頓,把「康複」兩字咽了回去:“是高級宿舍區,嚴禁進入,而且偷拍不對,你要是想看路西,可以等賽季開始來現場看他。”
一念至此,他又補充:“還有,路西不住在這兒,他已經回老家鶴城了。你那消息源不靠譜,以後别聽他的。”
女大學生對偶像說的話當然完全相信,她乖乖地認了錯,并且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這兒,之後她想和鄧暢合個影,鄧暢拒絕了。
如果同意合影的話,是在助長來宿舍附近蹲人的風氣,鄧暢很清楚這點。
女大學生走了,鄧暢卻更加頭疼。
說謊很有負罪感,但爲了保護路西,他覺得也沒什麽。頭疼的是有「冰迷」把路西的住處告訴其他人,這很明顯是希望别人知道路西受傷。
什麽用意太明顯了,對方想把所有矛頭引到路西身上,雖然路西不上網不了解,但鄧暢常年一手吃瓜,知道網上針對路西的言論很多。
比如最近就有人說路西的P分,也就是藝術分很水,說他動作明明很僵硬,自由滑還是給了很高分,鄧暢跟那幫人對線了兩天,說你們不懂藝術分還有滑行和流暢度和合樂完整性嗎?路西的自由滑就是配那麽高分的。
這些暫且不提,反正就是如果路西受傷的事情爆出來,鐵定會有人帶他節奏,比如會說他廢了,再加上腳骨折的恢複過程本來就很漫長,路西心态就算再穩,畢竟年紀還小,而且受傷之後一定會有影響,如果再看到這些,肯定心情會更不好。
他們之前把路西腳傷的事情對外保密也是一樣的原因。
鄧暢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岐,陳岐一聽就急了,一個電話打過來,問了詳細的來龍去脈。
得知有人借冰迷身份挑事,陳岐氣得咬牙切齒,非得查出來到底是誰那麽多事。
“現在問題是路西那邊怎麽辦?”鄧暢問。
說話時鄧暢站在院子裏,腰身站得筆直,風吹動發梢,他神情平靜到甚至有些冷淡,但不管誰看到他這樣說話,一定都能感覺得到他保護隊友的決心。
“那個粉絲是在院子外面的步道對吧,康複區院裏的安保和監控很充足,不會有危險。”陳岐說,“小西腳後天就拆石膏了,能正常走路也就可以見人,别太擔心。”
“嗯。”鄧暢點頭。
“你們前兩天每天去冰場,這幾天暫時就别去了。”陳岐說,“讓他在院子裏玩會兒就得了。”
“可是他很想去冰場。”鄧暢問:“怎麽讓他呆在院子裏?”
陳岐沉默了幾秒,用一種非常不符合他人設的溫和——換言之,求人家嘴軟——語氣說道,“你自己看着辦吧,加油!”
鄧暢:“……”
鄧暢:“好吧。”
——
鄧暢推門進來時路西正在看小貓小狗視頻,受傷的右腳平擱在旁邊的小凳子上,這動作沒點舞蹈功底的人還做不出來。
聽到推門聲路西還念叨:“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餓死我了。”
“路上耽擱了會兒。”鄧暢的聲音在他身後回答,“在想事情。”
“嗯?”路西挑了下眉,以一個非常展現柔韌性的姿态擰過腰去看向鄧暢,“想什麽事情?”
鄧暢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答:“我覺得,今天晚上應該給你進行一些文化課補習活動。”
路西:??
——
“文化課補習?”路西震驚地看着鄧暢,“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分數線要求很低的體育生吧?”
“嗯。”鄧暢回答,“所以給你集訓一下你後面就不用上文化課了。”
路西發呆了半分鍾,覺得鄧暢說的似乎有一點道理,可是他又敏銳地覺得這好像不太合邏輯,他好像被套路了。
“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吧?”路西還不死心,“等我們去冰場回來吧。”
“急的。”鄧暢斬釘截鐵地說道。
路西很不理解。
但看在這是鄧暢的份上,他最後勉勉強強點了點頭:“那好吧。”
這個晚上對路西來說就如同噩夢。
他被鄧暢從數學到語文再到地理曆史治得哭爹喊娘,他不明白,鄧暢不是學的理化生嗎,爲什麽還會地理曆史。
也不明白爲什麽同樣是數學公式在他這兒是桀骜不馴的臭小子到了鄧暢那就變成了乖小孩。
“好好的我爲什麽要在這兒學文化課啊!”路西崩潰。他是真的不喜歡學這些東西,尤其不喜歡被按在這兒,現在煩躁得想打人。
“别急。”鄧暢的聲音很溫和,他快步去冰箱那邊拿了瓶涼的桃子味運動飲料遞給路西,路西接過來猛喝了幾口才算稍微冷靜下來。
“好吧。”路西不情不願地接受了自己隻能在這兒繼續學習的事實。
被按着學習了一晚上,路西心裏到底是有點偷偷怨鄧暢。
他覺得他妥協純粹是因爲這是鄧暢的要求而鄧暢是他「救命恩人」,但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鄧暢這個填鴨式學習有科學依據。
所以當晚上路西拎着衣服進洗澡間,鄧暢喊他說「你褲子帶錯了」時,路西回的是:“沒事!”
路西現在洗澡很不方便,隻能拿着花灑慢慢擦拭身上。其實一般來說找人幫忙是更合适的選擇,但是路西這人有點講究,現在年紀漸長,就接受不了别人碰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所以現在他洗澡都是帶着全開扣的兩片式運動褲,這種褲子看起來和普通的差不多,但是兩邊褲腿都是用一列按扣按在一起的。
最開始是籃球運動員穿這種,裏面穿比賽的短褲,外面穿隊服長褲,上場時一扯按扣長褲就掉了,不用再脫球鞋。
路西腳上還打着石膏,所以換衣服也是拿這種褲子,這樣不用碰到腳也能穿,但是他拿錯的這一條不是按扣,是盤扣的,穿起來特别不方便。
但因爲還在怨鄧暢逼着他學習,路西賭氣覺得這條就這條。
反正以他的柔韌性,小意思。
三十分鍾後路西發現不是。
他慢悠悠地洗完了澡,準備弄這條褲子,然後發現,盤扣真的很難搞,腰上的扣眼還特别小,他系上了左邊腰上第一顆,右邊因爲手位置别扭,死活系不上。
其實到這一步尚且還有得救,喊鄧暢給他扔條褲子進來就行了,但路西偏偏就賭上了這個氣,他非得自己把這褲子扣上。
又是五分鍾後。
路西确實是扣上了扣子,但是扣串了,到腰這兒扣子少了一顆,等于這褲子提不上。
而且因爲扣的是最靠腳踝那個位置,他的右腳又不太聽使喚,想解還解不開。
可是要想把褲子穿上,現在就是得把褲子全解下來,再重新穿一次。
路西:“……”
半分鍾後。
鄧暢聽見浴室裏路西的聲音,仿佛是受了很大委屈、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咬着牙喊:“鄧暢,進來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