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醋壇子。◎
王麗麗，花滑國家隊領隊，路西親眼見過她歪着腦袋夾着電話，跟對方說着一件事，手裏拿着速記本處理另一件事的多線程形态。
她連吃飯這種小事都能記錯？
路西不太相信。
但是鄧暢一副不想繼續讨論這話題的架勢，埋頭喝他的冬瓜丸子湯，路西再問話，他就跟湯喝耳朵裏了一樣裝聽不到。
路西對王麗麗的記性好壞其實也不是特别在意，裝聽不到那就算了，他也吃飯，再不吃雞腿都涼了。
剛吃了兩口，聽見有人喊：“你倆今天來這麽早啊！”
熟悉的明媚聲音，路西回頭。
說曹操曹操就到，王麗麗端着餐盤，身後跟着幾個面生的小女單，出現在兩人面前。
——
鄧暢不知怎麽又嗆着了，直咳嗽，路西幹脆替他把招呼打了。
“麗麗姐。”路西招招手，“我們剛合樂完，直接來吃飯了。”
“那挺好，來早點不用搶座位。”王麗麗笑着說“這幾個是今年來打冠軍賽的小姑娘，J省省隊的。”
省隊也有很多選手來比全國冠軍賽，随着比賽漸近，他們一個個來到首體報到。住宿自己解決，吃飯當然是運動員食堂負責。
她又轉向小姑娘們：“鄧暢哥哥和路西哥哥，都認識吧？”
這幾個小姑娘十三四歲，情窦初開的年紀，路西鄧暢長得都好，名聲又響當當，她們往兩人這邊瞟了幾眼，已經叽叽喳喳一陣樂，害羞得跟群小雞崽似的，往王麗麗身後躲。
王麗麗對小姑娘這種心态太過了解，直接拉着她們去隔壁桌坐。
這樣她們想看帥哥随便看，想聊也随便聊，吃飯還不至于不好意思。
不過把幾個小女單安頓好，她「唰」地又殺了個回馬槍。
“鄧暢今天吃飯不着急啊。”在兩小隻茫然的眼神裏，王麗麗說，“從來沒看見你一個丸子分三口吃過。”
鄧暢：“……”
路西滿臉好奇，鄧暢裝看不見。
——
下午兩點訓練開始，吃過飯後還有點時間，但也不想午休，路西就拉着鄧暢去訓練館休息區把題講了。
路西早知道鄧暢是學霸，但學霸厲害的程度還是超出了他預想。
那道爲難了他20分鍾的橢圓坐标系選擇題，鄧暢不但5秒鍾就做出來，還5分鍾就給他講懂了。
雖然隻是基本公式，簡單變形，但要是路西自己來做，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後面的講嗎？”鄧暢往後翻了翻，“題挺典型的。”
路西點頭，鄧暢就掃了眼題，唰唰圈了幾道出來。
接着他轉過頭看了看路西，像是在思考他的智力水平到了哪個地步，再然後，開始在草稿紙上列題号和公式。
路西：“……”
微妙的感覺被鄙視了。
可是又得承認，姓鄧的冷則冷矣，别管教起跳還是教數學，真是都非常細心。
——
路西本意是要認真聽課，架不住他聽這些東西實在走神。
他看了會兒鄧暢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唯一印象是鄧暢手指挺長，之後就不由自主打開了手機。
簽字筆「啪」地敲在路西指節上。
“别玩手機。”鄧暢說。
“喔。”路西嘴上聽話地應着，眼睛還很誠實地繼續瞟屏幕。
鄧暢瞥他一眼：“看題。”
說着他把一道題推到路西眼皮底下，這人語氣嚴肅起來好像老師。
路西縮了下脖子：“我做就是，你兇什麽。”
鄧暢沒說話，看着有點無奈。
他也沒懂，他兇什麽了。
小西選手确實是努力在學習了，但也确實是專注不下來，做了20分鍾之後，貓爪又往手機邊上伸。
鄧暢默默地轉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十秒後鄧暢歎口氣，“玩吧。”
路西這才愉悅地拿起手機。
——
其實不上社交軟件手機就根本沒什麽好刷的，但路西就是手閑不住，非得左看看右看看。
顧倩倩女士對此評價爲，遺傳，跟黃斌一樣，就是欠。
哪怕路西跟黃斌實際沒有半毛錢血緣關系，顧女士也絕不松口。
路西翻翻日曆、翻翻相冊、翻翻備忘錄，想找點什麽給鄧暢看，至于爲什麽要找給他看，大概是爲了感謝鄧老師的教學。
但是微博、某音、某站都卸載了的手機實在沒什麽東西，最後路西把短消息列表遞到鄧暢面前。
鄧暢本來對路西在看什麽并不關注，奈何手機都遞到眼皮底下，不看才不禮貌，這才視線往下瞟了眼，然後像是呆了一下。
“天氣預報？”鄧暢問。
“是啊，每天都給我發。”路西說。
“那不是挺好。”鄧暢說，“省得你被雨淋。”
路西驚訝了下，沒想到鄧暢都知道他之前去上課沒帶傘那事。
雖然王麗麗确實是恨不得拿個喇叭全隊廣播吧，但鄧暢看着可不像是愛聽這種小道消息的樣子。
“這你都知道。”路西說，“太體貼了吧。”
“你時間真多。”鄧暢說。
“啊？”話題轉得突然，路西一愣。
“還有空扯這種閑話。”鄧暢敲了敲練習冊，宣告路西的開小差時間結束，“看題。”
路西：“……”
——
現在距離全國冠軍賽隻剩不到一周時間，參賽的省隊隊員已經紛紛趕赴首體。
那天中午吃飯見到的那幾個J省小女單隻是其中一部分，很快又有更多隊員出現。
這麽多人，還都在一個訓練館訓練，冰場上人流密度一下變成了平時兩倍，隻能做做旋轉和步法，沒有助滑的空間。
跳躍得等到合樂訓練去比賽館時，才有足夠大的場地練習。
晚上訓練結束去食堂，路西、鄧暢還有青年組的祝思白三個同在陳岐組的結伴過去，一路上還在吐槽：“怎麽不幹脆把比賽館也開了，現在這樣練都練不了。”
祝思白一直把路西當偶像，之前看見他就面紅耳赤，現在總算能在他面前說話了，但也細聲細氣的：“西哥别急，合樂40分鍾，也頂上半節跳躍課了——哦，你合樂是80分鍾，你都和鄧哥一起去的。”
“80分鍾夠練跳躍了。”鄧暢說。
“倒也是，不過——”路西本來想接着吐個槽，大門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極熱鬧的嘈雜。
三個人注意力一塊兒被吸引過去，果然如他們所料，王麗麗又帶了一波新的省隊選手進食堂。
最近老來新人，路西都看熟了，沒當回事情，直到聽見人群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小西！”
那聲線讓路西眼睛一下亮了，他立刻看過去。
一個高個男生快步搶出人群，幾步沖到路西面前，拳頭捶了兩把他肩膀：“想死你了兄弟！”
“半個月沒見就想我，你真矯情。”路西笑着說。
男生叫賀文博，是鶴城隊的男單，路西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
前兩天視頻時黃斌就說了鶴城今年會來人參加全國冠軍賽，但路西沒想到是賀文博，他嘴上說的刻薄，心裏其實驚喜得很。
賀文博倒是早就想到會見到路西，但是在突然就遇見了，還是愉快的不行。
“我正想着晚上訓練能見着你呢。”賀文博說，“沒想到吃飯就見着了，緣分呐。”
“不早告訴我你要來。”路西埋怨他。
賀文博就笑起來，“這不想着給你個驚喜麽。”
“我爸呢？”路西問，“沒跟你一起來？”
“叔叔阿姨都得明天了。”賀文博說，“這兩天不是花滑隊招新嗎，就因爲你，今年來報名的是平時的五倍，還有外市過來的，教練們都忙瘋了，你爸瘦了一圈。”
“瘦點好。”路西評價，“他是該減肥了。”
賀文博哈哈大笑，路西也跟着樂。
王麗麗那邊還在等着賀文博吃飯，所以簡單寒暄兩句之後，賀文博就拍拍路西胳膊，“先不聊了小西，晚點咱們冰上見。”
“好嘞。”路西目送着賀文博回了隊伍，心情很好地準備繼續打飯流程。
一回頭，卻發現身後就剩下一個滿臉寫着「我偶像人緣真好真帥啊」的祝思白。
鄧暢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