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各位老闆從睡夢中被吵醒時, 還不到五點鍾。
計燃看着衆位老闆看到警察時那滿臉煞白的樣子,似乎那位被胡旭裝神弄鬼吓到的老闆最惶恐,他霎時間就想往反方向跑, 直到被老朋友叫住,才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地。
那老闆臉上的驚恐的表情不作假,直到看警方一直都停在張蘭的卧室門口, 才努力忍下心頭的不安。
計燃好奇的飄到那人身旁。
他一個普通人, 身上竟然沾染了淡淡的陰氣,似乎是被什麽怨氣纏上了。
隻是作爲一個普通人, 陰氣也根本無法對他做什麽, 隻能讓他倒黴幾次,然後怨氣便要随着時間逐漸消磨幹淨。
那邊的胡旭此時正蒼白着臉和警察解釋:“我隻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渴了……”
就連女助理也捏着裙角, 半個身子都躲在胡旭身後,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在場幾人。
“我晚上起夜的時候看到他們鬼鬼祟祟的,而且助理和張總的男朋友同時在半夜起床給她喂水……很不尋常,就報了警。”
顧允寰淡定解釋道:“警察叔叔, 應該可以吧?”
“沒問題,醫生那邊已經提取了那杯水的成分,而且在裏面做檢查……”
警察的話還沒說完,醫生已經從卧室出來了:“檢查了一下, 張女士疑似服了藥……而且腦後有被擊打過的痕迹, 但具體是什麽造成的還需要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警察的目光挪到了胡旭的臉上。
胡旭蒼白着臉, 一時間竟然連站都站不穩。
計燃看着這膽小鬼被人幾句話就吓得瑟瑟發抖, 忍不住趴在顧允寰的肩膀上笑道:“都不用做詳細檢查, 他根本撐不過第一**問的。”
顧允寰聽他笑得開心, 再想着剛才計燃裝鬼吓人的一幕——他覺得胡旭有問題, 便溜到胡旭的房間偷聽了一嘴,再加上計燃根本不需要睡覺,便幹脆等到胡旭開始行動才跟在他後面。
空無一人的走廊傳來腳步聲,除了提前設置好的播放器以外,還可以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胡旭果然被吓得幾乎精神失常。
顧允寰被計燃的調皮弄得都笑了出來。
計燃回到房間,拱到他跟前撒嬌的時候,顧允寰甚至試探着去觸碰計燃的腳掌——想要在瓷磚鋪成的地闆上光腳踩出聲響,腳上還不知道要吃多少力呢。
隻可惜顧允寰此時還看不見計燃,也碰不到他。
“他那麽怕鬼,幹嘛要裝神弄鬼吓人,萬一真的招惹上了怨氣很深的東西,會很麻煩的。”計燃不解道。
他曾經救過的不少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結果招惹了不得了的東西。
然而這人明明就怕得要命,他在後面追着的時候,胡旭手腳都軟了,跌跌撞撞往前沖,嘴巴裏還求饒着,怎麽看都怕得很。
——但他還是要裝神弄鬼。
“因爲他以爲自己做得萬無一失了。”顧允寰輕歎一聲。
胡旭想做什麽,隻要稍稍想想就知道。
借着張蘭心髒不好的機會,裝神弄鬼吓唬人。畢竟張蘭孤家寡人一個,等她意外去世,那麽大的一筆款财産,足夠胡旭錦衣玉食半輩子。
——隻是故意誘發一個人的心髒病,幹嘛請他們來?
顧允寰想不大通,但他的探究欲望足夠濃厚。
“顧允寰,胡旭幹嘛要你們留下做鬧鬼的見證人?”計燃趴在顧允寰的肩頭,歪着頭疑惑道:“如果張蘭都已經因爲鬧鬼的事情病倒了,那他幹嘛要留下你們?”
想要殺人,難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
顧允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沉默的看着警察把胡旭和女助理一同帶上車,幾個老闆作爲見證者也要去警局做口供。
計燃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臉發懵的徐毅強,再聯想到昨天晚上的動靜,計燃隻覺得無比憐惜這個大高個。
——怕鬼的人經過昨晚的鬧騰,怕是吓得不輕吧。
“顧允寰,用不用安慰一下徐……”
“顧先生,怎麽這麽多人啊?胡先生怎麽了?”
徐毅強的眼睛裏滿是茫然。
“你剛醒?”顧允寰顯然比計燃更了解自己這位貼身保镖:“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吧?”
“不錯啊,不到十點睡到現在,精神挺足的。”
“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什麽聲音?昨晚沒什麽聲音吧?”
計燃沉默了。
以徐毅強的睡眠質量來看,晚上鬧再大的動靜都醒不了。
單單那位老闆昨晚的哭喊就已經夠吓人了,徐毅強卻生生一點都沒聽到。
不得不說,睡得好也是一種天賦。
由于人數多,因此警方隻帶走了胡旭和女助理,剩下的人則開着車去警局做筆錄。
很多人都還暈暈乎乎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晚上幾個小時的筆錄做完,胡旭那邊已經開口了。
計燃溜到審訊室聽了全程,于是第一時間和顧允寰分享了自己聽到的故事。
計燃趴在顧允寰的肩上驚奇道:“他們沒打算現在殺人,本來隻是打算套走張總一套房子的。”
“借着鬧鬼的事情低價買入、高價賣出,很典型的套财産手段。”
“結果張總發現了,争執的時候就把人推下樓了……所以昨晚想請幾個老闆見證鬧鬼,那樣他們說張總死于心髒病,就沒什麽可懷疑的了。”那麽多人見證鬧鬼,張蘭心髒不好,在衆人見證有鬼的情況下被吓得心髒病發也很正常。
計燃說着說着,忍不住罵着那胡旭狠毒。
“怎麽用着别人家的錢,出軌,還企圖霸占人家财産?”
“是啊。”顧允寰搖搖頭:“像他們那類人,太貪了。”
梁玉和徐毅強出來的時候,顧允寰已經在長凳上坐了會兒了。
他朝着兩人揮手,梁玉也快步走過來。
“又是你報的警啊?你昨晚沒睡?”梁玉聽警察一說,就知道自家好友又開始冒險了。
顧允寰身體不好,連長途汽車都不能坐,長時間被困在燕市,對外界的向往自然愈發強烈。
因此上學的時候他會主動通過監控視頻幫丢東西的同學找被盜的贓物,也會參與不那麽激烈的集體活動——他期待冒險,所以會在有限的機會當中盡情體會每一次冒險。
“你身子不好,首先得保證睡眠再說什麽冒險吧。”梁玉拍了把顧允寰的肩膀。
“有人叫我。”顧允寰别了梁玉一眼:“我不像你一樣,外面吵成那樣還睡得沒心沒肺。”
梁玉憤怒的瞪大眼睛。
他還沒說什麽,顧允寰便又開口了:“這周内,我找人把那隻開了光的手镯送你那。”
“那我就等你的镯子了。”梁玉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笑得跟個老狐狸似的。
徐毅強在後面扭扭捏捏的靠上來,“顧先生,能不能也送我點開了光的東西?”
顧允寰想起計燃避着徐毅強的樣子。
計燃看着徐毅強堅毅的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
一人一鬼都沉默了。
“嗯。”顧允寰點點頭。
張蘭蘇醒過來以後,聽說了事情的經過,還特意讓人給顧允寰送了謝禮。
顧允寰欣然笑納。
那是塊特等的黃玉,據說是張蘭前幾年在拍賣會上買來的,外表瑩潤,摸上去還涼涼的。
顧允寰一眼看着便覺得喜歡,而計燃也被那塊黃玉吸引。
“顧允寰,這玉石上的氣息對你有好處。”
計燃擡手觸碰玉石,那黃玉竟然被他托起在手中——計燃無意識的時候不能觸碰任何除顧允寰以外的東西,可那隻黃玉卻萦繞着種自然的靈氣。
“裏面孕育的靈氣很濃,若是你全吸收了,以後我受傷了,你也不會有事的。”
計燃開心的把玉石捧到顧允寰面前,一擡頭就看到顧允寰暗沉的眼神。
“你還想要受傷?”顧允寰反問道。
“我不是……”計燃舔舔嘴唇,有點心虛的說道:“我沒有要受傷,隻不過你吸收了玉石以後……對你有好處。”計燃的聲音越來越小,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沒底氣。
明明是他在保護顧允寰,怎麽反而是他心虛了。
“我不喜歡你做危險的事情,無論發生什麽……保護好你自己。”顧允寰想起之前幾次見到計燃的時候。
夢境裏的計燃總是一副凄凄慘慘的樣子,有的時候手掌掌心被燒得焦黑,有的時候渾身蜷縮不住喊疼。
他希望他見到的計燃永遠都是那次在醫院裏那樣,面對着無數生靈,慈悲而聖潔,而不是夢境裏凄凄慘慘,連氣息都弱得不行的模樣。
“知道了。”計燃完全沒理解顧允寰的深意。
他歎息着收回手,趁着顧允寰不注意,立刻将那塊黃玉捂在手心,用靈氣化爲液體,擡手便送進了顧允寰體内。
黃玉化成的精誠靈氣立刻滋養了身體,孕育于自然的黃玉比起人類的靈氣更溫和,五髒被靈氣包裹,那種連胸膛都一并熱起來的感覺讓顧允寰一時間愣住了。
下一秒他便皺眉望着手伸過來的方向。
“計燃!”
顧允寰生氣的叫到。
計燃吓得一下子縮了起來,連小沙發都不敢坐了。
顧允寰知道自己看不到計燃,連生氣都沒法按着計燃聽話。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默默打開了攝像,對準房間。
顧允寰放下手機,大步朝着計燃的方向走去,他站定在計燃身前,蹲下`身子,認真道:“怎麽不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