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貫中歲數大了,覺少。
一大早他就懷着激動的心情等着王布犁。
他跟着王布犁先是巡視了一圈工地,這才到國子監親自參與印刷,免得出現什麽錯字或者排版錯誤。
羅貫中對于工匠極爲謹慎的印刷很是滿意,他書中用詞也不是很生僻,除非是到了有需要重新刻的字需要停下來。
這幾個工匠近幾日在國子監都在按照王布犁的吩咐刻字,并且分門别類的整理,到時候好取用。
如今迅速的印刷出幾本三國演義來,那也是極爲方便的。
對于這種事,王布犁懶得盯着,有羅貫中這原作者在,他隻會更加上心。
這麽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如何能夠不歡欣鼓舞?
王布犁告訴他們先印出個十本來,看看有沒有出現什麽差錯,好好檢查一二,後面再加印。
不出意外的是,朱标一連幾天都在國子監充任主考官。
大家雖然都想讓太子當自己的座師,奈何太子嚴苛。
國子監依舊熱熱鬧鬧,不少人圍觀那些選拔上的人在進行體能訓練。
此舉極爲不妥,還望陛下能夠三思再三思。
便壯着膽子詢問去北方會有郎中跟随嗎?
現在對你們進行拉練,就是爲了避免出現什麽非戰鬥減員事件。
搞得朱元璋也并無反駁的話語,屬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王布犁的這番話倒是讓衆人聽了極爲高興。
朱元璋對于這件事也極爲認同,現在做寒服倒是不晚。
被選上的那些人可不一定能有好身體,咱可是偷摸練了第二十三套廣播體操強身健體。
同時也是免得因爲身體虛弱,過于水土不服了。
大抵是沒有報名的人,還想問一問自己有沒有報名的機會。
朱元璋再次聽到了北方多苦寒,特别是冷,國子監的學生在訓練兩三個月,等到了北方之後,沒有那麽多的房屋安置。
“你說的也有道理,此事我會抽出空來去同陛下說一聲,詢問之後再給予你回複。”
衆人這次松了口氣,王布犁是天子的女婿,那想要見到他簡直易如反掌。
王布犁更是注重個人辦事的實際,甭管他是不是吹牛,能說出來就比旁人強,但朱标還是側重學問。
國子監的學子們,大明投入如此多的錢糧,絕不是拿他們當士卒用的。
李文忠想了想,他會同天子反饋的。
總之國子監一片勃勃生機,萬物進發的景象,倒是讓死氣沉沉的朝堂也來了一波讨論。
你們這幫人若是想要在北方能活下來,必須要有一個好身體。
王布犁一個小吏出身,在縣衙好好辦差就行,非的去國子監幹什麽。
相比于幾輪科舉,緊緊是兩場簡易的考試就能去當官,那許多人都願意去嘗試的。
雖然被王布犁話術給糊弄走的學子有不少,但也有人反應過來了,那麽多人适應不了的應該在少數。
對于何文輝患上不治之症被王布犁他爹黑救回來的事,衆人更是有了深層次的認知。
他罷黜了不少學問不佳的學子,也有學問不佳的人上榜。
朱元璋先前在王布犁那裏就體會過了,這一次又被朝臣抓住了把柄,他隻能表示會去詢問曹國公。
或者無法堅持下來,空缺出來的位置,自然是可以在落選者當中補缺的。”
這些人今後便是太子黨的人,朱标也不願意都被王布犁給代替喽。
這種手藝人可不是短時間能培養起來的,若是抽調走了大批,那本地百姓頭疼腦熱就沒處去看了。
胡惟庸見第一波上書有了效果,便有示意趕緊上第二波。
但是安置這些人确實是一件頭疼的事,許多人怕是适應不了那裏的環境。
至少還有希望啊。
禦史言官上書國子監的學子們穿士卒的衣服,這豈不是違背了陛下定下的士農工商的規矩。
此言論一出,倒是讓衆人紛紛附和。
二人取科的側重點不同。
王布犁作爲國子監的主簿,當然也有學子被朱标落榜後,不死心的前來詢問。
以及寒服都沒有來得及制作,再加上學子的身體羸弱,一旦水土不服再加上饑寒交迫,無異于把這些學子給凍殺喽。
尤其是韓國公家的公子也在榜單上,便讓更多的人起了心思。
相比較而言,落選的人更多啊,此事還有沒有第二輪筆試面試?
盡管王布犁前期錄取了不少學子,這幾天的辛勞,朱标總算是把數量給趕上來了。
李文忠也告訴他們了,北方寒苦,縱然是強壯如牛的大都督府佥事何文輝都病了。
“此事我會向陛下奏請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萬一被選拔的人去了北方不适應。
今天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就算是大明的士卒冬天裏凍壞手腳的也不在少數。
“此事暫且記下,朕看看如何處理。”
朱元璋對于這些谏言表示可以接受,因爲這不是胡亂上的。
胡惟庸見今日朱元璋這般好說話,心裏也是有些打鼓。
因爲不像他的性格了。
所以胡惟庸沒敢乘勝追擊,再說什麽風言風語,有關王布犁僞做一首詞的事。
這種事實在是沒什麽威懾力,除非有人跳出來說這首詞是他所做。
沒有苦主,如何能告人?
退朝之後,朱元璋把刑部尚書錢唐叫過來了,作爲王布犁的分管上司,自是要告知朝中這些事。
總之去北方提出了不少的困難。
朱元璋雖然在仙境當中見過王布犁滑雪,但他不能挑明,也不明白那玩意的原理。
就算滑闆能搞出來,利于士卒行動,可物資什麽的跟不上,也不利于行動啊。
錢唐知道陛下當初爲了考驗王布犁,就沒有亮明身份,才選他作驸馬的事情了。
現在叫他去傳話,那就說明這件事完全是王布犁主導的。
天子把朝臣反饋出來的問題,都一腳踢給了王布犁,叫他去解決。
錢唐便慢悠悠的乘着轎子前往國子監。
這些學子們的情況,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再也不見先前那麽懶散的作風。
一個個咋全都變得鬥志昂揚起來。
當然也有人依舊懶散,可那隻是少部分人,興許是家裏不缺權勢一類人。
總體而言,國子監的風氣,在錢唐看來,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
“驸馬爺倒真是個妙人了。”
錢唐摸着胡須忍不住發笑,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人。
陛下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獨到。
幹什麽都能出成效,這種人可太适合當官了。
“驸馬爺,忙着呢?”
王布犁正在瞧新刊印出來的三國演義,看見刑部尚書探頭,連忙請了進來。
“呦,錢尚書,什麽風把你這老骨頭給吹來了?”
“當然是南風啊!”錢唐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今日朝堂上許多人對國子監的改變提出了很多問題,特别是你這個新任主簿,以及祭酒兩個人的問題。”
“嗯,不用想也明白,曹國公這是擋了某些人的路子,所以才會遭到攻擊。”
王布犁哼笑一聲,對于這些事完全不在意,太子朱标都主動來當座師了,難道背後沒有老朱的首肯?
稍微想一下也就是以胡惟庸爲首的淮西人覺得此舉分散了他們安插人以及織網的權力。
王布犁心中有底,若是這幫人真的能成事,待到朱元璋發動胡惟庸大案,牽連緻死的人會變得極多,這些人便是極好的平替。
他心裏已經笃定,老朱提拔胡惟庸以後就開始謀劃廢除丞相制度這件事了。
所以王布犁對于朱元璋贊同自己這個操作,對其餘人彈劾就跟無所謂了。
主意是自己出的,但奏章是曹國公上的,自己不過是打輔助的。
有鍋也是李文忠背,完美。
“你知道就好。”
錢唐老官員了,他還能看不明白事?
對于朝中的鬥争也看的清楚,王布犁也是個不粘鍋的,主打一個有事校長李文忠抗。
天子是把問題甩給王布犁叫他解決。
王布犁看着錢唐遞過來的奏章,裏面都是說去北方的種種不利之處。
“倒是查漏補缺了,我還沒沒他們想的仔細。”
王布犁忍住笑意:
“挑毛病這種事還得禦史言官來幹,他們雖然沒有解決問題的手段,但擁有雞蛋裏挑毛病的能力,屬于管殺不管埋那波的,陛下真是尋常人比不上,人盡其才啊!”
“伱說的,太對了?”
錢唐本以爲王布犁會發怒。
畢竟精心準備的,被人家一頓批評,放在誰身上也過不去啊。
未曾想王布犁一點都不在意,反倒是很感謝他們。
“我本來就是出個主意,先把人選出來,改變國子監的風氣,天子安排的我都已經完成了。
後面也沒有想太多,就想掙回來被罰的那三個月俸祿。”
“額。”
錢唐真沒有從王布犁這番話裏,聽出來什麽虛假之意。
這小子竟然是如此想的。
他一丁點都不想表現?
錢唐摸着胡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别看在六部尚書當中他是歲數最大的,但也想要更前進一步呢。
丞相的位置,誰不想做?
那可是位極人臣,大部分官員一輩子的追求啊!
國子監以前一潭死水,戶部每月都支出大筆糧食養士,現如今總算是能出點成果了。
但是有些人不願意了。
因爲這些士人以前隻有一條去攀附淮西權貴,以及丞相胡惟庸的路子。
現在他們多出了許多選擇。
王布犁放下手中的筆:“倒是這群人的上書才讓我想起來原來還需要這麽多的事要處理。”
“你難不成看完就有解決辦法?”
“随便一想就能補上漏洞啊。”
王布犁不顧錢唐差異的眼神:
“就這個穿軍服的事,我國子監管這個不叫軍服,叫訓練服,隻不過事急從權,朝廷沒有新撥款制衣服,當然拿舊衣服補上啊。”
“額,你說的有道理。”
“至于北方苦寒之事,我還需要多尋些工匠用來完成此事。”
“這麽說,驸馬爺心中有了法子?”
錢唐知道王布犁同工匠們厮混的很熟,要不然也不會爲他們發聲,幹掉了工部的一個子部,把這幫貪官全都給挖出來了。
“嗯,此事你無需擔心,我會尋出辦法的。”
王布犁知道鐵爐子和蜂窩煤之類的,但是他又不想全都獻給老朱,要不然以老朱的摳搜性子,他隻會敲詐的更多。
“哦。”錢唐聽着王布犁這樣說,便不多說什麽:“能有解決辦法就行。”
王布犁如此輕描淡寫的模樣,錢唐隻是拿起桌子上的三國演義:
“我聽聞你爲這本書揚名,還專門寫了一首詞?”
羅貫中是誰啊?
根本就沒聽過。
王布犁這個驸馬爺的名頭在京師,那可是如雷貫耳。
尤其是他專門爲了一本名不見經傳之人的書寫了詞。
那可一下子就把衆人對這本書的期待給拉滿了。
“錢尚書,你知道什麽叫相互揚名嘛,别看此時我給這本書揚名,興許三五百年後,我就靠着這本書來揚名了。”
“好家夥,我還不信了。”
“這可是号稱老不看三國的諺語。”
“我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聽過,你編的吧。”錢唐忍不住哼笑一聲:“看樣子你爲了推廣這本書,可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錢唐快速翻過王布犁寫的詞,他都看了很多遍,重點是被王布犁誇的三國演義,到底能有多好看。
這本書一下子就把錢唐給吸引住了,尤其是他這種從戰亂當中走過來的人,光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引起了他強烈的贊同。
待到太子朱标中場休息來找王布犁的時候,他發現刑部尚書錢唐坐在一旁拿着三國演義仔細的看,沒去幹活,頓感奇怪。
這本書當真能吸引人到這個地步?
“錢尚書是來幹嘛的?”
王布犁便把一旁的奏章給他看,朱标看完之後,眉頭緊皺。
這些言官是不是沒事幹了?
總是雞蛋裏挑骨頭。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胡惟庸他拉攏王布犁不成,心中必然是憋着一口氣想要找回場子,這才多少時日,就安耐不住了?
朱标瞧着言官提出來的這幾個勸谏的觀點,心裏盤算着該如何做。
但是他想了一會,全然沒有頭緒。
士卒的軍服适用于訓練,難不成爲了國子監的學生還要專門設計出來一種衣服?
還有這寒冷之時,國子監學子如何保暖?
北方人如何保暖,他們就如何保暖,還用得着他們來強調!
朱标對于這件事很是氣惱。
國子監的學子就高人一等嗎?
明明就是這些言官想法子找事,才挑出來一大堆理由的。
“你就不生氣?”
“我爲什麽要生氣。”
“你都能解決?”朱标有些不可置信的詢問:
“這些言官難纏的很,但又不得不設立,萬一其中有些人是真的正直之人,朝堂就算賺到了。”
王布犁随意應答:“誰說我們國子監給學子發的服裝叫軍服啊?”
“啊!”朱标腦袋懵了一下:“還能這樣!”
“什麽叫還能這樣?”王布犁放下手中的筆:
“我們管這個叫作訓服,是爲了複古君子六藝,将來還要訓練他們射箭,駕車之類的。
況且蒙古人來襲擊,到時候全民皆兵,他們也可以幫上忙,兩全其美的事。
再說了,我國子監之事,需要向他們解釋嗎?”
朱标再一次被王布犁的給驚的愣在原地。
王布犁瞥了朱标一眼,太子是真的沒有經曆過部門之間相互扯皮嗎?
小小的縣衙五髒俱全,什麽狗屁倒竈的事王布犁都經曆過。
朱元璋是不是也沒教過他這見聞?
不過王布犁轉念一想,朱元璋的帝王心術也是野路子出身,全靠自己摸索,他能教兒子,也教不出來什麽具體的。
大多都是人心那一套,真到具體事情上,老朱自己個都白瞎。
瞧他一點都不因地制宜制定出來的那些政策,就可以窺見一二。
朱标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說的不對,言官有糾察百官的職責。”
“所以我說的是國子監的制度啊,并不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反駁的。”
得益于目前老朱建立的政策并不完善,言官的職責還沒有進一步擴大。
以至于到後面都爲了獲得皇帝的廷仗而享譽天下,就此揚名。
“額,你,嗯,說的在理。”
朱标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他對于這些文字遊戲或者摳字眼實在是不擅長。
王布犁本來就是鑽研大明律的,對于一些摳字眼的話,很是有經驗。
“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其餘的呢?”
朱标一想到到時候咱在朝堂上把這些言官給辯駁倒,他就充滿了期待。
“太子哥,我成爲驸馬之後,能不能被賞賜些田地啊?”
朱标當然知道王布犁說的是什麽,他爹賞賜給親王的田莊,以及勳貴田莊。
勳貴田莊就包含了勳臣和皇親國戚這兩樣,王布犁作爲驸馬自然是屬于皇親國戚行列裏面。
“當然有了,一般都是成親之後再進行劃分,你現在就想要?”
“嗯。”王布犁自然不能表現的過于大公無私:
“把我和公主的田莊放在一起,再讓我挑選些工匠來,我就能幫朝廷解決北方冬日不至于那麽苦寒的現象。”
“劃。”朱标一錘定音道:“我馬上回宮同父皇說明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