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慢悠悠的走,朱元璋坐着馬車一路急行,特地繞路,還換乘兩次,才返回皇宮。
盡管是在氣惱當中,但該有的防範還是要防範的。
況且皇帝微服出訪,本就該小心行事。
當了皇帝之後,朱元璋很難信任别人。
他内心總覺得有刁民想要害朕,想要奪了咱的皇位。
大殺特殺那可太正常了!
朱元璋回到皇宮,直奔馬皇後的宮殿,見她還在紡織,直接上前把器具給踹了一腳。
惹得馬皇後一陣翻白眼:
“到底是誰惹了陛下,跑到我這裏發脾氣。”
“都出去,離宮殿三丈開外。”
朱元璋揮舞着衣袖。
一大群宮女太監從跪着的狀态,起身小跑出去,甚至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一瞧就是發怒了,若是馬皇後勸不住,他們這些人興許會受到牽連,離的遠遠的才是保命之法!
馬皇後遞給朱元璋帕子,叫他擦擦臉上的熱汗,同時又給他扇扇子。
“怎麽了?”
“怎麽了!”
朱元璋忍不住咬牙道:“咱去找了那個小吏,本來談的好好的,結果他竟然天天想着叫咱給他放假。”
“是這樣嗎?”
馬皇後反問一句。
朱元璋語塞了一會,馬皇後便明白了。
事情的真相不一定是怎麽回事呢。
沒讓朱元璋等太久,便有親軍把他們之間的談話内容,全都寫在了冊子上。
馬皇後仔細瞧了瞧,曉得自己的丈夫是爲了自己去的。
結果王布犁一頓好心勸谏,叫他不要忙于政事,多陪陪家人,他反倒還發怒了。
“哈哈哈。”馬皇後看完之後,指着朱元璋道:
“看看,人家還說你是個官迷,我看說的也對!”
朱元璋倒是沒有看最新的冊子,等他拿過來一瞧,更是怒氣沖沖:
“他怎麽敢的!”
可王布犁偏偏就敢了。
馬皇後撿起冊子,放在一旁,輕輕攥住朱元璋的手:
“陛下盡管去施展胸中的抱負,我還能爲陛下分憂好幾年呢。”
一聽此話,朱元璋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饒是他一生堅強,可終究也紅了眼角。
妹子還剩幾年活頭了!
王布犁叫咱這個當皇帝的,多陪陪妹子,這能叫錯嗎?
朱元璋反手緊緊包裹着自己妹子并不細膩的手,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妹子,咱教你從王布犁那裏學來的八段錦,他說是從宋朝傳來的,可咱就覺得指定是在仙境當中學來的,甭想騙咱。
咱看他也在練,指定是有效果的。
咱跟着他打了幾圈,也覺得渾身松快了不少,你也要練起來。”
“好。”
朱元璋又叮囑道:“王布犁說的話伱記住了沒有?”
“妹子,你今後不許起的比咱還要早了也不要在弄這些亂七八糟的。”
“更不要去宮中的田地侍弄莊稼,就該好好的做一做貴婦人的生活。”
“咱之前一直同甘共苦,可現在咱以前把這輩子的苦早就吃完了,你也該享福了。”
“還有,還有。”
馬皇後聽着朱重八寵溺的話,眼裏滿是光芒。
……
王布犁與宋典史兩人走在毛驢的後頭小聲的說着話。
“吳知縣想要看看熱鬧,咱們倆跟着就行。”
“懂了。”
宋典史便把心放回去了,嘿嘿笑了兩聲。
這段時間得益于王布犁的辦案思路,他們這幫沒錢去逛青樓的差役們都去過了。
也就是王布犁以及知縣吳衛未曾去過。
今天知縣他按耐不住了,想要去一探究竟。
但此時他們都沒有直奔主題,而是老老實實探查了一個地方,又吃了飯,依舊轉悠其餘地方,最後才到達目的地:
夜秦淮。
春十三娘最近隻覺得累的不行,可又不敢不強撐着。
曹家小公爺的手段,着實是聞所未聞,客流量一下子就上來了。
再加上小公爺明确說了,當選花魁以及叫那些金主給她們打榜,到了一定的數目後,會給她們贖賤籍的機會。
按照陛下的規定,賤籍世世代代都不能改的。
如今有了這麽一個規定,故而樓裏的妹妹們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妄圖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
就春十三娘攏過的流水而言,如今的夜秦淮說句日進鬥金都不爲過。
南京城内的勳貴子弟們哪見識過這種場面?
春十三娘可以肯定,這種手段絕不是同爲勳貴一員的李景隆能夠整治出來的。
這個公子哥心眼不多,絕對玩不轉。
他對于人心也不可能把握的如此之好。
許多金主的五成返利,又砸了回來爲花魁打榜。
“到底是誰給小公爺出的主意呢?”
春十三娘扒拉着算珠,這得是什麽樣的人呐?
劉伯溫去年就噶了,絕對不可能是他。
畢竟民間流傳着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
在大明,出點什麽奇謀都得往他身上安排,才覺得正常。
春十三娘單手托腮,瞧着窗外的景象。
一個官員騎着毛驢,身後跟着幾個人,正在過橋,奔着夜秦淮而來。
江甯縣縣衙爲了搜集線索,組成了巡邏隊,許多人都借機來這裏長長見識。
可春十三娘偏偏沒有見過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俊俏吏員。
她站起身來,手搭涼棚仔細瞧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男人啊!
終究是逃不過美色的誘惑。
特别是年輕男人。
春十三娘輕輕的擡起臀兒,搖曳着身姿走了下來。
吳衛坐在毛驢上,擡頭瞧着那個牌匾,捏着胡須開口道:
“這字寫的不錯。”
王布犁連忙上前攙扶吳衛:“吳知縣,咱們還是進去看看手底下的衙役偷懶沒。”
“對對對。”
吳衛得了提醒,差點就暴露了,還好有王布犁的提醒。
他雖然外出,可是身邊還有雙陛下的眼睛在呢。
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心裏得意就行。
一行人剛進門,就迎來了老鸨子春十三娘的接待。
不得不說因爲生意紅火,春十三娘或許也是有了盼頭,整個人相比較以往更加不同了。
吳衛進門之後眼睛就挪不開了,嘴裏随便應付着老鸨子的話,他對于這種徐娘半老的女人一點都不敢興趣。
還得是台上正在唱曲的十三四歲小姑娘,對他吸引力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