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
聽到古秘書的話,張沈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沒吱聲。
其實他本來是不想發匿名文章的,但是要是實名制的話,文章中那些大肆誇贊自己的話,便有王婆賣瓜的嫌疑。
他也知道這事情早晚瞞不住,但沒想到露餡兒的會這麽早。
不過,他做的事情雖然不利己,卻也不損人啊。怎麽還會有人專門關注這個??
想到這裏,
他不由得多看了古秘書幾眼。
古秘書是個老人,自打楊廠長進廠之後,他便一直是對方的左膀右臂。
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據說此人工作上很有一套,楊廠長也經常聽取對方的意見。
因爲不是一個科室的,張沈飛平時跟古秘書基本上沒有交集,但今日寥寥幾句下來,立刻便察覺此人果然不同凡響。
不過,他到底是無心發現自己寫的匿名文章,還是領導那邊要求他調查的???
張沈飛決定解釋一下:“那啥,古秘書您甭誤會,我寫匿名文章其實隻是科室領導給的任務。
我們科長讓我實事求是的把互助會的事情寫成文章投稿,但那個方案确實是我提出并且實施的,寫文章的話,繞不過去我。
但是我又覺得自己寫文誇自己有點那啥,所以隻好匿名。
那稿子我是給我們科長和副科長看過的,也是經過他們點頭才寄出去的。
至于不上報給廠裏,我們科長也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以爲這個無傷大雅,就……”
其實宋先鋒不上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他的要求下,
張沈飛的稿子裏着重提到宣傳科的貢獻,卻把工會等其他科室的貢獻做了模糊處理。
一旦上報,未免顯得他們宣傳科太過小氣。
看到張沈飛一系列的反應,古秘書頓時笑了:“别慌,我不是代表領導找你談話,就是以個人身份找你聊聊。
那啥,屋裏挺悶的,要不咱倆出去抽支煙透個氣??”
這是有事情要談啊!!張沈飛沒有廢話,直接站起來。
兩人跟酒桌上的領導們知會一聲,而後便走出小包廂,穿過食堂一路到了食堂門口的側牆邊站定。
張沈飛從口袋掏出一包大前門,先遞給古秘書一隻,幫對方點上。
“這麽好的煙,張幹事你的生活水平可以啊。”
“嗐,我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可不就不虧了這張嘴。”
“也是。”古秘書又道,“張幹事,伱這又當幹事,又拿削皮器廠工資,還隔三差五的給報社投稿,收入不菲,可不就享受嗎?
對了,我看你最近把廠報的項目給了别人??那可是你的心血啊,能寫在履曆上的功績,就這麽輕易的拱手讓人了?”
張沈飛吐出一個煙圈:“什麽心血不心血的,大家都是爲廠子工作,誰幹不是幹啊。”
其實他倒也不是真的那麽聖父。
隻是那個項目時不時地就要下車間找工人采訪,他是真的嫌累挺,這才賣許大茂一個人情。
當然,這些話當然不能告訴古秘書。所以他也就說的含糊其辭。
古秘書深深看他一眼:“張幹事,你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樣。”
本以爲這人寫匿名文章是給自己唱贊歌,誰料隻是領導的安排。
看來此人跟他觀察的一樣,有錢,又沒有太多向上爬的野心。
如此一來,他就放心了。
張沈飛擺擺手:“嗐,一般一般。”
兩人吞雲吐霧一陣之後,古秘書再次開了口:“張幹事,自打你進了廠,工作上的成績可謂是有目共睹……
其實這段日子,領導一直都在觀察你,你的腦子靈活又知道變通。上次你跟領導一起去AN山,臨危受命充當婁振華的秘書。
當時雖說楊廠長沒去,但婁振華回來後,對你多有贊譽。”
張沈飛聽着古秘書的話,拿不準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便不吱聲,隻是時不時的做出反應,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
把張沈飛進廠之後的奉獻扯了一堆之後,末了,古秘書才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原來是他被上面選中要去參加幹部培訓,爲期三個月,所以在此期間,他想請張沈飛暫代廠長秘書一職。
張沈飛聞言,眼神微微一閃。
他很好奇,廠辦那麽多适合做秘書的幹部和幹事,這古秘書爲什麽不找他們代班,卻偏偏要找到自己???
這裏頭一定有什麽門道,張沈飛沒有想通,也就沒說行不行的,而是恭喜對方馬上就要更進一步。
古秘書擺擺手,很是謙虛的樣子:“這件事也不一定,我打聽了,最近幾次并不是每個參加幹部培訓班的……”
說到這裏,他似乎忽然想起什麽,止住話頭,而是話鋒一轉,又道:
“其實不管升不升的,都是爲了更好的爲人民奉獻嘛。革命工作不分貴賤,也不分職位。”
張沈飛心說還沒當上領導呢,這就開始打官腔了。但面兒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又拍了對方幾句馬屁。
不過此時,他對對方的心理忽然有些明了。
“哎,别說我了,說說你吧,代班的事情你考慮考慮。”古秘書說完,繼續抽煙,不再說話,給張沈飛思考的時間。
張沈飛盯着指尖跳動的火星陷入沉思。
這年頭能參加幹部培訓的大部分都是内定。
可以說,古秘書這次出去培訓,本來是有很大的機會是要升遷的。
但聽他剛才的意思,好像最近幾屆參加幹部培訓的人有沒升上去的??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若是能夠高升,現在這個秘書的職位自然是不算什麽,古秘書也看不上眼。
可要是不能順利升遷,他就還得回到軋鋼廠,給楊廠長做秘書。
當然,前提是他的職位沒有被其他人占用。
對現在的古秘書來說,若想進退兩全,就要保證給楊廠長找的這個代理秘書既有能力,能完成領導交代的各項任務。
但是,又不能真的很快将他取而代之。
估摸着,這就是對方選自己的原因。
張沈飛覺得,古秘書應該自打接到要參加培訓的同志後,就一直在物色人選。
在古秘書看來,廠辦那些适合做秘書的人各個都削尖了腦袋想當一把手的秘書。
但自己這個人,在他看來,雖然沒有秘書工作經驗,但腦瓜靈活,應該能勉強完成領導交代的各項任務。
而且通過剛才的一番試探,
古秘書發現自己不缺錢,又沒有什麽野心,應該不至于盯着他秘書的這個職位不放。
所以,剛才才會松口,請求自己代班他秘書的職位三個月。
隻是……張沈飛暗道,隻是古秘書隻怕看走眼了。
這世界上,哪有沒有野心的人呢??沒有野心,隻是面對的誘惑不夠多……
想明白之後,張沈飛立刻拍拍胸脯向古秘書保證這三個月自己一定會好好完成他交代的任務。
“您在外面好好學習,廠子這一頭有我替您分擔。等您回來,我一定完璧歸趙!!”
古秘書滿意的點點頭:“那楊廠長這邊,就麻煩張幹事了。”
“那領導那邊怎麽跟他說??”張沈飛遲疑。
古秘書知道他在擔憂什麽,忙道:“領導那邊我之前給他提過會找代班,這件事經過他點頭的,你放心。”
這裏他撒了謊,實際上在他沒确定張沈飛寫匿名文章的真實意圖的時候,他并沒有确定一定讓張沈飛代崗。
但楊廠長那邊他能搞定,因此也就這麽一說,以顯示自己早就認可張沈飛的能力。
兩人商定此事,古秘書又關照張沈飛不要把自己要去參加幹部培訓的事情提前洩露出去。
張沈飛表示明白,讓他盡管放心。
此時,小包間裏酒局也已經散去。
古秘書連忙跟在從包間出來的楊廠長身邊忙前忙後。
張沈飛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想是到了更進一步的時候了。
……
不得不說古秘書辦事兒确實還挺有效率的。
沒幾天,
他就跟宣傳科協調好了借張沈飛過去當代班秘書的工作。
在去廠辦報道的前一天,張沈飛來到宣傳科小辦公室。
雖然說廠裏已經下了通知,但他畢竟是宋科長和馬副科長帶出來的。
在宣傳科工作一年,現在被借調走,總得跟老領導這邊知會一聲不是???
進門之後,張沈飛并沒有直接跟宋先鋒和馬德志說話。
而是先拿起暖瓶給兩人倒茶,看到屋子裏有點兒亂,又幫着掃地,把垃圾桶給倒了。
他這頭靜靜地幹活不說話,那頭馬副科長先憋不住了:“行了,馬上就是要給楊廠長當秘書的人了,别老跟這些個掃把撮鬥的不過去。”
張沈飛放下垃圾桶,憨厚一笑:“嗐,革命工作不分貴賤嘛,我看到了,就搭把手給幹了,又不費勁兒。”
“行了,讓你放下就放下,馬上換地方了,得交代你兩句。”宋科長也說道。
張沈飛聽話的坐在沙發上,雙手平放在膝蓋,一副乖巧而且賊TM的老實,靜聽領導指導的樣子。
宋先鋒抿了一口他給倒的熱茶,笑了:“你小子!!又沒外人,别裝了。以前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就好。”
張沈飛這下放松了,靠着沙發直接翹起二郎腿,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宋先鋒/馬德志滿臉黑線:“倒也不用這麽随意。”
插曲過後,說回正事兒,宋先鋒和馬德志一番談話下來,中心思想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咱們宣傳科跟廠辦一向不是特别對付。
再加上你這次當臨時秘書,可謂是動了那邊不少人的蛋糕,所以說,日子可能不太好過。
但是,不能因爲有困難就退縮,你小子到了那邊好好幹,不能剛去幾天就被人給擠兌走了。
到時候,丢的就是咱們整個宣傳科的臉面。
“不就是當個臨時秘書嗎?再苦再難,就當自己是二皮臉。熬過三個月,回來後還是一條好漢!!”馬德志給打着雞血。
張沈飛騰地站起來:“保證完成任務!!不會辜負領導們的期望!!”
馬德志滿意的點點頭,又給傳授着職場心得。工作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主要就是個穩,千萬不要冒進。
張沈飛點頭如搗蒜,直呼聽領導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後,馬德志不由得感歎宣傳科這麽多幹事,也就一個張沈飛是可造之材。
宋先鋒又是抿了一口茶:“可惜啊,很快就不是了。”
“馬上不是?什麽意思??”馬德志沒有明白過來,沉思一陣,忽然福至心靈,“你的意思是??不會吧???我看大飛來咱們科室後還是挺低調的啊。”
沒看出有那麽迫切的想往上爬的樣子。
宋先鋒但笑不語,一副你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夜裏,
因爲要慶祝大飛哥當秘書,傻柱和許大茂攢了個局要給他慶祝一番。
張沈本想推辭,但拒絕不了他們的熱情,隻能赴宴。
一起喝酒的雷打不動還是四合院五小君子,他們這邊吆五喝六的猜拳,喝酒。
院子裏,水龍頭前,賈東旭背着棒梗苦哈哈的大力搓洗着衣服。
他媽和他後爹和秦淮茹現在都得上班,一家五口的衣服都歸他洗。
他媽是鉗工,工作服髒的很,又厚重,洗起來别提多累人。
他媳婦秦淮茹雖然在加工廠不算髒,但小媳婦愛幹淨,隔三差五就得換一身。
還有棒梗,這小子現在九個月還不知道蹲下撒尿,每天順着褲腿流尿,屎橛子都直接在褲裆裏解決。
打了多少次都不知道改,最後苦的還是他這個家庭婦男。
這個年代老百姓的日子普遍都苦,即便是小孩子也沒有幾套換洗衣服。
賈東旭隻能每天給棒梗洗了褲子後,在煤球爐子上烘幹。
老秦是門房,按說這活兒不累,他又是個男的,也不至于天天換衣服。
但老東西似乎是爲了磋磨人,還就偏偏換了。
總的來說,
老賈家雖然人口不是四合院最多,但要洗的衣服卻是NO.1。
可憐賈東旭一個婦男,一天到晚分币不争,隻能咬着牙當手動洗衣機。
此時,聽着堂屋傻柱屋裏傳來的歡聲笑語,想着同爲四合院年輕一代的好青年,自己卻苦哈哈的洗衣服,賈東旭心酸不已。
正當他自怨自艾的時候,
老賈家的門簾子被撩開,他媽張翠花捂着嘴沖了出來,對着下水口就開始幹嘔。
老秦跟在她後面慢悠悠的走出來,環視一圈看熱鬧的一大媽,二大媽和閻大媽,這才假裝焦急的說道:
“東旭他媽,你最近是怎麽回事兒?怎麽老是幹嘔啊??”
賈張氏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唾液,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胃裏難受,還吃不下飯。”
賈東旭聞言心中冷笑,什麽吃不下飯?今晚一頓飯不還吃了仨饅頭嗎??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揭他媽老底兒的時候,而是得配合她和便宜後爹,把這場“發現懷孕”戲給演下去。
想到這裏,他撇撇嘴:“媽,您這是生病了吧?要不去找大夫看看??”
“我看不像是病了。”一旁的二大媽突然插嘴,“我看你媽這副閹雞的樣子,隻怕是懷孕了。”
嘶!!此言一出,整個四合院頓時一片嘩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