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四逮住羊毛就薅個不停,張沈飛忍不住冷笑:“小賊,沒你這麽辦事兒的。真以爲你二叔好欺負呢?”
話畢,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遞過去。
張奮進滿心疑惑的把東西接過來。
隻一眼,臉色大變,腿立刻就打了哆嗦,磕磕巴巴地道:“二,二叔,這個,這個怎麽會在您的手上?”
“我自然有拿到它的方式。”張沈飛磨着後槽牙冷笑,“老四,你說要是這東西落在伱媽手裏,你會是個什麽後果???”
嘶!!讓媽媽看到???張奮進都不用多想,隻要一想到他媽那盛怒的眼神,臉都白了。
别看他們家孩子多,他媽平時對她們實行的好像是放養政策。
但實際上,那是因爲他們沒有觸碰到他媽的底線。
而那個底線,就是學習!!!他媽給規定的,每次考試最起碼得及格,要是沒有……
一想到如果被媽媽知道自己考試吃了大鴨蛋,自個兒會面臨什麽樣的後果。
張奮進腿一軟差點摔倒,幸而年輕手快,一把扶住二叔的大腿。
小夥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是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趁着這個機會,一把抱住二叔的大腿苦苦哀求:“二叔,您可不能把這個給我媽啊,要不然,她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可是您的親侄子,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您可不能把我推到絕境啊!!!”
張沈飛哼笑:“這會兒知道求饒了?别啊,二叔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骜不馴的樣子。你丫不是喜歡敲詐嗎?接着來啊?兩毛夠不夠?要不我給你五毛怎麽樣??”
說着,就從兜裏就掏出來五毛錢,作勢遞過去。
張奮進一把拉住他二叔的話,把那錢又放回他二叔的兜裏:“二叔,我剛才是跟您開玩笑的,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怎麽會要您的錢呢?您要洗澡不是,我給您燒水!!”
“隻這一次嗎??”張沈飛又是一哼。
張奮進是真怕聽到他二叔的冷哼了,忙道:“怎麽會?以後二叔您洗澡的時候,那開水都歸我來燒了!!!”
小夥子說完,扭頭就往前院二叔家跑,因爲太過匆忙,摔了個狗吃屎。但他并不喊疼,連忙爬起來繼續跑。
張沈飛則是雙手插兜,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跟在他後面往前院走。
……
大鍋裏的水很快就到了合适洗澡的溫度,
張奮進伺候着二叔洗浴,小心的掌控着火候。
看到二叔閉着眼,惬意的靠着鍋邊休息,這才小心翼翼地套話,想知道二叔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卷子。
張沈飛緩緩睜開眼,斜睨這小子一眼:“怎麽着?還想着打擊報複告密的人?”
“沒,沒有。”小夥子低眉順眼的說道。
嘴裏這麽說,心裏卻想,要是讓勞資知道誰把我的卷子給了二叔,我非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夥子以爲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其實他的那點小心思在張沈飛面前簡直無所遁形。
張沈飛伸手抹了一把臉,淡然道:“這卷子是你們白老師給我的。”
張奮進不信并表示對二叔的謊言嗤之以鼻:“怎麽可能??我們白老師最讨厭的就是你,以前她上課老拿您當反面教材。”
之前就因爲他是張沈飛的侄子,平時在班裏老被同學們笑話。
“那是以前。”張沈飛涼涼一笑,“你自個兒琢磨一下,後來她還在你們面前編排我了嗎???”
張奮進仔細一琢磨,還真是的。以前白老師一周至少拿二叔當三次反面教材。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從她嘴裏就再也聽不到二叔的名字了。
不但不提,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奮進總覺得白老師現在對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小夥子年輕,不懂什麽彎彎繞繞。這會兒想通了之後,頓時樂了:“二叔你慘了,我們白老師讨厭你已經讨厭到連你的名字都不想再說。”
張沈飛深深他看一眼,搖搖頭:“老四你啊,還是年輕。”
晚上十點鍾,
這頭張沈飛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那頭兒張奮鬥趁家裏亂糟糟的沒人注意,就蹑手蹑腳的出門,一路飛奔到了前院。
推開二叔的家門,小夥子湊到炕前,笑的很是谄媚:“二叔,老四的卷子,您派上用場了嗎??我看他晚上回家臉色不大好看。”
張沈飛:“派上了,毛兒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想敲詐我??做夢。”
“可不咋的??那小子活該!!”老三有些忐忑,“那啥二叔,您沒有把我給賣了吧?”
媽媽可是一直都在教育的,說他們八兄弟是親兄弟,要互助互愛。
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次他爲了二叔把弟弟給賣了,難免忐忑不已,就怕這件事被人察覺。
要真那樣了,他在八兄弟裏可就是罪人了。
張沈飛眼一斜:“你二叔是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老三憨笑,“二叔你最講義氣。”
“把心放在肚子裏,幫二叔辦事兒的人,二叔肯定是不會虧待的。
成,得虧你把老四的卷子弄過來……那啥,這一毛錢你拿着花。”張沈飛一邊說,一邊扒拉過來白天穿的衣服,從裏頭掏出一毛。
老三連忙擺手:“二叔我不要錢,能給二叔辦事兒是我的榮幸。”
打小兒,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二叔,給自個兒崇拜的人辦事兒,怎麽能要錢呢??
張沈飛卻不管那麽多,不由分說的把錢塞進老三的兜裏。
不管怎麽說,總不能讓孩子白給自己幹活兒不是??
老三得了一毛錢,喜的跟屁崩了似的,一蹦一跳的就回了後院。
張沈飛白天跟陳雪茹一番大戰,消耗不少子彈,晚上也就沒有打膠,頭一歪,沉沉睡去。
……
因爲有着張沈飛做後盾,徐慧珍在第二天的居委會公私合營動員大會上第一個表态,願意參加公私合營。
這讓主任大娘和已經榮升街道辦主任的老李高興不已,當即對她提出表揚。
至于陳雪茹,則是和大部分老闆一樣,都抱着沒人逼自己,就絕對不走那一步的想法。
會議之後,
居委會和街道辦派出工作人員進入小酒館開始工作,不大的酒館裏,一共安插了服務員,會計,公方經理和進貨的四個員工。
徐慧珍自己則是以私方經理的身份繼續在酒館工作,但因爲和公方經理範進有不和,兩人多有摩擦。
其他幾個員工則是對兩人的事情采取觀望的态度,沒說幫誰,也沒說不幫誰。
另一邊,
陳雪茹按照張沈飛之前教的開始擴張,除了大前門這裏,她另外在東城,西城兩個地方租下兩個各二百平的店面,準備開分店。
而在此之前,她還跑了一趟S州,去尋找新的,更便宜的進貨渠道。
1953年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
軋鋼廠展開轟轟烈烈的互助會運動,群衆反應特别好。第一個月,就吸收了二百人的互助金。
互助會模式是前所未有的,有人匿名将此事寫成文章,投遞給了人民日報,青年報,晚報等各大報紙。
其中着重提到了提出這個設想以及推到互助會成立的張沈飛同志,并且在文章的結尾進行了升華。
表示隻有社會主義的工廠,才能給張沈飛這樣的人更大的施展空間,也才會給工人帶來更加幸福的生活。
人民日報接到投稿後,經過審查确有此事,便第一時間将此文章登報,而後又專門派記者到軋鋼廠采訪互助會以及張沈飛。
軋鋼廠雖然之前也有往報社投稿,但被記者上門采訪還是頭一遭。
得到中午記者來訪的消息後,互助會的幾位幹部頓時都激動了。
楊柏立坐在辦公桌前,拿着一份人民日報把上面關于互助會的文章逐字逐句的大聲念了出來。
末了,還點評道:“瞧瞧這遣詞,這造句,寫的真好,最後這立意升華的也好,怪不得人報社要過來上門采訪呢!!!
還别說,張幹事,這偷匿名稿的人文筆不錯,跟你有的一拼。”
“不過我也是納悶了,到底是誰投的稿呢???看這人這文章寫的,應該對方對咱們廠子蠻熟悉的,可是,他爲什麽要匿名呢??”
發表文章可是有錢拿的!!這人投個匿名稿,不就等于放棄這份錢和榮譽了嗎?
而且連軋鋼廠這邊都不知道這人是誰,想表彰都找不到是誰。
可以說,對方這稿子投的,對廠子有利,對互助會有利,甚至對張沈飛有利,卻唯獨他自己,什麽好處都撈不中。
想不通,想不通啊!!!
楊柏立隻顧着琢磨投稿人到底是誰,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抹尴尬從張沈飛的眼中一閃而過。
上午九點半,
報社的人準時抵達軋鋼廠,由楊廠長,李副廠長,工會主任,宣傳科科長和互助會的成員們一同接待。
許大茂因爲這段日子一直給張沈飛幾人打下手,也厚着臉皮跟在裏頭。
采訪過後,便到了午飯時間。
按照之前的安排,招待記者朋友的酒席就定在食堂的小包間,由傻柱掌勺,劉岚爲服務員。
酒席上,
許大茂豪氣萬丈的站起來,開始說出早上就打了腹稿的話:
“我許大茂就是個電影放映員,今兒有幸能跟咱們廠子和報社的領導們一起喝酒,那是我祖上積德,三生有幸!”
“我許大茂從小到大,敬酒就有個規矩,那就是一大三小,二五一十。”
在場的衆人除了張沈飛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跟他喝酒,不明所以。
楊柏立見大家都不明白,便問道,“許大茂你說話不要說一半,含糊不清的。你給大家解釋一下,怎麽個一大三小,二五一十啊?”
許大茂就等着有人發問呢!!當場便勾唇,邪魅一笑:“所謂一大,指的是咱們領導大!!領導是什麽?那就是咱們軋鋼廠的天啊!!!
沒有你們這些領導,咱們廠子還怎麽發展?怎麽運作??工人們還怎麽有幸福,快樂的生活??”
“所以說,領導這樣的大人物喝一杯,我許大茂這樣的小人物就喝三杯!!!”
說到領導們是天的時候,許大茂豪情萬丈。
而當說到自己是小人物的時候,許大茂還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下。
楊廠長,李副廠長,宋科長等人不由得互相交換着眼神,心中對許大茂都有些看不起的樣子。
雖然說當領導的隔三差五就要被人拍馬屁,他們也早已經習慣。
但像許大茂這樣直白,明晃晃的馬屁他們着實是沒見過。
說實話,真挺尴尬的。張沈飛覺得自己的腳趾尴尬的已經又要摳出來一套四合院了。
楊柏立本來性子就直,見許大茂馬屁拍的太過赤裸裸,忍不住便故意嗆他:“許大茂,在你這兒,我算領導不??”
許大茂忙不疊說道:“您是幹事,我就是個電影放映員,您在我這兒當然是幹部。”
“成,”楊柏立一拍手,“我在你這兒既然是幹部,那麽,我喝三杯呢???”
許大茂猛地一拍桌子:“三三見九,那我就得喝九杯啊!”
許大茂話音未落,楊柏立已經連喝三杯。
得,許大茂也不慫,立刻幹掉九杯。這厮酒量本來就不好,這幾杯酒下肚,臉色立刻紅的堪比猴屁股。
但前面已經放出豪言壯語,此時再有人跟他碰杯,他也不好意思再反悔。
就這麽的,
許大茂一會兒三杯,一會兒六杯,一會兒又是連喝九杯,沒多久,眼神迷離,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似乎踩在雲端。
而席間有不少領導互相對視,顯然是把許大茂當猴耍了。
張沈飛在一旁看着許大茂打腫臉充胖子,卻是但笑不語。
不是他不阻止許大茂,實在是這厮現在心氣正高,削尖了腦袋想跟領導們拉近關系。
他要是現在阻止,隻怕許大茂不但不感恩,還會覺得他是想阻礙他的升遷之路。
一場接待宴才吃到一半,許大茂已經醉倒,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此時酒過三巡,就餐的衆人不再聚在一起說客套話,而是三三兩兩跟身邊的人小聲交談。
而此時,楊廠長的秘書坐在了張沈飛的身邊:“張幹事,那封匿名文章,是你寫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