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珍新開的大前門小酒館,名義上是她自己的店鋪。
但實際上,張沈飛的股份占大頭,她自己占小頭。
至于那款被張沈飛給予厚望的紅毛藥酒,則是有張沈飛,徐慧珍,李油餅三人的股份。
李油餅見開業典禮上徐慧珍沒有着重介紹這款藥酒,酒客來的時候也沒有重點推銷,不由得有點詫異。
但還沒等他詢問徐慧珍和張沈飛,就聽到賀永強在外面叫嚣要收拾徐慧珍。
開業第一天就遇到找事兒的???
胖子,四眼兒,李油餅幾人對視一眼,張沈飛嘴角則是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
四九城不論老少爺們兒都愛看熱鬧,聽到這動靜,一個個特激動的就奔門口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酒盅,酒壺和小菜。
看到徐慧珍放下算盤往外走,溫軟軟也跟了上去,張沈飛捏着酒杯不動如山。
“大飛哥,有人來挑事兒,咱們不去看看???”李油餅急了。
這小酒館賣的紅毛藥酒裏頭可是有他的一份股份的。
要是小酒館開業第一天被砸,他也要遭受損失。
張沈飛呲溜一口小酒:“不急。”
“可我聽外面都砸上東西了。”
張沈飛斜他一眼:“急什麽,讓他砸呗。”
胖子眼珠一轉:“大飛,瞅這樣子,你是早就料到了賀永強會來搗亂啊。”
張沈飛但笑不語,一副姜太公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四眼兒見他不說話,突然站起來:“既然不去看熱鬧也不去打架,那我先去竄個稀。”
說完,朝胖子要了兩張草紙就跑。
徐慧珍出了小酒館大門,站定,看了看滿地的狼藉,厲聲喝道:“賀永強,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管我幹什麽!!!”賀永強粗聲粗氣一副流氓做派。
話沒說幾句,已經随手又抄起一小壇子徐慧珍放在門口的酒給砸了。
大前門作爲四九城最繁華的商業區,這裏的小酒館不說鱗次栉比,也絕對算的上密集。隔一段時間,就有店鋪開業或者是關張。
按理說,
老賀家的小酒館犯不着跟徐慧珍一個新開的店鋪過不去,可誰讓徐慧珍和賀永強之前有婚約在身呢???
在二愣子賀永強和他的養父老賀頭看來,
四九城那麽大,徐慧珍别的地方不選,偏偏選在離他們店鋪不遠的地方,這不是故意給他們上眼藥嗎???
因爲這個,老賀頭在家裏動不動就抱怨兩句。
賀永強本來就看不上徐慧珍,再加上有意想巴結一下養父,讓他答應自個兒和徐慧芝的親事。
于是今兒就故意挑着小酒館開業的日子,喝了自家店鋪裏的四兩假酒,打算砸了丫徐慧珍的小酒館。
讓她知道這大前門不是好混的,一個牛欄山的土妞,乖乖的哪裏來的,就滾回哪裏!!!
想到這裏,
賀永強又接連砸了好幾壇酒,紅着眼睛看向徐慧珍:“姓徐的,伱一個娘們兒不好好的在家等着嫁人,跑到外面來抛頭露面做生意,不嫌丢人嗎???”
“丢人???”徐慧珍還沒有說話,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富有穿透力的女聲,“我說賀永強,你要是會說話你就說,你要是不會說,就把你那皮燕子給閉上。
女人做生意就丢人了??照你這麽說,咱們大前門八百個商戶中的一百多個,都是不要臉的玩意兒呗!!!”
陳雪茹的話,立刻得到人群中不少女商戶的認同。
一個賣扇子的女商戶嘴裏嚼着茴香豆,還在罵着:“賀永強你個狗東西,真尼瑪的是死皮不要臉。自個兒家賣假酒生意做不好,就來貶低我們女商戶!!!”
“可不嘛?一把手可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賀永強你說女人隻能在家嫁人生孩子,是在開曆史的倒車嗎??”開面皮店的陳姐說道。
“老賀家的小酒館生意是咱們前門大街最差的,要不是他們家的鹹菜還湊合,誰會去他們家喝酒???”
“可不,這是看到新開的小酒館隻有個女人當家,來欺負人呢。呸,不要臉!!!”
幾個女商戶你一句,我一句,把賀永強踩到了泥裏。
賀永強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錯話了,他敢跟徐慧珍呲牙,卻不敢跟周邊這些在前門混了幾十年的女商戶尥蹶子。
環顧一圈之後,立刻開始陪着笑臉,說什麽自己沒有小看女商戶,剛才的話有歧義。
“那你說說,有什麽歧義???”人高馬大的溫軟軟站在徐慧珍身邊,說道。
賀永強不認識溫軟軟,但看她五大三粗的樣子,禁不住有點兒膽顫:“那啥,徐慧珍跟别的女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溫軟軟追問。
“她之前跟我定過親.”賀永強說道,“對,我們倆原本兩年前就定親了的,所以我不允許她出來招搖過市的開店。”
“賀永強,你别忘了在你和我堂妹勾搭在一起的時候,咱們就已經退婚了!!!”徐慧珍冷聲道。
嘶!!!和堂妹勾搭在一起???
圍觀群衆吃到新瓜,一個個豎起耳朵,瞪大雙眼。
今兒這戲不白看啊,本以爲是搶生意的瓜,後面變成了感情戲,再往後,居然又變成了倫理梗。
不過話說,這徐慧珍也是夠倒黴的,未婚夫被堂妹搶走不說,現在好不容易開個酒館,還要被人欺負。
不自覺的,衆人心中的天平就偏向了徐慧珍。
徐慧珍握緊雙手,指甲紮進手心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中帶上一絲顫抖:“賀永強,退婚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從今以後我徐慧珍跟你賀家一毛錢的關系沒有。
我爲了退婚都已經被父母趕出家門,你還想怎麽樣???”
話沒說完,徐慧珍的眼眶已經紅了。
這一下,圍觀群衆的感情分又增加不少。
“徐老闆可憐.”
“遇人不淑啊。”
“啧啧啧,老賀頭賣假酒,樣子也不是個玩意兒。”
“.”
“我不想怎麽樣!!!反正隻要我賀永強活着一天,就不允許你出來抛頭露面給我戴綠帽子。”賀永強見大家都站在徐慧珍這邊,氣的嘶吼道,額頭上青筋鼓起。
他自認是個保守的人,徐慧珍既然跟他定過親,那就等于跟他有了一輩子撇不清的關系。
酒館是什麽地方?
那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徐慧珍非得開這個,在他看來就是不守婦道!!!想讓他當綠毛龜!!
他此言一出,圍觀衆人皆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溫軟軟更是笑的腰都直不起來:“賀永強你瘋了嗎?你腦子不會有毛病吧??那啥,我在安定醫院有熟人,要不要帶你去看看。”
陳雪茹笑夠了,說道:“賀永強,都是大前門這一帶的鄰居,别說姐姐不幫你。等你墳頭草長出來的時候,我買瓶毒藥給你撒上,絕不讓你死了還戴綠帽子。”
賣扇子的大媽:“我早就跟老賀頭說了,賀永強是個半熟,讓他别收養,他偏不信。”
“跟他定過親就賣給他們家了?他咋不上天呢???”
“就賀永強跟那個堂妹辦的事情,擱在前朝是要浸豬籠的!!下賤!!!”賣熱豆腐的老太太也開了口。
衆人的吵嚷聲中,張沈飛帶着胖子幾人也到了門口。
站定之後,張沈飛噗地一聲,把嘴裏的煙屁股吐在賀永強腳邊,嗤笑:
“哎呀媽呀,以前我還以爲自己就夠不要臉的,萬萬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比我更勝一籌的。
我說賀永強,你是不是把你左邊的臉貼到右邊去了,一邊不要臉,一邊二皮臉啊!!人怎麽就能無恥到你這個地步呢???”
“街坊們都知道,我張沈飛平時是不愛管閑事兒的,但你今兒無恥的程度超出了我的認知,所以今兒這閑事,我是非管不可了。”
張沈飛??
這三個字一出,圍觀商戶們不由得想起之前,老賀頭被其痛扁的往事。
賀永強顯然也想到了,看到張沈飛一步步逼近,他不由得連連後退。
眼看着退無可退,他吞了口口水,磕磕巴巴說道:“張,張沈飛,你一個練家子打我,你不光彩!!!”
我就不信,你一個從小學撂跤的聽了這個話,那拳頭還能往我身上砸!!!他腹诽。
張沈飛嗤笑:“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欺負徐老闆一個女人的時候,你也沒嫌不光彩啊!!!”
話未說完,一記直拳兜頭砸在賀永強面門。
啊!!!賀永強慘叫一聲,鼻血立刻飙出。
張沈飛收回拳:“我突然覺得你剛才說的确實蠻有道理,我一個練家子不該欺負你。
這樣吧,我找個女的跟你練練,這總不是欺負你了吧???”
說完,朝後一揮手:“溫軟軟。”
溫軟軟出現,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去,一頓老拳把賀永強打的哭爹喊娘,哀叫連連。
要不說輿論的力量是無窮的,掌握住群衆,就掌握住了一切呢???
溫軟軟把賀永強打的像條狗似的,圍觀群衆居然隻是鼓掌叫好,沒有一個人想起要報警的。
最後,
還是四眼兒的出現終止了這一切。
溫軟軟本來一拳一拳打的正爽,看到竄完稀回來的四眼兒,立刻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四眼兒哥哥,這個賀永強怎麽突然滿頭是血,好吓人,我好害怕!!!”将近一米九的溫軟軟一邊說,一邊撲進不到一米七的四眼兒懷裏。
因爲自個兒太高,還屈膝,才能把自個兒的腦袋窩在對方并不健壯的胸膛上。
賀永強:“????”
不是這位女壯士,我這滿頭血不是你打的嗎??您現在又唱的哪出戲????
圍觀群衆/張沈飛/徐慧珍等:“.”
四眼兒:“!!!”
雖然心裏知道溫軟軟是裝的,但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算了,還是安慰一下她吧.
想到這裏,他伸出手,在溫軟軟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動作幅度很小,但看在張沈飛和胖子幾人眼裏,卻堪比第三次世界大戰。
所以說,溫軟軟和四眼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賀永強看張沈飛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對女強男弱的人吸引走,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頰的血,準備走人。
可還沒等他走出去多遠,卻聽到身後傳來張沈飛的聲音:“賀永強,砸了東西就走,不合适吧???”
“沒錯兒!!!攔住他!!!”
“沒王法了,砸了人新開的店不出點兒血就想跑???”
很快,便有人攔住賀永強。
賀永強眼看着走不了,隻能回頭,忍着一股窩囊氣試圖跟張沈飛講道理:“我是砸了徐慧珍幾壇酒沒錯,可你和那個女壯士不也打我了嗎??”
“先撩着賤,你不找事兒,我們能打你??”張沈飛觑着他,“你要是不服氣,要不咱們去派出所,讓警察同志給評評理???”
張沈飛一個曾經的胡同串子,四九城哪個派出所的飯沒吃過??
但賀永強不同,他還保留着這個年代老百姓的傳統思想,總覺得進局子是很吓人的事情,會名聲盡毀的。
張沈飛一個胡同串子可以不在意這個,他卻不能不在意!!
再說了,這件事說到底是他先找事兒,進了局子隻怕也讨不到好處。
此時聽罷,立刻慫了:“大不了我賠錢。徐慧珍,你算算我砸了你多少酒,我一毛不少的賠給你。”
張沈飛大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看向徐慧珍,一副跟對方并不熟的樣子,說道:“徐老闆,您看下剛才被賀永強打碎的那幾壇子酒多少錢。”
徐慧珍看了張沈飛一眼,把兩人之前早就商量好的台詞說了出來:“賀永強剛才打砸的是我們小酒館的招牌藥酒——紅毛藥酒。每斤的價格爲十五元!!!
賀永強你一共砸了五壇酒,每壇一斤,一共七十五。”
“十五一斤???五壇酒七十五???”賀永強差點氣吐血,“徐慧珍,承你這是敲詐!!!
大家都看看,這徐慧珍是什麽玩意兒,趁火打劫啊!!!”
徐慧珍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立刻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單據:“我可沒有敲詐勒索。”
這款藥酒是我們家祖傳秘方,又被我加以改進。
光用的人參,淫羊藿,狗B,芡實,枸杞子,牡蛎,地黃,靈芝等珍貴藥材的成本,就不是個小數。”
一邊說,
她一邊把手裏的單據随機的遞給幾個看熱鬧的商戶老闆。
單據上都是她從各大不同藥方拿藥材的價格和數量。
可能是爲了不洩露秘方,她在一個藥房隻拿一味藥。爲了現實自己的酒貨真價實,她給大家看的單據是最貴的幾款藥材的價格。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單據上那些藥材的等級,還有單價,都說明了這款酒能賣十五塊錢,确實是有着過人之處。
“我證明,徐老闆從我們店裏買過最頂級的狗B。”一個在前門開藥店的老闆出來作證。
徐慧珍朝他點頭微笑:“感謝白老闆仗義執言,請大家相信,我們小酒館的這款藥酒,才用珍貴藥材制作。具有重振雄風,強身補腦,固腎補氣的功效。
賀永強,現在你還覺得我要你十五塊錢一斤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