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沈飛和許大茂那明顯空了不少的帆布包，楊柏立好奇的問道：“怎麽不買個小點兒的行李包？”
搞的這麽大又裝不滿，這不給自己找麻煩嗎？
張沈飛和許大茂對視一眼，又看向楊柏立：“要不說你丫高G子弟不食人間煙火呢？包空這麽大是因爲回來要給人帶東西呢。”
這年代出差一趟多不容易啊，所以大部分人都會給親戚鄰居幫忙帶東西。
帶東西？？楊柏立顯然不能理解這種行爲，但爲了表示自己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硬着頭皮表示我懂，我都懂。
這次出差是由冶金部統一組織的，張沈飛三人看時間差不多後，就朝着冶金部定好的彙合地點走去。
到了地方又等了一會兒，
就看到李副廠長正在焦急的跟婁振華說着什麽，朝着這邊走來，看到張沈飛三人，他立刻眼前一亮，忙走到張沈飛面前。
“張沈飛同志，原本定好婁董的秘書跟咱們一起出差的，結果剛才他來的路上被一輛馬車給撞了，現在在醫院
我剛跟婁董商量了一下，覺得由你來擔任婁董臨時秘書最好。”
張沈飛蹙眉：“要是做秘書的話，不得一直跟在領導後面嗎？可我還得拍照.”
許大茂也忙道：“沒錯，張幹事是帶着任務來的，不好脫崗。要不然由我來擔任婁董的秘書怎麽樣？
實不相瞞，我跟婁董也算是半個熟人。”
他媽自打解放前起，就一直在婁家做女傭，他小時候還去婁家的大别墅玩兒過呢！！！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對富貴人家的生活充滿了向往。
李副廠長聽了他的話，眼神立刻變得古怪，斟酌一番後，才說道：
“是這樣的許大茂同志，婁董特意選了張沈飛同志，因爲他文化程度比較高嘛，做紀錄什麽的比較方便。”
實際上剛才來的路上婁董說了，楊柏立腦子有點兒問題，許大茂又長得太醜，所以欽點的張沈飛。但這些話，他當然不能直說。
“這樣吧，張沈飛同志你在火車上教一下許大茂和楊柏立怎麽使用相機，到了地方後，拍照的任務由他們兩個人接任。”
幾人商量好，婁振華和李副廠長便跟其他幾個廠子的熟人開始寒暄。
這次四九城去關外AN山的除了他們廠子，還有其他幾個鋼廠和軋鋼廠，螺紋鋼廠，再加上冶金部的幹部，加起來足足有五六十個人。
張沈飛趁着領導們聊天的空隙，把自己的行李遞給許大茂背着，然後便打聽着找到冶金部負責發放火車票的領導。
兩人一對眼，頓時笑了。
“溫處長！！”
“張沈飛同志，伱這次也去關外？？”
張沈飛勾唇一笑，眼神在溫處長身上打了個轉，而後說道：“可不是嗎。您這次是.帶隊？？”
“嗯呐，這次去的人多，我肩上的擔子也很重啊！！”溫處長說道。
兩人寒暄一陣之後，張沈飛便提出要領火車票。
溫處長遞過來一摞：“要不說還得是你呢？？？到現在，九個廠子除了你，還沒有人想起來取票呢。”
“嗐，我這不也是閑着沒事兒嗎？”張沈飛謙虛道。
他從那一摞卧鋪票中，選了兩張下鋪，兩張中鋪，一張上鋪。五張票都在一個車廂裏。
溫處長見狀，深深看了他一眼：“怎麽不都選下鋪？？”
這批票都是卧鋪，想從裏頭挑五張下鋪還是很簡單的。
張沈飛一邊把票貼身放好，一邊說道：“嗐，也得給兄弟單位留點兒不是？？剛我可看了，有幾個廠子的領導胖的胖，年紀大的年紀大，我把下鋪都拿走了，他們怎麽辦？？”
都是兄弟單位，吃相太難看要遭人恨的。
溫處長贊賞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成。”
張沈飛領完票回去之後，把一張中鋪和一張上鋪遞給許大茂。
“大茂，這是你跟楊幹事的票。”
許大茂瞅了瞅票，把那張中鋪遞給楊柏立：“楊哥，給你。”
楊柏立一瞅票，不滿意了：“大飛，你怎麽不弄下鋪啊？”
那中鋪爬上爬下的多不方便啊！！！
張沈飛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說隻要能離開四九城，讓你爬着都願意嗎？？現在隻不過讓你睡中鋪，你又在這兒逼逼賴賴。”
得，楊柏立被他這麽一擠兌，不吱聲了。
很快，
到了檢票時間，在溫處長等人的帶領下，衆人吵吵嚷嚷的就往檢票處走去。
許大茂小跑幾步走到張沈飛身邊，趁着周圍亂，說道：“大飛哥，你不能那麽跟楊哥說話，他上面有人！！！”
什麽逼逼賴賴的，多難聽啊！
“哦。”張沈飛說道。
許大茂見狀，更急了：“不是，你這‘哦’是什麽意思？”
張沈飛看他一眼：“哦就是知道了，行了，别說了，趕緊上火車。”
許大茂歎了口氣，有一種帶不動豬隊友的感覺。
同時決定要好好巴結楊柏立，不能讓張沈飛把自己給連累了。
在溫處長帶領下，一行人上了火車，鬧哄哄的找車廂，找床位。
他們乘坐的這趟列車是由腳盆雞制造的21型蒸汽機車，車子座椅全部木制。沒有供暖設備，四處漏風。
可也沒辦法，誰讓這時候我國自己不能制造機車呢？
現在的機車都是舶來品，我國鐵路一度被嘲諷爲“萬國蒸汽機車博覽會”。落後就要挨打，也要被嘲笑，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張沈飛拎着自己和婁振華的行李，一路看着破舊的車廂，唏噓不已。
到了車廂，先把婁振華的行李給安排好。然後又給李副廠長搭了把手。
現在的李副廠長剛提上來不到半年，顯得很是謙遜和客氣。
一切弄好，發現外面鬧騰的很，三人于是側耳傾聽。
這才知道這次去AN山的一共九個廠子，每個廠子兩個領導，再加上冶金部的溫處長和另一位，一共有二十位領導。
可五十張車票中，隻有十三張是下鋪。而軋鋼廠，是唯一一個兩位領導都有下鋪的廠子。
這也就導緻了有三分之一的領導是沒有下鋪睡的。
這會兒有不少的秘書都在因爲這個，各個車廂的跑來跑去，想辦法跟其他旅客淘換下鋪票。
之前張沈飛找溫處長的時候，婁振華和李懷德都看在眼裏，此時看到别的廠子爲了一張下鋪票發愁奔波，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點了點頭。
張沈飛安頓好兩位領導後，先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屬于自己的中鋪上，而後便拎着暖壺去打水，完事兒又給領導們泡茶。
許大茂也幫着鋪床墊被很是殷勤，隻有楊柏立，上車就爬到自己床上。
車子即将開啓之時，外面換票的聲音終于停止。
從四九城到關外AN山路途遙遠，所以等車子開始穩步行駛，各個廠子的人便開始熱熱鬧鬧的串着車廂聊天，打牌。
就這樣，一上午的時間就消磨過去了。
午飯時間，
不少車廂的人開始走出房間，去餐車吃飯。
餐車在這個年底還屬于新鮮事物，在早幾年的時候，火車上沒有餐車，都是列車員拎着個大籃子，裏頭放着饅頭，鹹鴨蛋，窩頭之類的挨個兒車廂售賣。
現在雖然有了專門的餐車，但賣的食物品種依然很單一，供應的以蓋澆飯爲主，價格一毛五至五毛錢一份。
主食都是米飯，一毛五的是純素菜，三毛的有肉沫，五毛的則是肉片配菜。
這時候人們出遠門習慣自己帶吃的，能在餐車上吃飯，哪怕是一毛五的純素蓋澆飯，也讓人羨慕不已。
聽到隔壁車廂傳來兄弟工廠衆人起身吃飯的動靜，婁振華和李副廠長也打算去吃飯，卻又突然聞到一股隐隐的香味。
“這是什麽味道？？”婁振華問道。
“好像是飯香，現在火車上做的飯都這麽好了嗎？？”李副廠長吸了吸鼻子。
他記得上次出差時候，在火車上吃的飯簡直是難以下咽。
兩人尋着香味看過去，卻發現是張沈飛打開了一個小罐子，看樣子，那小罐子裏頭放的就是吃的。
此時此刻，許大茂探頭過去，陶醉的聞着。
“大飛哥，這就是你昨兒找傻柱做的鹵菜？？聞起來還挺不錯啊。”
“什麽鹵菜？這叫路菜。”張沈飛說道。
“路菜？？什麽玩意兒？？？”楊柏立也從床上跳下來。
他從上了車就一直在睡覺，根本沒有參與大家的活動。
張沈飛見幾人都好奇，便跟他們解釋道顧名思義，路菜就是在趕路的途中吃的菜。
因爲路途遙遠，所以所有的路菜都需要滿足，好吃，好帶，耐儲存三個特點。
以前車馬慢，人出遠門動辄就要個把月，有時候運氣好了，飯點兒能遇上城鎮，運氣不好時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隻能寄希望于路菜。
“其實真要算起來，大家平時出門帶的煮雞蛋，鹹鴨蛋，煎餅窩頭也屬于廣義的路菜。
但我今兒帶的不一樣，這是古代達官貴人出門時候，讓家裏大廚專門給做的那種，味道特别鮮美。
而且做法幾乎失傳，整個四九城也沒有幾個廚子會。”
許大茂挑起眉梢，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傻柱那個孫，那個人還會這個？？？”
大飛哥不是老說那厮幼兒失學嗎？？
“傻柱本來不會，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方法，讓他依葫蘆畫瓢做的。”張沈飛解釋道。
其實這三道菜的做法是他在後世一部叫《大廚》的電視劇上學到的，但這當然不能告訴這些人。
昨天下午，他把記憶中這幾道菜的做法告訴了傻柱，讓其複刻出來。
許大茂聞言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傻柱是個什麽東西？？怎麽可能會這個？？？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大飛哥的。”
楊柏立朝着張沈飛豎起大拇指：“要不說還是大飛你想的周到呢？知道火車上飯難吃，還專門給大家準備了好的。”
李副廠長也說道：“傻柱的廚藝比火車上賣的盒飯高的可不是一個檔次，再加上張沈飛你的菜單，絕對美味。”
婁振華吞了口口水：“傻柱是誰？？你們都認識？？？”
“婁董，傻柱就是咱們廠子裏的廚師，之前是幫廚，後來通過考核，成爲了大廚。”李副廠長解釋道，“他雖然年輕，但廚藝很是了得。啊，對了。他跟張沈飛同志是好朋友。”
婁振華并不特别想聊這些，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飯菜吸引了，勉強聽完李副廠長的話，便迫不及待的說道：“那咱們要不現在吃飯？？”
“那我帶許大茂去買幾份米飯。”張沈飛說完站起身，見楊柏立要打開另一個小罐子，慌忙制止：“不要打開！！”
“這三個罐子裏的菜根據能儲存的時間長短，我都标了數字的，不要提前打開。”
楊柏立撇撇嘴，住手。
等張沈飛兩人帶着五份盒飯回來之後，衆人伸出筷子，迫不及待的從小罐子夾菜，放在自己的米飯上。
“這，這是什麽？？？”
婁振華低頭看着夾出來的菜，仔細研究了一下，又放嘴裏嚼了嚼：“都是小丁，可能是蘿蔔.但聞着味道，又不像是.”
蘿蔔這玩意兒是常見菜，可不管怎麽做，吃起來總有一股去不掉的澀味。
可這個菜吃起來，有蘿蔔的甘甜，卻又沒有那股特有的澀味兒。
李副廠長是個吃貨，他仔細品嘗一番之後，開口道：“這就是白蘿蔔，沒錯兒。但怎麽能做的這麽好吃.我沒想出來。”
張沈飛也點頭：“這确實是蘿蔔，名字叫焙炒蘿蔔丁。”
“這道菜要想做的好吃，一是要用葷油，二是要用秦地特産的秦椒.”
張沈飛本打算把菜的做法簡單說了一遍，說到一半，看到大家都在埋頭吃飯，根本沒回應。
立刻把剩下的話咽回去，開始跟着大家大快朵頤。
李副廠長是個會吃的，不但夾了蘿蔔丁，還捧起壇子往自個兒的飯盒裏倒了一些湯汁。
熱米飯碰上油脂，立刻變得誘人起來。他大口的扒拉着，時不時的點頭。
其他人見狀，立刻有樣學樣，不大的車廂裏彌漫起更濃厚的誘人的香味。
沒多久，就引來了其他車間兄弟廠子的人圍攏過來。
“老李，你們吃的這是什麽啊？？？”
“聞起來好香，是在餐車買的嗎？？”
“爲什麽這菜比我剛才吃的香的多？？？”
“婁董，你們這個菜賣嗎？？”
一群人圍着張沈飛，幾人叽叽喳喳的說着。
李副廠長扒拉完飯盒裏的米飯之後，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嘴，這才悠悠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