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在北方,這是個大日子竈王爺在這一天清點人數。
張沈飛早上踏着鈴聲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孫玉文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莫名其妙的湊到牛麗麗身邊:“咋回事兒?那位又犯病了?”
隔三差五的就來這一手,跟TM來大姨媽似的。
牛麗麗捂着嘴笑:“你上報紙了,人可不就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說着,把桌子上的報紙攤開,指着其中一個版面給張沈飛看。
張沈飛低頭一瞧。
嚯,青年日報,第二版。
碩大的标題,還配的有自己上次拍的照片兒,分外的帥氣!!
這年頭能上個報紙簡直能吹一輩子,更何況還配的有個人照,還占那麽大版面,怪不得那厮要眼紅呢!!!
這擱誰誰不得吃檸檬??
他朗聲的把報紙标題念了一遍,斜睨孫玉文氣的發青的臉,勾唇一笑。
很好,就喜歡你煩我,卻又幹不死我的樣子。
笑完了,張沈飛把那張報紙疊起來,放在上衣口袋裏。
“張幹事,你這是幹嘛?”牛麗麗很是好奇。
“哦,我想把報紙帶回去給我奶奶看。”張沈飛回道。
“伱奶奶認識字??”牛麗麗更好奇了。
她聽說張沈飛的奶奶已經六十多了啊!!!
“不認識。”張沈飛從抽屜裏掏出來從馬德志那裏順來的茶葉,往大搪瓷缸裏放,“但我可以念給她。倒也不用都念,隻把誇我的那些挑出來就行。”
說完,
哼着小曲兒扭頭去提暖壺倒茶。
牛麗麗順着他的話往下想了想。
當腦海中出現一個人捧着報紙花式念誇贊自己的詞的時候,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
這得多自戀的人才能辦出這種事兒啊!!!
不過再一想,這算是張沈飛的基槽了。
一上午的時光就在摸魚中度過,中午下班兒,張沈飛剃了個頭,騎着自行車去了雲居胡同。
有幾天沒過來了,這裏在徐慧珍的拾掇下已經大變樣。最明顯的,就是多了不少人居住的氣息。
看到張沈飛過來,徐慧珍笑顔如花的走過來:“張大哥來了,你吃飯沒?”
“沒來得及呢。”
“那正好,我剛悶的米飯,還炒了兩個菜,咱們一起吃點兒。”徐慧珍說着就領着張沈飛往廚房走。
新房子有餐廳,但她一個人過去麻煩,就在廚房裏支了張小桌湊合。
張沈飛進了門,看到座子上擺着二米飯,米油,兩個菜一個是白菜粉條,一個是涼拌白菜絲。
嚯,要不說四九城人一輩子吃的白菜比北海白塔還要高呢?
張沈飛以前真不愛吃白菜,但來了四九城後也習慣了。
有時候閑着沒事兒,還去地窖把大哥家的白菜心給扒出來嚼着吃。
飯前先喝湯,張沈飛喝了半碗米油之後,詢問徐慧珍安家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
“都弄好了。”徐慧珍放下筷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這個是我列的開店所需的清單,張大哥您看下。”
張沈飛接過來大緻掃了一眼,不得不說徐慧珍确實是天生适合做生意的料。
清單上,從開店所需要的手續,到要置辦的物件的價格。
酒品和小菜的選擇都寫的清清楚楚,清單最底下彙總了所有成本。
甚至清單背後還有一副陳列圖,畫清楚了每樣東西後期要擺放的位置。
“張大哥,桌椅闆凳和櫃台我覺得沒必要用全新的,所以在信托商店選了一套八成新的.價格比新的少了四成,很劃算。”
“還有酒品,這段日子我把咱們大前門附近的十幾家小酒館都跑了一遍,每一家的酒我都嘗了嘗。”
其中有一半兒的小酒館的酒裏頭從摻水,賀永強家的摻的最多。
剩下那一半兒的雖然不摻水,但酒品的質量卻很一般。
說到這裏,徐慧珍來了興緻:“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隻賣正兒八經的二鍋頭!!牛欄上出品!!從酒的品質上打敗他們。”
她是在牛欄山長大的,即便是不拿自個兒家的作坊的酒,也能找到好品質的。
“你的想法是對的。”張沈飛點點頭,“自打和毛熊大哥簽訂協議後,咱們四九城的洋人越來越多。
我建議你可以弄點啤酒,伏特加賣,增加一下品類。”
自打和毛熊大哥簽協議後,四九城的毛熊人可是越來越多了,他們愛喝伏特加和啤酒。
徐慧珍眼神一亮:“對啊!!張大哥,還是你腦子靈活。你還有其他的建議嗎?”
“沒了。該考慮的你基本上都考慮到了,挺好。”張沈飛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來五百塊錢遞過去。
“我工作比較忙,酒館這邊都靠你了。”
徐慧珍猶豫了一會兒,一想自個兒跟張沈飛是合作夥伴關系,也就不再矯情。
接過錢,重重的點頭:“恩,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吃完飯,張沈飛本來是想回軋鋼廠小憩一會兒的。
誰料剛走到前門牌樓下面,迎面就遇上了伊蓮娜。
大冷的天兒,這洋妞穿着黑色緊身皮衣皮褲,頭發高高的豎成馬尾,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紅圍巾,腳上踩的是過膝長皮靴,那鞋跟兒得有十厘米。
張沈飛見狀,不由得感歎還是洋妞兒會穿,這一身打扮到了二十一世紀也不過時。
“飛,你剪頭發了??”伊蓮娜走過來,站定,蹙眉看着張沈飛。
“嗯呐,之前留長發是爲了拍照,現在已經拍完,自然也就剪短了。”張沈飛摸了摸自個兒的寸頭。
臘月不剪頭,正月可就剪不了了,而且他個人更喜歡寸頭,舒坦!!
看到伊蓮娜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對,他又摸了一把自個兒的腦袋:“怎麽?很醜嗎?”
“不醜,飛你不管什麽時候都帥的。”伊蓮娜說到這裏,眼神古怪,“隻是,隻是你頭發硬,這個發型有點兒紮腿。”
紮腿??怎麽會紮腿??
張沈飛正想發問,忽然福至心靈。
我去!!這洋妞的話裏頭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是嗎???
他這頭還在懵逼,那頭伊蓮娜已經湊到了他的耳邊:“要不,咱們去實踐一下???”
實踐什麽??當然是實踐紮不紮腿!!!
隻是
張沈飛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半小時上班。自己收着點兒,隻使出七分實力的話,應該來得及。
OK!!
他一個眼神過去,伊蓮娜立刻領會他的意思。
于是伊蓮娜打了一輛三輪,張沈飛騎車遙遙跟在後面,兩人一路往毛熊樓走去。
進了門,伊蓮娜要去洗澡,張沈飛卻說趕時間,不用了。
一場酣戰之後,張沈飛洗了個戰鬥澡騎車返回軋鋼廠。
下午的工作不在宣傳科,而是在大禮堂。
看到參與小品的人員都已經到齊,張沈飛站出來開始維持秩序。
“都靜一下啊,咱們的小品排練也有快十天了,今兒已經是小年,距離彙演隻剩下五天。
所以今天,咱們就不再單獨練習,直接開始實戰彩排。
爲了引起大家的重視,也爲了提高實操性,我特意請來了咱們的楊廠長,李副廠長和各大車間的主任,和一部分工友們過來觀看。”
嘶!!領導也要來???
賈張氏和牛二花兩人緊張的挽着手。
别看她們倆平時虎了吧唧的,但遇到領導的時候,就慫的一批。
楊柏立一開始還很淡定,聽到楊廠長要來,臉色立刻變了:“不是,他來幹嘛?”
“來視察啊!”張沈飛看着他笑。
“老子不幹了!!”楊柏立說着就要走。
要是被二叔看到自己在舞台上的樣子,他以後還怎麽在家族裏做人???
馬上過年了,年夜飯還怎麽吃???
這麽一想,他的腳步就更加快了幾分。
小王和戴二壯幾人見狀連忙去拉,各種好話說盡,楊柏立卻一直不爲所動。
直到張沈飛一個眼神過去,花姐雄赳赳的走過去“演不演??不演咱們小倉庫談心??”
嘶!!
楊柏立頓時慫了。
二十分鍾後,
大禮堂的台下已經坐了幾十個觀衆。
除了領導們以外,許大茂,傻柱,還有一些工人也都到了。
大家坐在台下,翹首以盼。
很快,醬紅色的天鵝絨幕布緩緩拉開。
飾演街道積極分子的戴二壯夾着筆記本走出來,朝着正蹲在街邊拉家常的賈張氏,牛二花走過去。
“兩位大姐,爲了響應國家掃盲運動,咱們街道辦起了掃盲班,我給您二位報個名??”
賈張氏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掃盲?什麽是掃盲??”
戴二壯:“掃盲就是教您讀書識字,讓您不當睜眼瞎。
這是咱們國家的文化運動,你們掃盲,也是在給國家做貢獻哩。”
“是嗎?”賈張氏狐疑的看着他,正想說什麽的時候。
另一側穿着粉底白花棉襖,帶着綠色頭巾,畫上了紅臉蛋的楊柏立一扭一扭走出來。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衆人哄堂大笑。
楊柏立的臉更紅了,視線極其快速的在楊廠長的臉上掃了一下。
見他沒有異樣,這才夾着嗓子開口道:
“張姐,牛姐,您二位可别聽他胡咧咧。咱們女人學識字幹嘛?不當吃不當喝.”
“這位妹子,識字是爲了提升自己,也是在爲國家做貢獻!!
隻要老百姓識字,整體素質提高了.咱們祖國才會變得更強大。”戴二壯解釋道。
楊柏立卻是擰了一把鼻涕,抹在鞋底上:“放屁!!我隻曉得腳盆雞滾蛋,光頭逃跑,他們怕的是大炮,是機關槍,可不是你的字!!”
“學識字,那是老爺們兒的事情。女人能做飯能做家務就成,學那玩意兒幹嘛啊??”
PS:義父們,甲流中招發燒,今天更晚了。大家也要多注意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