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富貴居然也是熊貓眼,張沈飛有些莫名其妙。
許大茂湊過來,小聲解釋着:“我媽說我去八大胡同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把我爸也給揍了一頓,而且揍的比揍我狠多了。”
說到這裏,心裏突然一陣輕松。
果然,使自己感受到慰藉的永遠不會是溫柔的勸慰,而是有人比自己更慘。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親爹呢!!!
嘿嘿!!
吃完許家父子的瓜之後,張沈飛信步挪到科長辦公室。
副科長馬德志看到他過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裏的東西往抽屜裏塞。
不藏不行,張沈飛這厮跟蝗蟲過境似的,逮什麽拿什麽啊!!!
張沈飛見狀,啧啧一聲:“别藏了,我都看見了,六安瓜片。”
“什麽六安瓜片?我沒有,别瞎說。”馬德志立刻就否認三連,死死的按着抽屜。
“什麽沒有?”張沈飛湊過去,對着馬德志壞笑,“楊柏立都跟我說了,昨兒科長以上級别在廠辦開會,你把剩下的六安瓜片都帶回來了。”
楊柏立按級别,工齡各方面來講,都是沒資格參加這個會的。
但誰讓誰家親叔是廠長呢??這不就把楊柏立以學習的名義帶進去了。
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馬德志順茶葉的時候被楊柏立那厮給逮了個正着。
據說那厮當時就喊了起來,把馬德志臊了個大紅臉。
說到這裏,張沈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搖頭歎息:“你說說你,順點兒東西都順不明白,怎麽能讓楊柏立那孫子給逮着呢?”
馬德志呲了呲牙,臉是醬紅色:“說的跟伱小子是個講究人似的。每次掃盲組開會,是誰把那裏的草紙都給順回來的???”
“那我也沒讓人逮住啊!!”張沈飛不忿,“順的不要錢的茶葉,還舍不得給工友分享。您也是老同志了,讓我說您什麽好??”
他說着一屁股坐在對方辦公桌上,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樣子。
馬德志直呼晦氣,從抽屜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從裏面捏出來一眯眯茶葉,遞出去。
“得得得,給你,給你!!”
張沈飛瞅了瞅,頗有點嫌棄的樣子:“就這一點兒??這也品不出味兒啊?”
“不要拉倒!!”馬德志說着就要收回手。
張沈飛連忙接過來:“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來的道理??拉出去的屎你還能塞回去嗎?
雖然這茶葉有點兒少,但也是白得的,我能嫌棄嗎?”
嘴裏這麽說着,接茶葉的時候,卻趁馬德志放松了警惕,狠狠的抓了一大把就跑。
“哎哎哎!!!”馬德志在後面氣的吹胡子瞪眼。
好家夥,一共從廠辦順了這一點兒,都給這小子薅走了。
得了大便宜,張沈飛一邊跑,一邊笑,到門口的時候還扭了幾下屁股。
“你這小子!!”馬德志氣笑了,無奈的搖搖頭。
捏着從副科長那裏順回來的茶葉,張沈飛出了小辦公室,而後就被告知廠辦的楊柏立來訪。
“那孫子叫我幹嘛?”張沈飛把順來的茶葉放好,一邊嘟囔,一邊走出去。
到了門口,發現不僅是楊柏立,婦聯的小王居然也在這裏。
他走過去,靠在欄杆上點燃一支煙:“上班時間找我幹嘛?”
楊柏立和小王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左一右立刻把他薅住:“張幹事,張組長,張同志!!大飛哥!!!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張沈飛挑眉:“啥玩意兒?你們倆别扒拉我,有話好好說。”
“不放,就是不放!!你要是不幫我們,我們就一直挂在你身上!!”楊柏立豁出一張一臉不要似的說道。
呦?這是賴上我了?張沈飛目光移到小王身上。
後者雖然不好意思像楊柏立那麽厚臉皮,但也堅定地搖了搖頭。
“組長,我們是真的沒辦法了。這幾天我們按照你的要求選演員,一直跟牛二花和張翠花談又是送禮,又是講道理,還威脅。
誰知道這兩個人是軟硬不吃,逼急了還說我們倆要是再纏着她們,就要去婦聯告我們X騷擾,還要打我們!!”
眼瞅着離過年不到二十天,别的廠子節目都排練一周了,他們卻連演員都沒有搞定。
急啊!!這兩天急的他們倆尿尿都是黃澄澄的!!
“組長,我們也是爲了咱們掃盲組的工作。
您作爲我們的直屬領導,在我們工作出現困難,無法前行的時候,不該仗義出手嗎??”等小王說完,楊柏立說道。
張沈飛摸了摸下巴:“是該出手,可我這一出手就是猛藥,怕你們倆接受不了”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上下将楊柏立和小王打量了幾圈,時不時的還搖搖頭,歎息一聲。
一副我是爲了你們好,才不出手的模樣。
楊柏立是走關系進的軋鋼廠,一直被人在背後嘲笑是個官二代。
這次鉚足了勁兒想做出成績給大家和二叔,還有父母看看。
是以聽到張沈飛的話,立刻拍拍胸脯表示管他什麽猛藥,隻要能把組織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
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他姓楊的都絕不皺一下眉頭。
“好同志,組織沒有看錯你!!”張沈飛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小王,“王兒,你呢??”
小王是軋鋼廠婦聯唯一的男人,在那裏屬于被排擠的對象,所以一直都想做出個成績來證明自己。
這波兒見楊柏立都那麽說了,立刻也把胸脯拍的啪啪響:
“副組長,茲要是爲了工作,你說一句話,我王黑山絕無二話!!”
“好,好同志!!!”張沈飛欣慰的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蠟封好的信封遞給他們二人。
“你們把這封信交給牛二花和張翠花隻要她們看了信,一定會答應配合你們工作。”
楊柏立接過信,對着陽光照了照,試圖透過牛皮紙信封看清楚裏面的字,但什麽也看不到。
“組長,你确定牛二花看了信就能幫我們忙??”小王狐疑。
他怎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而且組長這信是提前準備好的,難道他早就想到自己和楊柏立搞不定那兩個女人????
張沈飛勾唇一笑:“所以說你們還是年輕,想要找人幫忙,你得投其所好。送禮得送到人的心坎兒上。
隻要她們高興了,還能不答應幫咱們嗎???”
“那這封信???”不知怎麽的,楊柏立的眉頭突然一跳。
“這封信就是投其所好的關鍵。”張沈飛賣着關子,“行了,趕緊去吧。找了演員後續還有不少事兒呢,甭耽擱了。”
說完,他擺擺手,示意兩人快走。
楊柏立兩人對視一眼後,一前一後的離開宣傳科。
看着他們離開,張沈飛哼着小曲兒回到科室。
倒了杯茶,又從口袋裏掏出幾顆大棗,幾個核桃,兩個橘子放在辦公室的蜂窩煤爐子上加熱。
抿着熱茶,哼着小曲兒,嗑着瓜子,等着核桃烤熟。
一旁的許大茂見狀,跟條蛇一樣的遊移過來:“大飛哥,又坑誰了??”
張沈飛咽下嘴裏的熱茶,睨了他一眼:“怎麽說話呢??誰坑人了??”
許大茂呲着大牙嘿嘿一笑:“大飛哥,咱自己兄弟,您還瞞我??
咱可是發小兒,從小到大,您茲要是坑了人,就是這副樣子。”
啊,這個張沈飛摸摸鼻子,“這麽明顯嗎???”
“就差寫在臉上了!!”許大茂點點頭,“說說呗。”
張沈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然後便把自己的計劃如是這般的講了出來。
許大茂一聽,兩眼發亮,頓時樂了:“真,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張沈飛把烤好的棗兒捏起來,咬了一口,眯着眼笑了。
尼瑪,真甜!!!
張沈飛這邊慢條斯理的吃了棗子和核桃,然後又是橘子。
另一邊跟着他爸擦拭放映機的許大茂卻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神不甯。
在他又一次遞錯工具之後,許富貴終于忍不住了:“大茂,你今兒到底怎麽回事兒??”
“啊?哦,那啥。”許大茂撓了撓頭,“爸,我,我肚子疼,好像竄稀了.”
“那啥,您先自己收拾,我得去一趟茅廁。”
說完,不等他爹說話,扭頭就往外跑。
一路風馳電掣跑下辦公樓,并沒有往公廁的方向跑,而是徑直趕往小倉庫。
到了地方,
正好看到花姐看瓜天團的最後幾個人走進去。
嘿,趕上了!!!
許大茂沖過去,從口袋掏出一把大鎖。
咔的一聲,把小倉庫的門鎖死,而後得意洋洋的站在門口,聽着裏面的慘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變成哽咽,而後消失不見。
許大茂聽夠了,從口袋掏出鑰匙,開鎖後,蹑手蹑腳的離開,去了公廁。
當他拉完屎往回走的時候,就聽到小倉庫的方向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
不,不,不!!!
許大茂嘴角立刻浮現賤笑,他慌忙走過去,朝着正仰天長嘯的楊柏立二人打招呼:
“楊幹事,王幹事,您二位是在這裏吊嗓子???”
有人??
楊柏立和小王立刻擦去眼角的淚水,迅速的打量着彼此的衣物是否已經穿戴整齊。
而後才看向許大茂,強忍着擠出一絲微笑:“那啥,不是吊嗓子。”
“我們掃盲組不是要排練節目嗎?我們倆在這兒練練。”
“啊,那行,挺好。我能在這兒看着你們排練嗎?”
許大茂話雖然說的客氣,實際上卻是一屁股坐在台階上,而後巴巴兒的看着楊柏立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