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沈飛一開始選擇考辦事員而不是進車間當工人的原因有二。
一是這個年代的工人階級雖然光榮，但幹的活也是實打實的多且辛苦。每周工作六天，周末還要義務勞動。再過幾年還要考級，帶徒弟。
相比之下，辦事員不考級，不加班，義務勞動也是動筆杆子的多，顯然更輕松。
二來則是辦事員雖然一開始工資不高，但後勁足，上限高，以後發展空間大。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現在擺在自己面前居然有兩份工作。
一份軋鋼廠宣傳科幹事，一份機修廠打字員。
按照今年七月，政務院發出《關于頒發各級人民政府供給制人員津貼标準及工資制工作人員工資标準的通知》來說，兩份工作的行政職務都爲助理員26級，工資分爲92分，折算成貨币大概在二十八元左右。
但是打字員屬于技術工種，每個月另有補貼十塊錢。
每個月三十八元，在這個年代妥妥的屬于高薪。
但話又說回來，張沈飛本人并不缺錢。
他考打字員的目的是坐辦公室，能升職，宣傳科幹事也能滿足這兩點要求。
相比剛建廠，一切都需要摸索的機修廠，管理成熟且有熟人的軋鋼廠顯然更适合自己。
這麽一想，張沈飛的心中便有了目标。
隻是，即便是心中看好軋鋼廠，該爲自己争取的權益還是要争取的。
心中有了結果後，他便故意将帶着濃厚興趣的目光轉向機修廠劉廠長，假裝要選擇機修廠。
楊廠長能在婁振華手下當這麽多年廠長，察言觀色的能力自不必說。見狀，立刻說道：
“張沈飛同志，咱們宣傳科雖然沒有明确的補助。但按照規定，隻要在區級和市級報紙成功發表作品，是可以領取補助的。根據作品發表的報紙等級，補助在兩元到三元不等。”
“宣傳科工作相對打字員輕松很多，有利于你的藝術創作.”
“福利方面來講，咱們軋鋼廠畢竟是總廠，還是很有優勢的
不說别的，每個月發兩條肥皂，一袋洗衣粉，冬天還有手套，這些就比機修廠好不少。”
“等進了宣傳科，你多發表幾篇文章，未必收入就比當打字員少。”
楊廠長喋喋不休的講着。
劉廠長見老友滔滔不絕說個不停，不由得叫停，“我說老楊，不是說好了讓張沈飛同志自己選嗎？你這怎麽還帶拉票的？”
說完又扭頭看向張沈飛：“咱們機修廠打字員的每個月十塊錢，可是闆上釘釘實打實的！！張沈飛同志伱可要慎重.”
言下之意，老楊說的那些都得建立在你的作品真的能發表的基礎上。
若是沒有？？這所謂的福利便是鏡花水月！！！
張沈飛假裝認同他的話，又是沉吟片刻，而後看向楊廠長，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我的父親生前一直爲軋鋼廠工作，現在我哥哥也在軋鋼廠，從個人感情上來講，我是想待在軋鋼廠的。但是.”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略顯沉重的說道：“但是我們家的情況相信領導已經調查過十塊錢，對我們家來講很多。”
“我不能冒險。”
我不能冒險，聽到這五個字，楊廠長臉一白，跟一旁的宣傳科長宋先鋒對視一眼。
“除非.”張沈飛再次開口，“除非軋鋼廠能把我的行政等級定爲22級。”
按照七月工資分的新規定，二十二級辦事員工資分爲110，比二十六級多了大概三十分。
折算下來，基本便能與打字員的補貼齊平。
而在二十二級以上，便是副科級。實際上張沈飛嘴上雖然一直說錢，心裏的盤算其實卻是在這裏。
從科員到副科，這可是質的跨越。
“一樣待遇的基礎上，我當然更想在父親奉獻一生的廠子工作。這，是我作爲軋鋼廠子弟對廠子的感情！！”張沈飛說的情深意切。
楊廠長眼中閃過幾絲猶豫，張沈飛學曆固然高，也是婁董看中的人。
但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人，直接就從二十二級助理員起步，确實是有點不合适。
宋先鋒見狀，湊過去，小聲嘀咕了幾句，楊廠長沉吟片刻後，似乎終于下定決心：
“張沈飛同志，其實進廠就是二十二級助理員并不合規”
“但是我看的出，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爲了廠子，也因爲愛才，我願意去廠黨委和婁董面前爲你争取更好的待遇！！”
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宋先鋒在一旁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什麽玩意兒啊？
明明是我剛才告訴你婁董特别看中張沈飛，讓你一定要留下他的好嗎？
結果呢？這一番話說的，倒顯得你是好人！！！
不過心裏這麽想，話卻不能這麽說。
隻能在一旁笑臉盈盈，說着領導英明啊，領導厲害啊，領導慧眼如炬啊。
張沈飛同志以後在我們宣傳科可一定得好好幹，不能辜負領導的期待。
因爲張沈飛選擇了軋鋼廠，機修廠打字員的職位便落在了原本心生失落的牛霸槽身上，這讓他欣喜若狂。
張沈飛離開考核辦公室，跟牛霸槽寒暄幾句後，卻發現不見楊柏立的蹤影。
“那誰？楊柏立呢？”
牛霸槽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搖了搖頭說道：“剛才軋鋼廠領導們走的時候，他跟在後面也跑了。”
相比沒有被選上的楊柏立，他當然更關注進了總廠的張沈飛，于是忙轉移話題說道：
“張沈飛同志，雖然咱們以後不在同一個廠子了。但是一把手說過，我們都是光榮的工人階級，都是一家人。以後，咱們一定要常聯系！！”
“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找我，我一定義不容辭！！”
張沈飛點點頭，兩人一起往機修廠外走去。
走到辦公樓拐角的時候，卻看到楊柏立扯着軋鋼廠楊廠長的衣擺，語氣激烈的在說着什麽，一邊說，一邊還揮舞着手臂。
牛霸槽頓時咋舌：“這楊柏立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被篩選下來，居然還要找領導理論？
張沈飛沒說話，但心中卻跟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雖然他也覺得楊柏立腦子有問題，但即便再有問題，一個要考分廠打字員的人，也不該找總廠的廠長理論啊？？？
這裏頭，一定有事兒！！
離開機修廠，張沈飛心神一動進入空間。
這幾天忙着備考，他每次來空間都隻是喂了豬和雞鴨鵝便走，根本沒時間來農田看一眼。
此時一進來，就看到一派豐收的景象。上次種下的所有作物都已經可以收割。
張沈飛直接一鍵采摘所有作物，再次種上當季蔬菜。
正是冬季，如果隻賣大批量的反季節蔬菜顯然不合理，也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他打算用白菜，蘿蔔，土豆，紅薯之類的冬季當家菜沖量。
雖然這些菜售價低，但畢竟是無本生意，且出貨量大，倒也能細水長流。
收拾完作物，張沈飛邁步到了雞舍。
進去一瞅，十隻母雞眼神放光，精神抖擻排排蹲在架子上，昂首挺胸的。
而專門給它們配的老公，那兩隻小公雞卻是垂頭喪氣，一副被榨幹了的樣子，連毛色都比母雞要暗淡幾分。
張沈飛把倉庫裏這幾天攢的雞蛋都提取出來，拿手電筒一個個的照着，從裏面挑出受精蛋。
三天，十隻雞下了三十個蛋。燈光照過之後，卻隻有二十個受了精，其他的十個是普通雞蛋。
張沈飛放下手電筒後，對着兩隻小公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廢物點心，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
每隻标配五個媳婦呢，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三天就給弄出來這一點孩子？？！！
呸！！沒用的東西！！
得，二十個就二十個吧，橫豎也比沒有強。
張沈飛安排了兩隻母雞抱窩，扭頭又去了鴨子的窩。
該說不說，可能是品種問題，鴨子确實比雞強。
三十個鴨蛋裏挑出來了二十三個受精的鴨蛋，張沈飛安排兩隻鴨子抱窩。
而後又給兩隻公鴨和兩隻公雞定下了KPI，以後每隻夜禦五母雞/鴨，每周單休。月底考核業績，倒數第一餓肚子一天。
大鵝相對雞鴨來說下蛋少了不少，而且受精卵也不多，一共隻有十個。
張沈飛倒也不着急，這玩意兒的受衆本就沒有雞鴨多。
鵝蛋太少，張沈飛便沒有安排孵化，而是先放在倉庫裏。
相比雞鴨鵝，豬欄裏的混血豬生長算慢的，三天過去，還是半大豬崽子的樣子。
張沈飛選了最帥氣的一頭公豬留種後，使用空間提供的一鍵劁豬服務，把剩下的全都給骟了。
一切弄好，扭頭去商店買了點龍蝦酥，就回了四合院。
知道大孫子當上了宣傳科幹事，張奶奶樂的直拍大腿。
一邊嚷嚷着讓唐大妞中午做好吃的給孫子做慶功宴，一邊提着拐杖健步如飛的就往隔壁聾老太家跑。
“哎哎，老太太，馬上吃飯了，您幹嘛去？”張沈飛在後面吆喝着。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跟聾老太顯擺你當上幹事了！！”唐大妞說道。
“甭理老太太了，找了聾老太估計她還要去找易大媽，劉大媽，閻大媽，陳大媽，賈東旭且有的忙呢。”
“讓她去吧，你幫我去地窖拎顆白菜過來。”
張沈飛對一連串的大媽中出現的賈東旭很是好奇，唐大妞告訴他，自打賈張氏進廠當了工人，秦淮茹肚子又日漸長大。
賈東旭分擔了一部分家務，每天跟大媽們一起買菜，聊天，已然成爲四合院家庭主婦大軍中唯一的男人。
“瞅那架勢，賈東旭還挺樂呵的呢！”唐大妞撇撇嘴說道。
張沈飛啞然，卻也沒說什麽。
中午一家人踏踏實實吃了頓好吃的，下午張沈飛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便往東直門外的倉庫走去。
距離從片兒爺手裏租下倉庫已經快一周，裏面的裝修不說煥然一新，但也跟以前截然不同。
按照張沈飛去錢家莊之前的吩咐。二百八十平方的倉庫被隔成了兩層，分成了蔬菜區，幹菜區，糧油區，肉類區幾個部分。
蔬菜區和幹菜區都擺放着四眼兒他們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舊貨架。
糧油區擺放的是從小井胡同老石家糧店買的二手稱糧，打油設備。
肉類區域則是一個足足兩米長，一米五寬的大案闆，後面是挂肉的架子和鈎子。
往最裏頭走，還有隔出來的兩間小屋，一間爲廚房，一間爲休息室。
倉庫整體已經搞好，這幾天再把稱，算盤之類雜七雜八的搞好，貨物弄好，就可以開門營業。
張沈飛參觀完倉庫，剛走進休息室，想看看裏面的樣子，迎頭卻聽到一句熟悉的“我是你爸爸”砸在耳中。
他蹙眉看向正在鋪床疊被的胖子：“怎麽把它給弄來了？”
“不弄這裏弄哪裏？”胖子兩眼一瞪，“這狗東西天天在家罵我，我尋思也不能隻讓我一個人挨罵啊？幹脆弄過來，大家雨露均沾。”
倒黴也不能一個人倒黴不是？再說了，這鳥兒可是丫張沈飛的！！
啊，這個張沈飛覺得胖子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搞得他居然無言以對。
廚房裏正在收拾鍋碗瓢盆的四眼兒聽到張沈飛的聲音，連忙跑過來：“大飛哥，考試結果怎麽樣？”
張沈飛把進軋鋼廠的事情告訴了四眼兒，胖子他們，幾人頓時愕然。
“擦，早知道這樣你還費勁兒學打字幹嘛啊？天天躺床上睡覺，等着軋鋼廠宣傳科三顧茅廬不好嗎？”四眼兒推推眼鏡，說道。
“還得是大飛哥你，我報名刷碗的進不去，您倒能被機修廠和軋鋼廠搶着要！！”李油餅眼中滿是羨慕。
“大飛這事辦的，總算幫咱們兄弟出了一口鳥氣！！”胖子惡狠狠的說。
要是連張沈飛都被刷下來，那他們四兄弟可就全軍覆沒了。
這麽一來，說出去總算扳回一城。
但不管怎麽說，張沈飛是唯一進了工廠的。
想到這裏，胖子便提議宰張沈飛一頓，彌補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
他的話，立刻獲得李油餅和四眼兒的強烈支持。
張沈飛也不小氣，當即表示晚上烤肉宛走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