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遍地
陽光從較矮的山頭灑下,照在了一半的峽谷懸壁上,将這峽谷懸壁的紅石照的透亮。
而這便是從天上來的光源。
相靠太近的峽谷相互遮擋之下,讓陽光照不到谷底,但又能夠讓太陽的燥熱傳遞下去。被陰影籠罩的谷底土遍地一片荒蕪。
這似乎無限無際的一線天之中傳來了無數的腳步聲。
雖然這腳步輕微更像是摩擦。
仔細看去。
那是一具又一具的骷髅。
從這些骷髅體格的不同,能夠分辨出它們似乎是不同人的屍骨。
有男有女。
它們都做的同一個動作,那就是漫無目的的向前。
在這其中,卻又有着莊才。
莊才是這其中唯一的活着的人,但他的動作與這些骷髅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之處或許是他的步調要更大一些,速度更快一些。
除此之外,他表現的就和這些骷髅沒有什麽不同。
如果不看他的外表,似乎他也是這骷髅之中的一分子。
莊才越是前進,身旁的這些骷髅就越多。
又是一陣風沙吹過。
恍惚麻木的精神似乎恢複了一些,莊才站立在原地。
灰暗的眼瞳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看向自己的衣物和手臂。
不知道何時他套在外面的古代衣袍,已經變得有些破碎。
到處都有着撕裂的破口,像是被風沙吹過的石頭,在長年累月下劃破了一般。
而他似乎才剛剛發現似的。
看了一下這破洞下面的手臂肌膚。
上面也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裂痕,或者說是傷口。
這些傷疤相互交疊,新舊都有。
一些似乎已經變成陳年老舊的傷疤了。
想到這裏,莊才又不由得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腳。
套着的古代布鞋不知道何時已經被他走爛了。
隻剩下鞋子上面的一圈破布,還胡亂的貼在腳背上,而腳底早就已經踩在了這些沙石地上。
光腳丫踩在遍地碎石的荒漠之上,後果可想而知。
腳掌上面同樣布滿了風沙刮過的傷口。
莊才看着,不由得皺着眉頭。
又有一陣風沙從面前吹了。
他忍不住伸手擋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些風沙吹動着這些骷髅,但并沒有讓他們摔倒。甚至沒有讓他們晃動,隻是那些風沙吹動的細小石子砸在了枯骨上。
響起了砰砰砰砰的聲音。
“嘶~”
忽然,莊才傳來了一聲痛呼,忍不住吸氣。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本就不知道爲何恢複了一絲清明的莊才,眼中的清明更甚了。
看着自己擋在面前的手掌上面被飛來的石頭劃破了傷口,鮮血微微的流出。
就這麽小小的劃破皮的傷口,但卻異常的疼痛。
“怎麽這麽痛?”
莊才看着這疼痛的傷口,像是把他的手掌砍成兩半一樣。
忍不住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太痛了。
疼痛刺激着他的精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想起來了。
之前自己一直向前走的時候滴到傷口,就已經發現了這樣的意外。
這些傷口太痛了。
但逐漸的又變得有些麻木起來,因爲傷口似乎有些太多了,而且自己一直在前進,都變得恍惚。
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的各處細小傷口,還有各種已經愈合或者又在愈合之中的傷疤。
伸手觸碰了一下。
“嘶~”
還是好痛。
怎麽回事?這麽痛的傷口,我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忍不住轉頭看向周圍。
這時候他才發現周圍的骷髅似乎有些不一樣。
一些骷髅似乎還有着人樣。
但他們身上卻是各種各樣裸露出來的肌肉,甚至被削減的肌肉。
一些血肉筋膜,以及各種人體殘留的東西挂在他們身上。
那些挂在骨頭上的肉絲似乎還沒有完全的被削減幹淨。
看見這一幕的瞬間,一股寒意直沖大腦。
原本蒙在大腦上的那一層迷茫,一瞬間被一掃而空,精神散發迸發出來,讓他的精神重新煥發。
“吸,呼。”
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氣。
他似乎懂了。
自己再這樣前進下去,這些骷髅就是自己的下場,在無數的風沙吹拂下自己的血肉,就會像這些骷髅身上的血肉一樣被一時一點一滴的消減掉。
不對,這些噱頭并非是真的血肉。
這個地方并非是真正的現實。
這似乎是某種精神,血肉代表着的就是自己的精神。
風沙消磨的也是自己的精神。
習慣那尖銳的疼痛,甚至變得更加的恍惚和麻木。
甚至忘記掉自己的血肉。
再不做出點改變,這些骷髅就是自己的下場了。
所以他到底要幹什麽?
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了試煉,但這試煉又沒有說到底要幹什麽。
說的是等他們出去就算是成功。
可是他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了,這虛幻的試煉空間,讓他的精神摒棄了時間的感知,這條路沒有盡頭。
唯有這些骷髅爲伴
他們似乎就像是未來的自己一樣。
明顯這場試煉已經不再是所謂的前進意志或是其他的試煉了,而是某種更抽象更精神方面的試煉。
完全回過神來的莊才深呼吸一口氣,體内的能量完全轉化爲了氣體開始緩緩的流轉。
随着氣體的流轉,他那恍惚着麻木的精神開始恢複,精氣神一體開始凝固。
精神開始散發。
調整着自己精神散發的程度,調整着自己的精氣神,讓他們保持在一個平衡。
永遠的運行下去,讓他們的消耗與恢複成正比。
調整好之後。
确保自己不會再像這次這樣出現這樣的問題。
雖然他還是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這鬼地方有點過于離譜了。
莊才再一次邁步向前。
“好痛。”
他再一次痛呼起來,隻是光腳踩在這沙地上的疼痛就讓他感覺到鑽心的痛苦。
這周圍的環境一定是在強化這種痛苦,讓他的感覺非常的明顯。
這些疼痛都刺擊在他的精神上。
沒有辦法,他隻能繼續咬牙前進。
随着前進,他似乎比他想的更能忍受這種痛苦,甚至他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
在他麻木的期間。
随着精氣神凝固,精神散發,他察覺到了更多這個試煉的一些不一樣的情況。
首先他覺得是不是有些太痛了?
精神恢複清明,這種疼痛越發明顯,也越發讓人不能忍受。
導緻莊才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腳步開始挪移。
莫名其妙的更像那些骷髅了。
挪移着挪移着呼的他又開始大步向前,并非是他更加能夠忍受疼痛了。
而是在這不知不覺之間,他似乎學會了什麽,他用自己的精神散發以及精氣神制作出了某種能夠屏蔽他自己疼痛的小技能。
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疼痛,這不正常的痛苦被屏蔽了。
疼痛開始恢複正常,莊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基本上能夠确定這種疼痛是某種精神上的放大。
就連之前一不停行走的麻木感也是來自于此。
精神散發與精氣神的結合,讓他更能夠微觀的細緻的檢查自己了。
即便他現在一直向前,那種麻木感也沒有再一次的襲來。
他莫名其妙的學會了在自己的精神體上覆蓋一層防護,因爲他現在所謂的血肉就是自己的精神。
很抽象,但又能夠抽象的理解。
剔除了這鬼地方傳來的各種各樣,對精神方面的無意識的改變。
他覺得是不是應該快要找到出路了?
莊才暫時覺得這或許就是這試煉想要表達的東西吧?
從之前第1個試煉就能夠看出來,這些試煉似乎是針對每個人會做出難易度不同的改變。
雖然他不知道他在這個所謂的精神世界當中待了多久,但他至少讓自己對于氣對于精神散發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掌握。
早屏蔽掉了這種非常明顯,自己應該早就能夠察覺出來的精神影響。
就在這胡思亂想,繼續前進之間,他的精神散發似乎察覺到了更多。
開始出現了幻覺。
周圍的一線天的環境似乎沒有改變,但耳朵中卻響起了某種呢喃的聲音。
這聲音很熟悉。
沒錯,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我正在接電話。
随着接通電話,他的眼中像是看見了畫面,他似乎像是身臨其境一般。
他。
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曾經。
手機上面顯示的來電是“媽媽”。
年輕的自己,“我”接起了電話。
“喂,媽,怎麽了?”
“喂,你好,你認識這手機的機主?”
“你是誰?伱怎麽拿着我媽的手機?”
腦海中下意識的想到,這或許是我媽的手機掉了?
“我們這裏是安城市人民醫院的,這裏出了一起車禍。手機機主以及車上的人已經被急救拉去了人民醫院。
如果你是機主家屬的話,請趕快過來。”
“什麽?我媽怎麽了?”
一瞬間傳來的是慌張的情緒。
随着時間緩緩流動,曾經經曆過的事情再一次浮現,再一次讓莊才開始經曆。
慌張之後便是來到醫院。
來到醫院之後,便是接到已經死亡的通知。
絕望痛苦再一次湧來。
過于身臨其境的幻覺,讓莊才仿佛或者說再一次回到了那個時間段。
那種鑽心的窒息的,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呼吸的痛苦。
腦海中的各種回憶開始不停的翻轉,就像是一本書一樣,在不停的被人拿起來滑動。
記錄的全是各種各樣曾經經曆過的,悲傷的,痛苦的,難過的記憶。
每一個都是那麽的身臨其境。
就這樣不知不覺之間,莊才的身邊早就已經沒有了,骷髅伴随其左右。
不知道何時連天空中的太陽都已經落下,這山谷之中似乎已經落入了一片黑暗,周圍陰暗潮濕。
荒涼的山谷之中,連風沙都沒有,傳來的卻是刺骨的寒風。
而這一切,莊才都沒有感覺到,他隻是閉着眼睛繼續前進着。
而前方似乎已經來到了盡頭,那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莊才腦海中的那些記憶還在不停的翻轉。
痛苦的體驗還在他的身心當中印現。
“痛苦嗎?”
呢喃的聲音響起,這不是任何的聲音。
“痛苦是這世間一切之源,品念痛苦,融入痛苦之中,”
那喃喃如細水的聲音深入精神。
“什麽玩意兒?你在說什麽屁話?”
莊才忽然的睜開了眼睛,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走進了一片完全深邃的黑暗之中
“嗯?”
那呢喃的聲音有些疑惑。
已經睜開眼睛的莊才皺着眉頭。
那這也是試煉的一部分了。
“那曾經的痛苦,你不想改變嗎?”
呢喃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不想。”莊才直接說道。
“嗯,啊?”
呢喃的聲音更加的疑惑了。
這不對呀。
而莊才卻皺着眉頭,思考着現在的狀況,這呢喃的聲音似乎像是某種心魔一樣的東西嗎?
主要是這一路上的表現形式确實有些太像了。
先是不停的行走,用某種存在外界的影響,幹擾到了自己的精神,讓自己變得麻木,甚至連那種鑽心的痛苦都在麻木之中忍受過去了。
在痛苦之中,自己忽然清明了那麽一瞬間,抓住了機會,完全的清醒過來。
又靠着精氣神以及精神散發,維持住了自己精神的幹淨。
然後就是各種痛苦的回憶。
雖然确實是很痛苦就是了,但那些都是陳年往事,已經過去太多年了。
時間能夠沖刷一切痛苦,雖然即便剛剛的那些痛苦回憶,像是親臨其境,就像是在之前一樣。
如果自己一直沒有清醒過來,而是保持着那種痛苦麻木的狀态的話,可能還真就深陷其中了。
但早已将自己精神拔出來的莊才,早就已經對自己的精神進行了某種防護措施。
對于後面的痛苦回憶也就那樣吧,因爲心中早就已經有了防線。
不如說體會那種沉浸的痛苦,隻是讓記憶更加深刻而已,讓自己回憶到了過往。
更加深刻的回憶,也依舊打不破,曾經早已立夏的心防。
而且這呢喃的聲音,這奇怪的話術也太直白了吧?
會不會騙人?
在這種鬼環境鬼地方,誰會信這種東西啊?
似乎終于是察覺到了莊才的不對勁,那呢喃的聲音不再出現。
而是用某種更奇怪的東西,更重更抽象,不理解東西進攻。
一瞬間的精神沖擊在這黑暗之中擊中了莊才,讓他立刻開始緊皺眉頭痛苦的倒在地上,摁住自己的腦袋。
“感受痛苦,接受痛苦,成爲痛苦。”
這聲音不再細叫,而是狂暴的嘶吼。就像是鑽入耳朵當中的尖刺一樣,不停的在紮着他的腦袋。
痛苦之中,莊才卷曲着身體。
“偷襲,真是不講道理。”咬牙切齒的說着,刺痛的感覺讓他連思考和反應都用不出來了。
隻能顫顫巍巍的,伸手從腰間當中夾出一張符咒。
将這唯一一張之前在上一個副本拿到的符咒,貼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随着符紙燃燒一股清涼的感覺植入大腦,就像是有清涼的冰水在沖洗自己的腦袋一樣。
随着沖洗,那股刺痛,那股呢喃一瞬間被沖刷掉,消失不見。
精神恢複的莊才立刻站了起來。
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能夠感覺到那心懷惡意的東西似乎還圍繞在自己的周圍,似乎還在刺入自己的腦袋。
但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感覺不到那種疼痛沖刷了。
恍惚之間,黑暗之中莊才隻感覺天旋地轉,出現在了外面。
看着周圍。
他出來了。
也就是說試煉已經完成了?
所以這試煉是某種精神方面的東西?
周圍并不止他一個。
有不少人已經先他一步出來,站在這周圍一臉笑盈盈的交談着。
莊才看着這些人,并沒有看見南蘇北他們,全都是這副本當中的人出來了。
他們看着出現在身旁的莊才,也笑着對他拱拱手。
“恭喜兄台了。”
恍惚之間莊才也隻是笑了笑,随後拱了拱手似乎并不想和他們交流一般。
這些人也隻是微笑着,并沒有熱臉貼冷屁股。
通關的熱情,讓他們現在心情極好。
看着這些人沒有在意自己,莊才皺着眉頭。
不對,不太對勁。
他摸了摸自己的包包,裏面的符咒确實少了一張,也就是剛剛的體驗并非是出現在精神世界當中。
他确實用掉了上一個試煉當中獲得的物品。
上一個試煉當中的物品用到了這一個試煉之中嗎?
這應該很正常。
可莊才就是覺得不太對呀。
他可不覺得剛剛精神當中那種侵襲麻木的變化是什麽好事情?
特别是直到最後那一幕時,莊才已經确定了,這完全已經超出了所謂的試煉的标準。
那鬼東西明顯想在自己腦袋當中灌什麽東西。
他思考之間陸陸續續的又有人出來,莊才一看幾乎全員通關。
隻有幾個人,似乎沒有出來。
還有剩下的南蘇北三人。
這些人幾乎全員通關?
通關的他們精神飽滿,臉上充滿了笑容。
可現在,莊才腦海中還有那種隐隐的痛苦。
臉色也有些慘白,還在恢複。
副本不一樣嗎?
針對他們的難度更高一些?
可的第2個試煉是針對精神狀态的,和第1個試煉可不一樣。
正到他思考之間,南蘇北三人一起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出現的三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摁着腦袋。
随後又顫顫巍巍的爬起來。
從其面色來看,和周圍的衆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人相互對視。
都從各自的眼中看見了不同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