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憑着多年挨揍經驗,默默盤算一下自家統領黑臉的程度,然後果斷張口說道:“俺不是胡言亂語。俺娘已經同意俺娶孔姑娘了,俺是來求郡主成全。”
秦戰:“……”
秦戰眼裏嗖嗖冒火星。
陳舍人伸長了脖子瞧熱鬧。馬舍人不知就裏,也好奇地看過來。
姜韶華見陶大雙目發亮,微微一笑:“陶大,本郡主問你,你是怎麽說服你娘的?”
陶大驕傲地一挺胸膛:“俺和俺娘說了,要麽俺娶孔姑娘,要麽俺就打一輩子光棍。俺娘哭鬧了半年,到底沒拗過俺,已經同意了。”
算一算時日,孔清婉等女子進親衛軍營确實有半年了。也就是說,陶大從回來的那一日開始,就和自家老娘宣稱要娶孔清婉。
陶老娘在親衛家眷裏出了名的潑辣兇悍,就這都被一根筋的兒子鬧得無可奈何。由此可見陶大的決心有多強烈。
“隻你娘同意沒用,”姜韶華笑了一笑:“你要娶孔姑娘爲妻,得孔姑娘願嫁才行。你來求本郡主成全,是不是因爲孔姑娘拒絕你的提親了?”
陶大像被鐵針刺破的氣球,頓時洩了氣,蔫頭蔫腦地嗯了一聲。
秦戰一口氣剛緩過來,哼了一聲:“這個夯貨,也沒請媒人,自己就去孔姑娘面前提親。被孔姑娘拒了三回了!”
“郡主不必理會他。讓他自己繼續去撞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了,自然就消停了。”
說起此事,秦戰心裏直冒火。
這幾個月裏,二營親兵随郡主巡查諸縣,一營三營的士兵白日建軍營,晚上讀書認字,他這個統領也不能例外。每日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來用。
當然了,到晚上讀書認字的時候,就恨不得從别人那裏借個腦袋來用用了。在這樣的情形下,陶大癡戀孔清婉一事,幾乎成了親衛營裏的笑話。大家忙了累了,就調侃打趣幾句解解乏味。
陶大這個傻子,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笑話他,以爲大家都在祝福他哪!
秦戰越想越頭疼,咬牙切齒地低聲懇求:“請郡主别插手此事。”
當着衆人的面,姜韶華沒有駁秦統領的顔面,略一點頭。然後正色對陶大說道:“這件事,本郡主幫不了你。之前本郡主就和你說過,你想求娶,一來要家中親娘點頭,二來要孔姑娘自己願嫁。現在孔姑娘不願意,你不得糾纏不休。”
“本郡主也絕不會勉強孔姑娘。陶大,你聽懂了嗎?”
陶大隻是憨了些,又不是真傻,這麽直接的話當然是聽得懂的。沮喪地哦了一聲,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
……
姜韶華繼續巡查新軍營。待兩個新營盤都轉過,天也黑了,正好回軍營裏吃晚飯。
親衛營裏的夥食一直都不錯。今日晚飯是肉湯加雜面饅頭,還有一道炒白菜。
出門在外,姜韶華在吃住上都不講究:“不用加菜了,大家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剛吃完飯,陳瑾瑜就興沖沖地來了:“郡主,我想見一見這位孔姑娘。”
姜韶華眨眨眼笑了:“我就猜到你要來。走,我們悄悄過去,正好看看孔姑娘是怎麽上課的。”
姜韶華換了一身玄色武服,和陳瑾瑜溜溜達達出了軍帳。連銀朱和荼白也沒帶。秦虎孟三寶要跟着,也被姜韶華阻止了:“這裏是親衛營,還怕有什麽刺客不成。”
想想郡主的身手,等閑三五個刺客也不夠瞧的。
秦虎孟三寶也就留下了。
孟三寶湊到銀朱妹妹身邊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麽,逗得銀朱咯咯直笑。
秦虎看得眼氣心酸,又惦記快半年沒見的孫姑娘,默默溜了出去。
“咦?秦虎去做什麽了?”銀朱随口笑問。
孟三寶頭都懶得回一個:“嗐,肯定是悄悄去找孫姑娘了。你等着看吧,不出半個時辰,就得灰溜溜地回來。”
虧得秦虎沒聽到這一句,不然,保準當場就要和好兄弟翻臉。
孫澤蘭兄妹兩個是軍醫,和軍中其餘軍醫都住在軍營的東南角。秦虎都不必打聽,一路快走,很快就尋到了孫澤蘭的住處。
孫太醫正闆着臉孔考較一雙兒女,聽聞有人禀報秦侍衛求見孫姑娘,孫太醫眉頭動了一動,看孫澤蘭一眼。
孫澤蘭眼神清澈且坦蕩:“秦侍衛定是奉郡主之命前來。我出去瞧瞧。”
孫太醫捋了一把胡須,點點頭。
孫澤蘭起身出去,孫廣白不假思索地起身要跟出去,被孫太醫瞪一眼:“又不是來尋你,你出去做什麽,給我坐下。”
孫廣白一肚子委屈:“我是怕男女獨處傳出去不好聽。”
孫太醫淡淡道:“澤蘭自己選了這條路,進軍營做軍醫,每日見到的都是軍漢。還在乎這些虛名做什麽。”
這倒也是。
孫廣白撓撓頭,又坐下了。
軍帳外,威風赫赫的秦侍衛忽然斯文了起來,甚至還有些忸怩:“半年沒見了,孫姑娘近來可好?”
孫澤蘭笑道:“好得很。每日治療傷兵,教導學生,忙碌又充實。秦侍衛特意過來,該不是就爲了問這一句吧!”
秦虎看着容光煥發的孫姑娘,鼓足勇氣道:“我沒别的事,就是來瞧瞧孫姑娘。”
孫澤蘭哦一聲:“現在瞧過了,秦侍衛請回吧!”幹脆利落地轉身就回去了,半點不見留念。
秦虎:“……”
秦虎捧着一顆熾熱的心來,抱着滿腔破碎回去。
孟三寶半點不同情他,還探頭張望嘲笑:“銀朱妹妹,我說得沒錯吧!果然人家孫姑娘沒理他。”
秦虎大怒,伸手一指孟三寶:“你再說一句試試。”
試試就試試!
孟三寶挺直胸膛:“怎麽?孫姑娘不理你,你就拿我這個好兄弟來出氣不成!”
秦虎氣得咬牙切齒,握着拳頭就沖了過去。
銀朱見慣他們兩個打鬧,也沒放在心上,轉頭對荼白道:“我們去給郡主準備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