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群身披厚重铠甲的步兵,離明軍陣地僅幾步之遙,他們動作迅捷,嗖嗖地下馬,抄起手中的兵器便如猛虎下山般往前沖,勇猛無比。鳌拜帶領的重騎兵并未直接與之硬碰硬,而是繞着陣地遊走,尋找最佳的出擊時機。不多時,鳌拜便已琢磨出其中的端倪,原來明軍是繞道而行,先将八旗的步兵擊潰,此舉實在是高明。
再看那黃得功,他簡直就是一個人形戰神,手中的鐵鞭揮動得呼呼生風,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劈、掃、砸、戳,招招緻命。明軍的步兵在他的帶領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着往敵陣中沖去。那些重甲兵、索倫兵,在他們的沖擊下,竟如同紙糊的一般,根本無法阻擋。
明軍還整出了一種新奇的武器,槍頭帶鈎,槍身帶環,使用起來靈活多變,威力無窮。幾個明軍士兵在前面誘敵深入,一旦敵人上鈎,他們便瞅準時機,鈎槍一揮,直接勾住敵人的腿,然後用力一拽,重甲兵便如同狗吃屎一般摔倒在地。緊接着,一群明軍便圍了上去,或砍或踩,手段之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失去了重甲、白甲的庇護,建奴的步兵陣就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崩潰。黃得功帶領的隊伍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八旗兵哪見過如此猛烈的明軍,吓得魂飛魄散,膽大的還能抵擋兩下,膽小的則直接扔下武器逃跑。
“殺殺殺!”黃得功的部隊就如同戰神附體一般,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見人就砍,見敵就殺,氣勢如虹。
多铎在幾裏外拿着望遠鏡觀察戰場,臉色驟變:“白……白杆兵?簡明孝那小子來了?”想當年他與皇太極一同入關,親眼見過白杆兵的厲害,那專門克制重甲的威力,讓步兵遇上便是死路一條。
“十王爺,左翼快撐不住了,得趕緊派援軍啊!”鑲白旗副都統急得直跺腳,滿頭大汗。多铎沉吟片刻,說道:“不急,給你兩千騎兵,跟着重步兵後面,從側翼突襲明軍,斷了他們的後路。”副都統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領命而去。
望着明軍中軍和左翼的攻勢越來越猛,多铎又下令道:“中軍、右翼給我慢慢來,别急着上!”他擔心中軍一加速去救右翼,整個陣型就會亂套。隻要中右兩軍穩住陣腳,步兵死傷個幾千人不算什麽,畢竟裏面多的是漢八旗,死了也不心疼。
建奴的左翼果然頂不住了,黃得功的奇兵一沖進去,就如同切菜一般,所向披靡。後面的八旗兵哪裏想得到明軍能破開重甲、白甲的防禦,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明軍已經沖到眼前了。這下子,八旗兵隻能拼命地逃跑,跑得快的或許能活命,跑得慢的則隻能交代在這裏了。
戰鬥異常激烈,勝負就在一瞬間。建奴的陣型一旦被破,敗局便已定。敗兵如同潮水一般潰退,根本無法阻擋。有個佐領還想指揮迎敵呢,結果被亂軍一撞,直接踩成了肉餅,死狀凄慘。
黃得功在血戰中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他拽着旗手就往回沖。沒過多久,他們就碰上了從側翼殺過來的鳌拜。重步兵在前面開路,鳌拜緊随其後,兩邊人馬就這麽撞上了,都愣住了。
黃得功納悶建奴怎麽還能反擊呢?鳌拜也奇怪明軍怎麽又退回來了?一個“殺”字出口,黃得功揮鞭就上,與重甲步兵展開了激戰。這戰場上的局勢複雜得如同迷宮一般,明軍右翼前面是鳌拜的騎兵,鳌拜前面是重步兵,重步兵前面是黃得功,黃得功前面又是潰不成軍的八旗兵。黃得功從前面殺進去,明軍主力從後面跟上,整個戰場亂成了一鍋粥。
鳌拜一看這形勢不妙啊,趕緊帶着騎兵從側面攻擊。然而明軍的長槍拒馬陣可不是吃素的,騎兵與步兵纏鬥起來太吃虧了,更何況明軍還有弓箭和火器作爲輔助。重步兵被前後夾擊,想跑都跑不了。幸好鳌拜的騎兵又發動了一次沖鋒,這才給他們解了圍。
黃得功一看時機差不多了,就帶着隊伍有序撤退。他不是不能繼續打下去,而是看到敵我雙方的主力都在往這邊趕呢,要是都擠在這裏打成一團可不是什麽好事兒。明軍右翼慢慢往後撤,鳌拜也沒讨到什麽便宜就回來了。除了重甲騎兵還能折騰兩下外,其他的騎兵也就隻能騷擾騷擾、切切後路了。
建奴的騎兵與冀資深、納蘭繼本等人纏鬥了一陣子後放了兩輪箭也撤退了。多铎的重甲騎兵還沒來得及發揮呢也跟着大部隊逃跑了。戰車輪子轉得嘩嘩響刺耳得很硝煙慢慢散去戰場上的喊殺聲也漸漸平息了。
午後的陽光火辣辣的士卒們紛紛卸下頭盔擦汗。翁之琪走到黃得功身邊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勝利的喜悅中帶着一絲遺憾畢竟沒有全殲敵人。“總兵大人今日……”翁之琪開口了。“勝了!”黃得功斬釘截鐵地說。“可是……”翁之琪還想說什麽。“沒什麽可是的殺敵多于死傷就是勝!”黃得功打斷了他的話。“歡呼吧兒郎們!我軍大勝!今夜設宴慶功!”他的聲音響徹雲霄,士卒們紛紛歡呼起來,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在中軍的大帳篷裏頭,昏黃的燭光搖曳,映照在多铎那沉如湖水的臉上。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不光是我一個人覺得,大夥兒臉上都挂着跟嚴冬裏的霜似的表情。”帳篷内的空氣仿佛凝固,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盡管明軍沒有趁勝追擊,但八旗軍的敗局已是不争的事實,明擺着,赤裸裸,無法回避。自打進關以來,宣府這座堅城就像一塊難啃的骨頭,讓他們久攻不下,更糟糕的是,還被黃得功狠狠地教訓了一番。提及此,多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與不甘。
特别是圖賴,他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肩膀上的箭傷雖不算嚴重,但那份疼痛卻讓他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讓人看了心生憐憫。圖賴,這位素來以勇猛著稱的将領,此刻也顯得幾分狼狽,幾分無奈。
“各旗傷亡情況怎麽樣?”多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幾分沉重。天色已晚,帳篷外的風聲似乎都在訴說着不安,多铎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鑲白旗那邊……”一名将領剛欲開口,卻被多铎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