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鳥铳發射出的鉛丸,帶着緻命的呼嘯聲,輕易地穿透了建奴騎兵暗色的铠甲。眨眼間,就有數十名建奴騎兵如同被狂風卷走的落葉,墜馬倒地,他們的哀嚎聲在夜空中回蕩,與遠處山林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與此同時,三百名明軍騎兵如同忿怒的雷神,驅馬張弓,箭矢如同雨點般密集,穿透夜幕射向建奴。這些明軍的箭矢種類繁多,每一支都蘊含着不同的殺機:月牙箭專用于射斷纜繩,鏟子箭、狼舌頭箭則用于射馬,菠菜頭箭、鑿子頭箭則兼能射人和馬,更有破甲錐箭,其箭頭鋒利無比,能夠輕易破開敵人的铠甲。這三百騎兵,全都裝備了破甲錐箭,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冷酷,仿佛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死神。
建奴騎兵雖然身披暗甲,但在箭雨的攻擊下,卻如同風雨中的燭火,搖搖欲墜。輕則負傷,重則落馬,他們的哀嚎與馬匹的嘶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慘烈的畫面。
佐領見狀不妙,他迅速驅馬斜沖下官道,同時發箭射向明軍。他的箭術精湛,每一箭都直指明軍的要害。八旗的精銳果然名不虛傳,即使遭遇埋伏也不顯慌亂,随着佐領的頭馬沖鋒陷陣。他們在逃跑時也模仿佐領的做法,急速射箭,不求傷人,隻求擾亂敵人。
然而,明軍的步兵在紙殼火藥的幫助下,已經再次裝填好了武器。他們舉起魯密铳,這種火器造型奇特,威力巨大,是他們對抗建奴騎兵的重要武器。他們對準逃跑的敵人扣動了扳機,砰然一聲巨響,火光閃現,又有十餘人如同被巨錘擊中,落馬倒地。
“迅速撤退!”遊擊将軍丁義立馬挺立,他身披铠甲,手持長劍,威風凜凜。他揮動旗幟發出指令,呼喊着讓步兵迅速行動。步兵們沒有絲毫遲疑,他們緊握魯密铳,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拼命向城門奔去。其中有兩名步兵,還揮刀補斬倒在地上的建奴,他們的動作幹淨利落,如同兩位冷酷的殺手。
丁義環視四周,收納傷兵。建奴騎兵的射術精湛,即使在慌亂中也射傷了明軍十餘人。輕傷者可以自行歸隊,而重傷者則被用繩子縛在馬背上,随着其他馬匹疾奔城門。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堅韌,但他們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退縮。
确認沒有遺漏的袍澤後,丁義大聲呼喊:“回城!奔跑時投擲手雷,切記不要熄滅引信!”他的聲音如同雷鳴般響徹夜空,讓每一個明軍士兵都感受到了他的決心與勇氣。兩百名明軍騎兵沒有發射箭矢,而是都取出火折子點燃了手雷的引信,然後将它們擲入路邊的草叢中。他們的動作迅速而準确,仿佛是經過千百次訓練的戰士。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發生,當圖賴的騎兵趕到時,明軍的步兵已經遠至六十步之外,而騎兵也已經追上了步兵。圖賴望着地上正黃旗的士兵,他們的身體如同破碎的布偶般散落在地上,他的心中悲憤交集。雖然他不明白明軍的步兵從何而來,但作爲正黃旗的将領,他立刻做出了決策。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堅定與冷酷,仿佛要将所有的憤怒都化作力量。
圖賴持弓下令:“追擊百步,能斬殺多少是多少。”說完,他一馬當先沖了出去。他的身影如同獵豹般矯健,瞬間便沖入了夜色之中。其他人或許會選擇放棄追擊,但圖賴不同,因爲正黃旗是皇帝的親軍部隊,他們的馬匹在軍中獨樹一幟。明軍稱之爲上等馬,無論是短途沖刺還是長途耐力都非常出色。如果用現代的速度來計量,上等馬的沖刺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五十乃至六十公裏,但這個速度最多隻能維持五百米。相比之下,明軍自袁崇煥時期就開始高價購買内地圈養的馬匹,放棄了良種而選擇了低價的蒙古放養馬,因此明軍的馬匹大多是中等或下等馬。在耐力和沖刺方面,明軍的馬匹都不如八旗的馬匹。
對于圖賴來說,追擊百步就足夠了。八百名建奴騎兵驅馬急追明軍,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帶着無盡的殺意與憤怒。然而,他們卻沒有留意到路邊的火星,圖賴也隻是瞥了一眼,并沒有在意,以爲那是明軍遺落的火繩。
然而,轟然一聲巨響,丁義所投擲的手雷在草叢中爆炸了。猛烈的氣浪攜帶着鉛丸和碎石射向追擊的八旗兵,他們的身體如同被巨錘擊中般飛了出去。被擊中的人和馬都翻倒在地,受傷哀嚎。爆炸聲連綿不絕,追擊的隊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馬匹驚慌失措地停止了沖鋒,甚至轉向其他方向。與驚馬相比,受傷的人和馬匹更加慘重,他們倒地哀嚎,戰馬悲鳴不已。這些高傲的八旗兵在宣府鎮外首次嘗到了失敗、受傷乃至死亡的滋味,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甘。
丁義想要反擊,但看到敵人後方又有騎兵湧現,隻能歎息一聲,帶着人返回城中。迎接他們的是烤肉的香氣和歡呼聲,那是勝利的喜悅與慶祝。相比之下,建奴士兵們都喪氣不已,他們迅速打掃戰場,同時謹防宣府守軍的火炮攻擊。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失落與挫敗,仿佛是一群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在返回營地的途中,圖賴的面色黑綠交加。輕率進攻卻遭遇失利,這兩項罪名一旦落實,他的總兵職位就難以保住了。他的心中充滿了懊悔與憤怒,仿佛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在灼燒着他的心靈。鳌拜的面色也不好看,正黃旗和鑲黃旗都代表着皇帝的顔面。如果敗給吳三桂的關甯軍還勉強可以接受的話,那麽敗給宣府的守軍就無異于侮辱了小皇帝。他的眼神中閃爍着憤怒與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出來。
過了很久,鳌拜疑惑地問道:“明軍的步兵是從哪裏來的?”他的聲音中帶着無盡的疑惑與不解。圖賴經過鳌拜的提醒,面色一變,立刻命人将探馬押來。“說!爲什麽謊報軍情?”他的聲音如同雷鳴般響徹夜空,讓每一個建奴士兵都感受到了他的憤怒與威嚴。探馬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回答道:“禀報總兵大人,屬下确實隻看到了明軍的騎兵,沒有看到步兵。”“你這個狗東西還敢狡辯!”圖賴指着旁邊的佐領問道:“告訴他,明軍埋伏了多少步兵?”“至少有一百人!”“不可能!”探馬掙紮着解釋道:“明軍最後出兵的隻有騎兵,沒有步兵!”“不要再多說了,把他交給十王爺處理吧!我們也好有個交代!”鳌拜勸說道。他的聲音中帶着無盡的疲憊與無奈,仿佛是一位老者在勸解一位沖動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