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風閉目沉思良久,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盡管他對周志偉在陽曲縣動用自己的錢财之舉無法挑出明顯瑕疵,但他内心的疑雲并未完全消散,于是,他緩聲開口,言語間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罷了,本官暫且放你一馬。既然已在陽曲縣紮根,就當收斂鋒芒,安分守己才是正道。”
周志偉聽罷,胸口懸着的那塊巨石仿佛突然間找到了歸宿,悄然落下,他眼底閃過的一抹慶幸猶如夜空劃過的流星,短暫而耀眼,似乎意味着那筆他曾爲之憂慮的錢财暫時得以保全。
然而,林小風的目光瞬間淩厲起來,猶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劍刹那間出鞘,寒光逼人,直刺人心:“咱們幾番交手,還記得你早年巡查各郡縣之時,手中所握之物早已豐盈,本官身爲東宮太傅,承擔着輔育未來天子的重任,又怎能容忍這股渾濁之氣肆意橫行?現在,你就老實交代,那些非法所得究竟有多少?”
周志偉頓時面色泛紅,露出羞愧與惶恐交織的表情,他拱手作揖,語氣謙卑而忐忑:“大人,草民爲官期間的所有非法收入,如今盡數在此,總計七千六百兩白銀,這其中還包含了大人您慷慨賜予的五百兩,請大人明察秋毫!”
未等林小風繼續追查,周志偉迅速解開衣襟,從貼身之處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平整地攤放在地上,心中暗自咒罵:“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筆錢終究沒能保住!林小風,你以爲我真的不清楚你是什麽樣的角色嗎?即便隻是路過,也要順手牽羊的人物!”
林小風見狀,一時語塞,隻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心底暗歎周志偉竟然搶在自己追問之前就主動招供了。
随即,林小風擡手示意,衙役們立刻手腳麻利地撿起地上的銀票呈遞給他。林小風随手拿起其中一張五百兩的,不動聲色地将其扔回周志偉面前:“此乃本官當初贈予你的安家之資,切勿混入其他事由之中。”
周志偉忙不疊點頭哈腰,滿臉堆笑,但那雙眼睛裏卻閃爍着狡黠與洞悉一切的光芒:“是是是,小人一時糊塗,誤算了數目。”
林小風,這位眼中閃爍着狡黠星光的人物,半阖的眼簾猶如一把精細的刻刀,刻畫着他深藏不露的心思。他的嘴角輕輕一挑,一抹淡然而又略帶玩味的微笑悄然綻放,仿佛是晨曦中的一抹霞光,甯靜而又意味深長。他徐徐啓口,聲音宛如山澗溪流,輕柔而堅定:“周兄,近來可有佳業傍身?”
危機之後,周志偉那沉穩的自信仿佛冬去春來的江河解凍,潺潺流出,他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過湖面,蕩漾着豁達與自嘲的漣漪。“多謝林大人關懷,鄙人不過是以詩爲伴,以酒爲友,粗茶淡飯間品味生活的韻律,風月之下尋找詩意的存在。”
林小風聽罷,眼神瞬時沉澱下來,猶如深秋湖底的石子,堅硬且決絕,他微微搖首,言語間透露出不容辯駁的堅決:“周兄此般生活雖閑适,卻非長遠之策。猶記當年,你在我之上,才情出衆,若是就此閑置,豈不是讓明珠暗投,糟蹋了天地間的靈氣?再者,單靠微薄積蓄如何能維系全家的生活所需?不如這樣,本縣願爲你謀得一份差事,就在縣衙大牢擔任助審,你意下如何?”
周志偉聞此提議,心頭驟然如被巨石壓頂,面色瞬間蒼白,眼中閃過一絲惶恐,語速急促:“大人,在下并無此等能力勝任啊·······”
林小風卻從容一笑,話語間透出一種萬事皆在掌控的自如:“不必憂慮,那些唬人的斷案手段,隻需稍加揣摩,便可駕輕就熟。”話音剛落,一個突兀而又模糊的“阿巴阿巴”聲從人群一角傳來,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衆人紛紛轉頭,隻見一位面容敦厚質樸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滿臉通紅,手臂揮舞得如同疾風驟雨般激烈。
林小風的眉頭微微一皺,像是濃墨渲染的一筆,指向那男子,疑惑頓生:“此人在縣衙之中從未見過,怎會有一位啞者在此值守?”
在一旁的盧思南聞聲立刻跨步上前,迅速解釋:“大人,他是城中那家頗有名氣的奶茶鋪店主。”
盧思南進一步補充:“因其過于熱衷歌唱,以至于嗓子受損嚴重,至今未能恢複如初。”
周志偉的目光緊緊鎖定那位奶茶店主,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而後滿目愕然與愠怒地瞪向林小風,心中暗忖,這林小風果真步步緊逼,竟讓人因歌唱過度而緻啞,此種奇事,堪稱聞所未聞矣!
林小風的眼瞳猶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輝,那裏面蘊藏着無盡的好奇,他高聲問道,嗓音清脆且悠長:“哎呀,既然言語成了難題,這奶茶鋪子又該如何維持生意呢?”他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節奏明快,仿佛是在敲打出心中的疑問。
此時,衙役盧思南應答得如同靜水深流,語氣平穩而淡漠,“早就已經關門歇業了,對此,縣衙特意将老柳編入公職隊伍,作爲對他的補償。”言辭之間,透露出一種官方的冷峻與公正。
林小風的眼神愈發深邃,宛如湖底的黑洞,他凝視着老柳那張飽經滄桑的臉龐,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迹和生活的艱辛。他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理解與同情,語調沉郁有力:“真是難爲了你,今後這種‘無言的秘密武器’可不能輕易使用啊。”
老柳喉嚨裏發出模糊而又急促的聲音:“阿巴!阿巴阿巴!”那是他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在空氣中激起一陣陣波紋。
林小風滿臉困惑,眉宇間的疑惑凝聚成一團,他轉頭詢問盧思南:“他在說些什麽?”
盧思南平靜地翻譯道:“老柳表示,能得到您的賞識,他心中充滿了喜悅。他剛才還提到了,如果周志偉不懂唱歌,他願意親自傳授。”
林小風聞此言,眼中精光乍現,像一把出鞘的利劍,直刺盧思南,臉上滿是驚訝與愕然。他心中暗自責怪自己,這樣一個語言奇才,居然至今未被發掘,實屬疏忽大意。
他緊緊地盯着盧思南,每一個字都像是裹挾着探索的意味:“你能聽懂他的語言?”
盧思南摸了摸後腦勺,一抹羞澀的紅暈浮現在臉頰上,他微笑着娓娓道來:“大概能揣摩個七八分,大人可能不知道,我隻需依靠對方的聲音與眼神,就能揣摩出其心意,哪怕是一隻貓狗的叫聲,我也能略知一二。”
“這是自小我就具備的特殊能力。”
林小風聽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追問道:“真的嗎?”
盧思南用力地點點頭,那份堅定猶如磐石:“一點不假!就在上個月,縣裏的劉老漢虐待自家羊隻一案,就是我憑借這種方式偵破的。”
林小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這個盧思南顯然擁有着超乎常人的特殊才能。這樣的人才,務必納入麾下!
他想象着那片遙遠的海洋彼岸,異國的商人因爲語言不通而陷入困境,倘若有了盧思南這樣的存在,處理各種事務豈不是如同翻掌觀紋一般輕松自如?
緊接着,他又回想起自己曾苦心研習十餘載的英語,現如今最熟悉的單詞卻仍然是那個平凡的“banana”,一股淡淡的哀愁悄然爬上心頭。
世事無常,竟然有人天生就能掌握他種語言,甚至能跨過物種的鴻溝進行溝通,這簡直就是讓人瞠目結舌的神奇現象。
“盧思南,你這個世間罕有的英才,是否願意随我一道,踏上前往京都的路途?我肩上承載着重大的使命,意欲托付于你,共同擘畫一番宏圖偉業。”
此言一落,縣衙之内瞬時陷入一片靜谧,那些衙役們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齊刷刷地彙聚到盧思南身上,他們的眼中滿載着羨慕與敬畏,仿佛無數星辰化作奔騰的光河,傾瀉在他的身影之上。
盧思南眼眸裏閃爍着狂熱與激蕩的火花,他迅疾跨步上前,膝蓋猛地一沉,發出“撲通”一聲沉重的撞擊,朝着地面連磕三個響頭,其聲如洪鍾巨鼓:“大人過譽,令卑職受寵若驚,感激之情難以言表,願效犬馬之勞,追随大人無論艱難險阻,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甚妙!”林小風回應的聲音深沉且充滿笃定,“待到數日之後本官啓程之時,你可直接前來。至于你的家眷之事,不必挂心,隻消告訴我,你家中還有何等親屬,本官必會妥善安置。”
盧思南的臉頰微微泛起一抹紅暈,他的語氣中滲出一絲羞澀與遲疑:“大人厚賜,卑職實在愧不敢當。然而,卑職雙親已駕鶴西去,膝下并無子女,家中僅有一位妻子相依爲命。”
“既然如此,便攜你的妻子一同遷往京都吧。”林小風揮灑自如,話語中透露出豪邁與果斷的氣概。
此刻,周志偉顫顫巍巍地屈膝跪倒在塵土之間,吞吞吐吐地問道:“大人,恕卑職冒昧,不知能否·······能否允許卑職留守此地·······”
林小風反問一句,聲音平靜中蘊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怎麽想的,我會不知道?去打牢還是去京城,你自己選!”
周志偉聽罷,頓時猶如冷水澆背,全身冷汗涔涔,額頭緊緊貼着冰冷的地磚,内心湧動着無法抑制的恐慌。他回想起那座陰森幽暗的大牢,想象自己可能要在其中悲鳴哀嚎,一種深深的絕望與無奈頃刻間彌漫全身。
此時此刻,他的心弦緊繃到了極點,口中喃喃而出:“大牢·······”
嘶——這真是一個令人始料未及的劇情轉折,仿若命運的巨輪在這刹那間轉向了一條未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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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踵而至的數日光陰裏,林小風的腳步踏破了縣城每一條通往衙門的石闆路,步伐穩健且果決,就像一陣疾勁的風橫掃過那些莊重古樸的官署,攜帶着一股既緊急又深沉的氣場,無形中彌漫在整個縣境之内。
他的身影穿梭其中,猶如一個肩負重任的信使,手裏緊握着那份關乎民生福祉的珍稀禮物——紅薯種苗,逐一遞交給農業司那些經驗豐富、技藝精湛的專業人士手中。
不僅如此,他還調派了一批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将,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嚴密守衛這些紅薯苗,容不得絲毫差池。
在他的觀念裏,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幼苗,實則比金銀珠寶更加寶貴,它們的存在關系到的是無數百姓的口糧之源,因此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嚴令部下,待紅薯滿倉之際,務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其豐收果實送抵遙遠的京城。
與此同時,在林小風親力親爲、全身心投入的督導之下,研究所的工作氛圍猶如熊熊烈火烹煮油脂,熾熱且熱烈,科研進度以驚人速度一路高歌猛進。
先是那一枚枚凝聚智慧的放大鏡初露鋒芒,繼而在一片古老土壤的孕育中,最原始版本的顯微鏡悄然誕生。盡管此顯微鏡外表粗糙,略帶笨拙,功能亦不過勉強堪用,其成像效果尚欠理想,但它的出現已然昭示着一項劃時代的科技進步。
林小風深知此事關重大,遂不惜傾全縣之力,召集所有的能工巧匠,不分晝夜地投身于鏡片的精細研磨,一次次嘗試鏡片的不同排列組合,曆經無數次的挫折與困苦,終于打造出這部看似簡陋,卻飽含無限希望的光學設備。
然鏡片的打磨精度受限,排列組合上的誤差也無法完全避免,導緻這台顯微鏡的觀測效果不盡人意,隻能讓人模糊瞥見那個肉眼無法觸及的世界,卻無法清晰描繪其細微之處。
即便如此,這一發明依然在青黴素研究的道路上開辟出全新的可能,宛如暗夜中的一線曙光,預示着前路必将逐漸開闊明朗。
林小風所遺留下來的青黴素制作工藝雖然顯得原始粗疏,卻實實在在爲後來的研究者提供了一條摸索前行的線索。
在那段艱苦卓絕的實驗曆程中,五十多條鮮活的生命因爲誤操作或雜菌感染而消逝,但這并未讓林小風退縮,因爲他深深地領悟到,科學探索中最大的敵人并非失敗本身,而是喪失方向,盲目消耗寶貴的時光和資源。
他本人并非每個環節的技術專家,但憑借其獨到的洞察力,他精準把握住了科技發展的脈搏,從而爲後來的研究者們鋪就了一條較爲平坦的探索道路,大大減少了他們在荊棘叢生中摸索的時間。
又經過了兩個晝夜更替,青黴素的研發依舊卡在瓶頸處,遲遲不見關鍵性突破。
面對這樣的僵局,林小風果斷作出決定,不再長久駐足等待奇迹的發生,而是着手籌備返回京城的各項事宜。
啓程前夕,他精心整理打包了一大批物資,包括十幾隻象征科技進步的放大鏡,兩架粗制卻充滿潛力的顯微鏡,以及一輛裝載滿載衛生理念的創新産品——衛生巾,這些無不是他在縣城這片土地上辛勤播種、細心耕耘的碩果,更是他對未來社會進步的深深期盼與殷切寄托。
行李整裝完畢,他即将踏上歸途,心懷對未知挑戰的勇毅與執着,同時也背負着這片土地厚重的期望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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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預示着林小風辭别的時刻如沉重的鐵錘敲擊在陽曲縣城的時間鍾上時,這座古老的城池仿佛被瞬間抽空了活力,再次陷入了萬人空巷的寂靜之中。
然而,與上次送别的哀傷氛圍相比,今日空氣中的離愁别緒如同春雪消融般淡了許多,宛如一場含蓄而又充滿期待的告别。衆人的心頭沉澱着一種默契,像是某種無聲的契約,他們堅信,林小風此去并非永訣,而是暫别,終有一日,他的腳步會再次踏響在這片承載了無數記憶的土地上。
王穎超,這個平日裏默默耕耘,始終忠誠可靠的身影,此刻邁着穩健的步伐緩緩走向林小風,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那股深深的關注與擔憂化作一句話語,像一塊磐石般沉穩有力:“林大人,前方路途遙遠,您務必珍重身體,敢問您預料何時能夠凱歌高奏,榮耀歸來呢?”
林小風轉過頭,深邃的目光在那片滿載期盼的人群中流轉,陽曲縣生活的點滴畫面在他的眼前一一閃現,尤其那夜晚悄然降臨後的安甯,那份可以讓人安然入夢的靜谧,更是讓他心頭湧起一股深深的留戀之情。“歸期未蔔,王穎超。”他的話語中裹挾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惋惜,猶如秋風吹過湖面泛起的漣漪,“但有一樁重任,我須得交付于你。”
話語甫落,他眼神堅定,猶如寒鐵淬火,下令道:“自明日始,陽曲通往京城的大道擴建工程必須翻開新的篇章,務必在短短半年之内,讓道路直抵皇城腳下,不論峻嶺峭壁還是激流險灘,都要破山開路,遇水搭橋,即使前路荊棘叢生,困難重重,我堅信你們定能披荊斬棘,一往無前。隻有這樣,陽曲與京城之間的血脈才能真正暢通無阻。”
他又加重語氣,言語間透露出無比的決心:“此外,縣域内的各類民生産業必須緊鑼密鼓地提升效率,待到這條通天坦途竣工的那一天,我期待看到的,是陽曲縣呈現出一幅繁榮昌盛、生機勃勃的畫面。”
話音落下,林小風大步跨上了裝飾華美的馬車,就在他即将踏入車廂的那一刹那,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了一抹異常——人群中赫然矗立着一名身着囚服的男子,其身影突兀而醒目,如同暗夜中的孤星,令人無法忽視。
林小風頓時身形一凜,身軀如同勁松挺拔,手指向那名囚服男子,雙眉緊蹙,聲音擲地有聲地質問:“此人是誰?莫不是從牢獄中逃脫的犯人不成?”
在林小風的手勢引導下,人群的目光宛如被無形的指揮棒聚合,如同劇場裏驟然點亮的追光燈束,精準而一緻地聚焦于一個特定的方向。
這時,一名身披囚衣的女子翩翩踏入人們的視野,她的步履輕盈得猶如踏雪無痕的舞者,在那囚服的映襯下更顯神秘動人。
她面上所綻開的笑容嬌嫩欲滴,恰似工匠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卻又不失自然流露的妩媚情态,那種渾然天成的韻味,使得每一處細節都充滿了攝人心魄的魅力。
“罪人之身?非也。”女子聲音清澈悠揚,每一個字眼都在空氣中回蕩起一種别緻的旋律,“奴家姓春名梅,見過諸位大人。”她的話語間透出一股經過巧妙構思的抑揚頓挫,令人印象深刻。
王穎超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心細如發,瞬間洞察到了這一幕背後的故事。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林小風,低沉而略帶調侃的聲音在其耳邊低語:“大人,那位女子并非實打實的囚徒,而是醉月樓頭牌名妓——春梅。爲了配合酒樓新推的項目,特意裝扮成囚犯的模樣,這一創意叫做‘純獄風’,幕後策劃正是那個周志偉。現如今,她的這一場演出已經吸引了無數眼球,不僅賺足了噱頭,更是讓醉月樓财源滾滾。”
林小風聽聞此事,眉宇間凝起了深深的溝壑,對周志偉這般手段嗤之以鼻,心底暗自發狠:“好個狡猾的老狐狸,算計不斷,花樣百出!”
随之,他以近乎耳語的低沉嗓音下令:“對此事嚴密監控,不可任由其過分嚣張以緻釀成禍端。另外,那身囚服怕是未經官署允許,私自挪用了縣衙大牢的行頭,周志偉這小子可曾爲此付出應有的代價?馬上派人告知他,罰沒所得一半充公!”
王穎超聞令即動,身體微微前傾,恭敬回應:“是,大人,我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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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漫漫長路的終結,林小風一行終于回到了林府,此時已是夜色深沉,萬家燈火漸熄。
晚宴過後,衆人圍坐桌前,然而當他們目光觸及桌面時,卻集體陷入了愕然。那是一幅奇異的畫面,宛如一座由白色物資堆砌而成的小山,仔細一看,赫然是大量形制獨特的衛生巾。
林小風瞠目結舌,雙眸緊緊鎖定那些看似熟悉的物件,心中的困惑層層疊加。
這些物件雖大緻輪廓類似前世記憶中廣告裏的衛生巾,卻有着顯著的不同:兩側通常有的“翅膀”不見蹤影,反而換成了四根長長的系帶,整個結構因此顯得格外獨特,一時讓人猜不透其具體使用方法。
林小風猶豫再三,終究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帶着探詢的語氣問道:“這究竟是如何使用的?”
頃刻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林小風身上,他們的表情交織着困惑與驚訝。
“這是何物?”有人率先發出疑問,聲音中滿載着好奇與不解。
林小風便鄭重其事地解答:“此物喚作衛生巾,專爲女性處理生理期間的清潔需求而設。”
他的話音未落,謝洪信與盧思南二人面色微變,借故各自離開,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顯然是爲了避免陷入這場尴尬的話題漩渦。
而尹佳妗與林桃花兩位女子,此刻則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尤其是尹佳妗,羞澀至極,忙不疊地用手遮住了半邊臉龐,不敢正視周圍的任何一雙眼睛。
林桃花的臉龐悄然升騰起一抹紅霞,如同初升的朝陽染紅了天邊,她微微垂下眼簾,嘴角含羞帶怯地輕啓:“少爺,您這是·······爲何突然擺弄來這麽多這般物件兒?!還是快些撤下去吧,就擱在這桌面之上,叫人瞧見真真是羞愧難當啊!”
林小風的眼神如探照燈般聚焦在林桃花微紅的臉頰上,話語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意味:“桃花,怎得在縣城這繁華之地,你竟未曾見過此物?”
“未曾有過眼緣。”林桃花言語間匆忙撇開目光,像是怕被那堆物件兒窺破心事,語速不禁變得急促起來,“這幾日盡是遊山玩水,哪裏會注意到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别提這個了,還是趕緊收起來吧!”
林小風面對兩位女子的迥異反應,心頭翻滾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悲憫。
那散落在桌面的一包包衛生巾,是他親力親爲,特地下令縣内紡織廠傾力研發的産品。
然而,世事難料,紡織廠的技術力量畢竟有限,無法獨立完成此項重任。
爲此,他又費盡心思聯絡了造紙廠,雖然縣裏的造紙廠規模不大,産能有限,但在他的引導與推動下,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科技創新的微光,紙張的研發漸漸走向柔韌且耐用的道路。
終于,經過兩家工廠的聯手奮戰,這一颠覆傳統的衛生用品得以誕生,堪稱是他們共同創造的一大奇迹。
對于這款衛生巾,林小風寄予厚望,因爲在那個時代,古人對女子生理周期的誤解和偏見已深深烙印在生活的每個角落,宛如面對一場無從抵擋的災難。
每當女子月經來潮,往往選擇閉門不出,直至日子過去才能重新步入社會。不僅男子對此避而不談,就連女性自己也視爲莫大的恥辱。
那時,貧寒之家的女子隻能用舊布草草應對;稍微寬裕一點的家庭,則可能會選用所謂的“月事布”,内部填充幹草、碳灰等吸濕材料,妄圖達到殺菌消毒的效果。
起初,林小風并未留意到這一點,直到每個月總有那麽幾日,林桃花會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那份牽挂才讓他開始關注此事背後隐藏的社會問題。
随後,他下令全縣所有醫館搜集相關資料,并特别設立了女醫館,由此得知了許多女子由于經期護理不當導緻疾病甚至死亡的殘酷事實。這讓林小風痛心不已,決心要沖破這千百年來的桎梏,革除那些陳腐的陋習。
此刻,他載回了一整車的衛生巾,此舉的目的并非僅僅是進行商品推廣,而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在陽曲縣開辟一片嶄新的經濟領域,更深層次的目标則是提升廣大女性的生活質量,徹底打破那套束縛已久的傳統觀念,給她們帶來實實在在的關愛與尊重。
在那遙遠的地界,一座默默無聞的縣域,卻孕育出了令人驚歎不已的玻璃工藝瑰寶,其精巧絕倫的程度足以令世間萬物黯然失色。
然而,通向京師的漫漫旅途仿佛成爲了一道天然的壁壘,一段崎岖坎坷的馬車道,那些易碎的藝術珍品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往往還未觸及京城的塵土,便可能在馬車的颠簸起伏間化作零星碎片,散落在曆史的角落。
盡管心懷壯志,在皇城腳下開創新廠,培育出一群手法精湛的新一代匠人,這樣的願景并非旦夕之間便可付諸現實。面對此等困局,他并沒有選擇迎合世俗的需求,而是将目光高懸于繁華巅峰,鎖定在引領時代潮流的權貴階層,堅信唯有這群獨具慧眼的人,才能真正欣賞并接納這份獨樹一幟的華麗。
此刻,他手中的玻璃制品薄如蟬翼,價值卻堪比街頭巷尾一碗濃厚面條的數十倍,普通百姓或許連想都不敢想一個月之内會有如此奢華的開銷,更不可能輕易爲此割舍生活所需。
因此,他的戰略日漸清晰:首要任務便是讓這些華貴物品躍入高端消費者的視線,借由他們來潛移默化地改變社會風氣,待到紅薯滿地,民生富饒之時,再徐徐推進全局布局,未雨綢缪,搶占先機。
然而,就在他欲邁出這至關重要一步的當口,卻陷入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困惑。
對眼前這些看似平凡的物件,他一時竟捉摸不透其實際用途,身旁伺候的兩個貼身丫鬟,林桃花與尹佳妗,同樣對此守口如瓶。林小風臉色陡變,雙眉緊鎖,一把掌拍在案幾之上,聲色俱厲地質問:“林桃花,你給我從實招來,這些細帶究竟是何用途?”
林桃花聞聽此言,花容失色,急忙用手遮面,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大約是系在腰間的裝飾吧·······”
林小風聞言,恍然大悟,緊接着卻是令人尴尬的寂靜。他不自覺地捏了捏鼻梁,心中暗想:确實,古代服飾中并無現代意義上的内褲,自己竟然忽視了這一關鍵細節。
就在這靈光一閃之間,他看到了其中蘊含的商業機遇——爲何不試着創新設計一些充滿趣味且貼身舒适的内衣款式,或許能在市場上開啓一個新的領域呢?
種種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快速旋轉交錯,不久後,一個詳盡的計劃已在心底初具雛形。
但當他擡起眼簾,卻發現尹佳妗與林桃花依舊紅着臉龐,雙手緊捂着臉頰,嬌羞不已。
這不由得又引燃了林小風胸中的一團無名怒火:“你們倆這是怎麽了?對自己份内的事都不上心!我這裏絞盡腦汁幫你們解決問題,你們倒好,還在這裏扭扭捏捏!”
林小風再一次以其獨有的雷霆手段猛烈地撞擊桌面,那力量之猛,仿佛是要将堅實實木桌面上的歲月紋理生生震碎,喚醒沉睡其中的曆史痕迹。
他的手掌落下之處,塵埃四濺,木屑紛飛,整個空間似乎都在那一刹那被他的憤怒所震撼。
他豁然站起,雙目炯炯,高亢激昂地宣告:“諸位,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個明白!從今日始,府内上至夫人小姐,下至丫鬟仆婦,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都必須無條件、強制性地使用此物!”
他的聲音猶如洪鍾巨鼓,穿透空氣,直抵每個人的心扉深處,激起層層漣漪。
他緊握拳頭,話語如同鐵錘般有力地砸在衆人心頭:“并且,凡使用者,事後務必詳盡反饋體驗心得,細緻入微至是否出現側漏等細節問題,不得有任何隐瞞!”
林小風的話音剛落,他的眼神瞬間變幻,閃爍着狡黠與決絕交織的光芒,仿佛捕獲了人性最微妙的一絲貪婪,他趁熱打鐵,一字一頓地繼續說:“爲了防止有人貪心不足,擅自倒賣,我規定,每人每日限領三片,此項事務,由我們府中的林桃花姑娘親自督導執行。”
林桃花聽到這話,原本恬靜的臉龐瞬間染上了一層桃花般的嫣紅,她輕輕低下了眼簾,睫毛微微顫抖,宛如一朵含羞待放的桃花,在春風的輕撫下,怯生生地點了點頭,那份嬌羞與柔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此刻,人群之中,尹佳妗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袖掩蓋下悄悄分開了一個小縫,她通過這個細微的縫隙,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訝與惶恐,緊緊盯着林小風,内心波瀾起伏:如此行事,真可謂是出人意表,瞠目結舌,怎一個“獨特”可以形容,簡直是達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變态”境地!
······················································
次日,京城依舊沉浸在黎明前的昏暗之中,林小風卻再次沉浸于夢境的深處,直至日頭爬升至天頂,那熾熱的陽光如金液般流淌下來,傾灑在靜谧的京城之上。
此時,晨曦早已在時光的悄然流轉中消逝無蹤,而這座繁華古都尚處于慵懶的蘇醒階段,唯有林小風獨自在這份甯靜中品味,仿佛偷得了世間的一份惬意。
他在内心深處默默盤算:“既然無人洞察我已悄然而歸,又何苦急匆匆投入那紛繁複雜的朝堂之事,早早赴約難道不是自讨苦吃嗎?倒不如悠然自得,讓每一刻的拖延都成爲一種難得的自在。”
直到正午的日光如同金色的綢帶鋪滿了整個庭院,林小風才悠悠然從夢鄉中醒來,他的動作慢得像一部古老的鍾表,每一個擡手、轉身都帶着歲月沉澱的優雅。
他不急不躁地更衣梳理,細緻入微的動作中流露出對生活的熱愛與尊重。随後,他品嘗了一頓精心烹制的午宴,每一道菜肴都似乎承載着他對于生活品質的極緻追求。
午後陽光正好,林小風背負着一卷行囊,踏上吱吱呀呀作響的馬車,伴随着馬蹄踏過青石闆路發出的嘚嘚聲響,宛如一首閑适的田園詩篇,悠然駛向那深邃而又威嚴的宮廷。
抵達東宮,眼前景象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内藏玄機。
百無聊賴的李德賢倚靠在廊柱旁,他身邊的歐智勇雖然面容平靜,但卻堅守職責,眼神犀利如鷹。
正當此刻,一名太監尖銳而不失莊重的聲音穿透寂靜,奏報着林小風的到來,這一聲令下,立即将二人的注意力全然吸引,他們的目光如同兩道劍光,幾乎同時鎖定在那位緩緩走來的林小風身上。
歐智勇的眼神猶如夜空中熠熠生輝的北鬥,閃耀着期待的光輝,他的心聲在胸腔裏回蕩:“這便是我們期盼已久的救世主,不知此次他的到來能否破雲而出,力挽狂瀾。”
而李德賢則是臉上堆滿歡愉,豁然開朗的笑容猶如春天的暖陽,他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話語間充滿熱烈的情誼:“老林啊,你可算是回來了!這段時間真是讓我憋屈得如同坐在刺墊上,度日如年啊!快過來,讓我瞧瞧你這次究竟帶來了哪些讓人眼前一亮的好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