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回陽曲

第47章 回陽曲

趙小四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壓得心頭一顫,聲音微弱如初春的蚊鳴:“回禀大人,乃是兩千兩白銀。”

兩千兩銀子換取區區三斤紅參,而在那異邦商人的眼中,這幾乎等同于不知其珍稀價值的普通貨物。

這種詭異的交易,即使是在皇宮内谙熟市價的藥房采買人員,趙小四也不應做出如此荒誕不經的行爲。

林小風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如刀,話語冰冷刺骨:“确認是兩千兩?你要知道,欺騙者是要吞一千根針的苦果。”

趙小四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如紙,舌尖顫抖着擠出幾個字:“真······真的是兩千兩······”

林小風冷冷一笑,手臂微微朝太子所在的方向一揮:“你知道太子現在懷中抱着的是什麽嗎?剛才有個宮女在他面前撒了謊,已經被太子砍下頭顱,據說要用她的頭顱栽種花草。”

趙小四驚懼地側目看向太子,見其懷中确實揣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仿佛藏着什麽不爲人知的秘密。

他牙關緊咬,全身劇烈顫抖,仿佛置身于狂風暴雨之中。

林小風面容威嚴,言語如雷貫耳:“今天叫你來此,實是因爲太子已經察覺到了異常,我看你尚算老實,願意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如果你依然固執己見,後果自負!快說,真實的花費是多少?!”

“二······二兩。”在恐懼的壓迫下,趙小四最終坦白了真相。

林小風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二兩銀子買三斤紅參,簡直是世上最大的冤大頭!

“卑職······卑職還私自藏匿了一些······”趙小四在恐慌中忍不住全盤托出,心中的秘密如洪水般決堤而出。

林小風心中竊喜,面上卻帶着鄙視的表情:“你到底藏了多少?!”

“一筐······不,是兩筐!”趙小四嗫嚅着,話語幾乎被喉嚨的哽咽淹沒。

看着趙小四此刻窘迫的模樣,林小風發出一聲冷哼:“不論你藏匿了多少,立刻全部帶來東宮找我!路上若有人問起,隻說是太子所需之物,清楚了嗎?還有,你貪污的銀兩藏在何處?”

趙小四顫抖着手從衣襟最深處掏出兩張銀票,聲音嘶啞而驚恐:“大人,這些錢我一分都沒敢動!求大人救命啊!”

林小風不動聲色地接過銀票納入袖中,面上依舊保持着平靜如湖水的神色。

“罷了,無需過于害怕,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趙小四聽到這句話,如同被判死刑的犯人突然得到特赦,感激涕零,腳步急促如脫兔,飛速消失在太醫院冗長的走廊盡頭,留下一片寂靜的空間和尚未消散的緊張氣息。

···················································

就在這個時候,林小風舉手一揮,如同指揮家引領樂章轉換,将李德賢引至跟前。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那疊不久前巧取豪奪而來的兩千兩銀票,就如同捧着一顆熾熱的心髒。

他慢條斯理地抽出其中一張千兩銀票,慎重其事地遞向李德賢。

李德賢接過那沉甸甸的紙片,眼中掠過一抹愕然的光華,手指緊緊扣住銀票邊緣,眼簾微顫,語帶驚奇:“老林,你這是演的哪一出戲碼?怎的又往我這裏送錢來了?”

林小風則是嘴角挂着一抹狡黠而又淡然的微笑,猶如春風吹過湖面,波紋蕩漾開來,他徐徐道來:“皇宮裏的采購居然膽敢欺上瞞下,實情竟是這三根紅薯隻花了區區二兩銀子,可賬簿上卻赫然列支了兩千兩的巨額款項,這一千兩就是剛剛從那些黑心腸裏擠出來的血汗錢。”

李德賢一聽,臉色頓時風雲突變,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翻滾:“這群膽大妄爲的東西,連皇宮的錢都敢欺詐!等本宮稍微騰出手來,定要将他們一個不落地揪出來,嚴懲不貸!”

然而,李德賢忽地察覺到數額上的蹊跷,目光犀利如鷹般盯着林小風,疑窦叢生地問道:“不是說追回兩千兩嗎?爲何現在隻剩下一千兩?另一千兩究竟去哪兒了?”

林小風的臉色瞬時由嬉笑轉爲莊重,動作果斷決絕,如同疾風收卷落葉,将剩下的一千兩銀票收入袖中,他雙目炯炯有神,語氣深沉有力:“那一千兩,我代殿下暫時保管!”

“殿下先回東宮歇息,我即刻前往陛下駕前禀明此事。”

李德賢聞言,臉色越發凝重,滿眼深思地目送林小風闊步遠去,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今日種種,宛如江河奔騰,跌宕起伏,既解除了公主的病痛困擾,又帶來了意外的金錢風波。

林小風借此機會,決心向皇上請一段長假,急返陽曲縣。

這其中的因由,是他對東宮諸多瑣碎卻又至關重要的事務始終無法安心放下。

陽曲縣内的農耕技術人才,在他的精心引導與栽培之下,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苗,茁壯成長,雖然他自己并非農耕技術的專家,但他深知這些人才的發展方向對于整個國家農業進步的重要性。

在這時代的大背景下,廣大農民還大多掙紮在文化的荒漠,不識字成爲常态。

然而,陽曲縣卻是個例外,那裏要求每一個肩負重任的人必須掌握讀寫能力,因爲在種植、選種與育種等一系列關乎民生的農業生産環節中,每一步都需要詳細記錄,進而建立起一套科學嚴謹的農業培育經驗和檔案體系。

皇宮中僅有的三根紅薯,看似微不足道,實則寄托着無數人的殷切期待與未來的希望,絕對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

随着内侍發出那悠長而低沉的指引聲,林小風往乾清宮走去。

他腳下步伐驟然加快,疾步走在皇宮古老的石闆路上,那莊重而威嚴的乾清宮如同一座屹立在曆史洪流中的孤島,赫然聳立在他面前。

一陣疾風吹過,林小風邁進了裝飾有雕龍畫鳳圖案的大殿門。

靖江帝正穩坐在龍椅之上,當他的眼眸掃視到林小風的身影時,臉上不禁流露出驚訝之色,濃眉微蹙,嗓音中既有皇家威嚴又透出一絲關切:“林小風,你如此匆忙趕來,是不是太子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

林小風迅速調整氣息,步伐穩健地走到禦前,恭敬地跪下行禮,語調高昂且充滿抑制不住的歡喜之情:“陛下!關于公主長期未愈的病症,微臣已經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靖江帝手中的朱砂筆在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時,從手中滑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悄然落地。他雙眼瞬間燃起銳利的光芒,像是獵豹準備出擊前的警覺與期盼,他猛地站起,急切地詢問詳情:“此話怎講?詳細說來!”

林小風面不改色,保持着鎮定自若的笑容,從容不迫地回應:“公主所患的病症雖表面上紛繁複雜,其實病因非常簡單明了。”

“問題根源在于花粉過敏!”

靖江帝首次聽到這個陌生的醫學名詞,臉上顯露出困惑之色,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他對這一新概念的好奇與探究:“何爲花粉過敏?”

林小風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耐心解釋:“花粉過敏是指公主接觸到某種特定花粉後,會觸發一系列病症反應,比如持續咳嗽、皮膚出現紅疹等,這些症狀皆由此産生。”

“微臣通過對公主日常生活細心觀察,在公主的後花園中發現了一種稀有的花卉——月光玫瑰,這種花四季常開,且與公主病情緊密相關。”

靖江帝聽到此處,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目光犀利地抓住了問題的核心:“然而,你如何能擅自進入公主的後花園?”

面對靖江帝的責問,林小風一時語塞,尴尬地回答:“咳咳······那是在太子殿下的親自帶領下,微臣才得以進入,并非微臣擅自行動。”

靖江帝揮手示意他繼續,林小風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心存僥幸:“治療公主的病症其實并不困難,隻要避免公主接觸這種花粉,或者改變公主的居住環境,甚至徹底鏟除後花園中的月光玫瑰,公主的病情就能迎刃而解。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公主的病情必将大幅改善。”

靖江帝對這一新的診斷提出了質疑:“你對此診斷的把握究竟有多高?要知道,郭太醫鑽研十年都未能治愈公主的疾病!”

林小風挺直腰杆,面色嚴肅,眼神堅定:“陛下,公主的疾病困擾十年之久,如今查明病因,微臣對這一療法抱有九成以上的信心。”

“并且,王景文大人更是願意以其家産及身家性命爲此事擔保!”話音剛落,王景文已在一旁站立,肥碩的臉龐由于緊張而微微顫抖,目光如刀,心中卻暗自焦慮不已。

靖江帝聽聞此言,原本緊繃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威嚴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欣慰:“很好!林愛卿,如果真能解除公主此次危難,朕必定重重賞賜于你!”

林小風内心冷笑,表面仍保持平靜:“與此同時,微臣還有一事求得陛下的恩準。”

靖江帝爽快答應:“不必遲疑,直言無妨!”

此刻,靖江帝的目光在林小風身上打量,仿佛正在審視一個既洞悉世事又擅長辭令的難得人才。

林小風再次低頭奏報:“陛下,微臣希望暫時返回陽曲縣一段時間,但保證不會耽誤太久。”

“然而,請陛下放心,一是太子目前狀态極佳,勤奮好學,善良仁慈,情感世界豐富多元;二是陛下曾委任微臣管理宮廷酒水産業,隻有親自到陽曲縣從源頭嚴格把控,方能确保項目順利推進。”

“因此,微臣懇請陛下批準此次出行。”

靖江帝聽罷,起身在大殿中來回走動,時而看着林小風,顯然是在權衡其中的利害關系。

片刻思索後,他認爲林小風短期内離京并無太大影響,于是點頭同意:“好吧,既然公主病情尚未痊愈,太子的學習也因此受到了波及,你就先回陽曲縣一趟吧。”

“但你要記住,盡快回來。”

“微臣遵旨,定将不負陛下所托!”

···················································

在靖江帝的默許之下,林小風再度踏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東宮之地,一股記憶中的氣息迎面撲來,仿佛帶着歲月的沉澱與過往的痕迹。東宮之内,李德賢正全神貫注地握着一塊尋常的紅薯,他的眼睛猶如深潭,倒映出好奇與困惑交織的光芒,仿佛那塊紅薯裏隐藏着一個未知的世界。

林小風微微揚起嘴角,一抹淡然的笑意在其臉上綻放,他步伐穩健地走向前去,口中問道:“殿下,這塊紅薯中是否有什麽讓您捉摸不定的奧秘呢?”

李德賢聞聲擡起眼簾,眼中流露出懷疑與不屑,他搖頭道:“這東西看起來平淡無奇,真能畝産上千斤?這怎麽可能?”話語間盡是對紅薯高産潛力的深深質疑。

林小風聽着這番話,心底如同被刺破一般泛起陣陣酸楚,他知道靖江國内無人知曉此物的價值所在,不禁輕輕歎息:“如果紅薯能早些年降臨這片土地,或許陽曲縣那場慘烈的饑荒浩劫就可以避免,我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雖貴爲一縣之長,卻不得不遠走他鄉,落魄到向人乞讨的地步。”

他堅定的目光直視李德賢,語重心長地解釋:“殿下,您萬不可低估這看似普通的紅薯,它的潛力确實在畝産千斤之上,隻要播撒在土壤之中,就能蓬勃生長,繁茂無比。一旦實現大規模種植,天下黎民百姓都将因此受益匪淺,紅薯塊莖可供食用,就連藤蔓葉片也能烹調成佳肴,其美味程度超乎想象。”

李德賢聽完,神情由疑慮轉爲明悟,他咧嘴大笑:“原來如此,林兄有何打算?”

林小風沉思片刻,語氣堅決地說:“明日我将不再來東宮,而是立即趕回陽曲縣進行紅薯的試種工作,待其培育成熟後再獻給宮中。在此之前,懇請殿下保守這個秘密,以免未成之事引來他人嘲諷與冷眼。”

林小風爲人一貫穩重審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涉險,他所追求的是那份實實在在的安穩與甯靜。

當得知林小風即将離京,李德賢瞬間焦慮不安:“不行,林兄,我要陪你一起去陽曲縣。”

林小風看着他,眼中充滿了擔憂,輕歎一口氣:“殿下,您不能随我去。關于公主的事情我已經上報給了陛下,您應該留在這裏守護公主才是明智之舉。況且,這段時間我們的行爲已經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朝堂之上必将出現諸多非議。我用獨特的方法救活了八十多名死刑犯,雖然他們身份低微,但此事怎能就此草草了結?尤其是那個郭太醫,定會借機對我進行彈劾,而陛下目前對此尚且一無所知。”

“殿下的留守,既能密切關注朝廷動态,又能爲我提供後盾支持。如今我身陷困境,若殿下也執意離去,無疑會使我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但若您能堅守此處,對我來說就是最強大的支持。”

李德賢聽罷,面色黯然,卻又無法反駁:“好吧,既然如此,你先走一步。你我情同手足,一切但憑你的安排。”

然而,李德賢突然靈光一閃:“等等,既然紅薯這麽容易種植,爲何非得回到陽曲縣?東宮也可以栽種啊!”

林小風看着太子靈活的思維轉動,内心贊賞不已,頗有幾分感慨:“太子果真是思維敏捷,我們相交日久,您越發不易被我糊弄過去了。”

“其實,除了紅薯之外,我心中還有一樁懸而未決的心事——青黴素。”林小風又抛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話題。

李德賢聞言,瞠目結舌:“林兄,你還在研究毒藥嗎?我看你還是算了吧,留在東宮跟我一起種紅薯好了。”

林小風瞪了他一眼,心中苦笑連連:“什麽叫毒藥?正是因爲這樣的誤解,我更要堅持研究下去!假使後世之人讀到相關記載而誤入歧途,那麽青黴素豈不是要背負無辜的污名?我林小風豈不是成了曆史上抹不去的罪人?所以,我必須揭示青黴素的真正面目!”

林小風果斷決策:“殿下無需再勸,回歸陽曲縣是我當前的必然選擇,待我歸來時,定會爲殿下帶來陽曲縣地道的土特産。”

“成交!”李德賢爽快應承,兩人之間的友情在這一系列對話中變得更加深厚。他們的笑聲回蕩在東宮之内,猶如曆史洪流中的一枚石子,激起一圈圈漣漪,預示着即将到來的變革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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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當曙光撕裂夜幕,一輪紅日嶄新升起,映照着大地萬物複蘇,林小風身負行囊,偕同性格憨實穩重的謝洪信,以及活潑如晨曦小鳥般的林桃花,一同登上了那輛回歸陽曲縣的馬車。

林小風眼神堅定,面龐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猶如春風吹過湖面泛起的漣漪;

謝洪信則是滿臉質樸,靜默無聲,宛如一座不動如山的磐石;

而林桃花則像一隻歡快鳴唱的小鳥,滿眼閃爍着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

午後時分,陽光透過斑駁樹影灑在院落,林小風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他在東宮苦心孤詣研究青黴素的所有實驗器具,那一根根試管、一片片載玻片,還有那些密密麻麻記錄下無數日夜心血的詳實筆記,都被他小心翼翼地裝入布包,決定一起帶回陽曲。

尹佳妗淚眼婆娑,堅決要求留下,林小風看着她稚嫩的臉龐,心中明白一個尚未長大的丫鬟随行隻會徒增負擔,于是輕輕颔首,答應了她的請求。

三人的心情如同冬去春來,冰河破裂,江水歡快流淌,那是對久違的陽曲縣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草木深深的思念與向往。

林桃花一路談笑風生,話語如溪水潺潺,林小風靜靜地聽着,臉上始終挂着那抹溫和而又充滿力量的微笑,就像初升的太陽穿透雲層,照亮大地;而謝洪信則在一旁憨厚地陪着笑,他的笑容純真無邪,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與矛盾都與他相隔千裏。

在林小風的催促之下,車夫揚起皮鞭,馬蹄翻飛,時間如同流水般悄無聲息地流逝,短短半日,他們便已踏入了陽曲縣的邊界。

馬車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狂奔,劇烈的颠簸讓人感覺仿佛置身于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好在車身雖搖擺不定,卻始終堅韌如初,沒有半分解體的迹象,直到接近縣城,道路才逐漸變得平坦起來。

此時此刻,林桃花已被嚴重的暈車折磨得痛苦不堪,她無力地倚靠在車廂窗口,面色蒼白,不斷嘔吐。

林小風輕盈地跳下馬車,擡頭環顧四周,隻見崇山峻嶺巍峨壯觀,一股壯志豪情在他胸中油然而生,雖然與昔日離開時不同,但他對于這片土地的情感卻在心底激蕩出無盡的思緒。

“陽曲縣啊陽曲縣,你們的林大人回來了!”他默默低語,眼中閃爍着深邃而又複雜的光芒。

就在這時,疾馳的馬車前方,林小風的目光捕捉到了一名正在田間勞作的老農。

正當他準備揮手示意之時,那老農突然擡眼望向他,緊接着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宛如見到厲鬼一般尖叫起來,撒開腳丫子朝着縣城的方向瘋狂奔跑,其速度之快,竟讓疾馳的馬車也顯得有些相形見绌。

林小風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臉色陰晴變幻,内心的疑惑如烏雲般密布。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不過離開了幾天,難道鄉親們就要鬧起變故不成?”他眉頭緊鎖,憂慮的情緒如同濃霧般籠罩在他的心頭上。

林小風,恍若孤舟獨行于茫茫迷霧之中,身下的馬車盡管辚辚作響,依舊執着地向前推進。

沿途所遇之人,竟個個形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向着縣城的方向瘋狂疾奔,口中發出凄厲的嘶吼,面孔扭曲,滿目猙獰,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降臨人間。

馬車悠然停靠在城門之下,此刻,林小風的眼眸深處,那股蘊藏着星辰大海般的智慧倏忽間熠熠閃爍,照亮了眼前的混沌世界。

城門内外,人群猶如蟻群集結,密密麻麻,幾乎無法插足其間。他們的臉上洋溢着歡樂與期盼,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馬車上挺立的林小風身上。

而在這熱鬧非凡的人潮前頭,衙門内的幾位權高位重者肅穆端立,靜靜地等候着他的到來,那種莊重而又期待的氣氛凝結在空氣中,仿佛時間爲之停滞。

道路兩旁,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映入眼簾,一群稚嫩的童子手持各色鮮花,如同繁花盛開在春風中,簇擁在道路兩邊,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背後,一面巨大的橫幅被匆匆制作出來,高高懸挂,白布上紅墨淋漓,赫然寫着六個醒目大字——“歡迎大人榮歸陽曲”。

乍看上去,這幅畫面頗有幾分戲谑與讨債般的鬧劇色彩。

面對此情此景,林小風不禁啞然失笑,内心波瀾起伏,暗自思量,這浩大的陣仗分明是昔日迎接那位威嚴巡查官周志偉的盛況,如今卻意外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動悄然滋生,他站在馬車上,用力揮舞着手臂,聲音豪放而親切:“喂,兄弟們,大家好啊!”

這一聲問候猶如石破天驚,瞬間點燃了對面民衆的熱情,他們同樣激動不已,揮動着手臂回應。

當林小風從容走下馬車,道路兩側的孩童手中的鮮花猶如精靈翩翩起舞,他們用純淨無垢的童音齊聲高喊:“歡迎,熱烈歡迎!”

這一刻,一股久違的暖流瞬間浸潤了林小風的心田,然而,轉瞬之間,他的臉色如同烏雲遮日般陰沉下來,突然間雷霆一喝:“夠了!适可而止吧!老子可不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幽靈!”

這一聲怒喝猶如晴天霹靂,吓得捧花的孩子們臉色蒼白,刹那間哇哇大哭,四散奔逃,原本井井有條的熱烈場面頓時陷入了混亂不堪的狀态。

正當熟悉的粗犷責罵聲在人群中回蕩之時,人們發出了陣陣驚訝與欣喜的聲音:“哎呀,果真是大人回來了!”

“沒錯,這就是咱大人的說話方式,獨一無二!”

“對對對,就憑這嗓門,我能認出他是誰,大人,您再來句狠的聽聽,讓我回味回味!”

“······”

聽着周圍人們的議論紛紛,林小風一時無言以對,心中五味雜陳。

····················································

在一段漫長而紛亂的期待過後,猶如潮汐緩慢褪去一般,圍聚在林小風周圍的歡慶人群才漸漸疏散開來,留下的是一片沉靜如水的空曠。

林小風在這股喧嚣的退潮後,在新晉代理縣令王穎超的陪同下,踏上了縣城的石闆路。

王穎超此人,昔日于刑偵司威名赫赫,素以鐵面冷峻、執法無私聞名遐迩,然而此刻,他的嘴角邊悄然勾勒出一抹幾乎難以捕捉的微笑,仿佛春風吹過冰封湖面激起的細微漣漪。

他手中緊握一本陳舊泛黃的記事簿,話語間既保持着應有的莊重與敬意,又透露出對工作的熱忱:“林大人,自您離開本縣之日起,縣内的大小事務猶如雨後春筍般接踵而來,鄙人已将所有詳情盡收于此簿中。”

林小風凝視前方,語氣堅定而又簡潔:“詳細道來!”

王穎超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翻開手中那本承載着無數故事的冊子,聲音低沉有力:“約摸半月前,縣内不少熱血青年突然萌發了外出闖蕩江湖的念頭,這其中,城西張家那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趁夜潛逃,卻被及時攔截,不幸造成了肢體殘疾,目前還在醫館接受精心療養。此事之後,關于青年人外出的問題,我們已經采取了相應的措施,并得以妥善解決。”

“至于普及教育方面,掃盲運動開展得如火如荼,全縣已有七成百姓掌握了基本的文字知識,剩下的三成也在加急趕課,力争早日擺脫文盲狀态。”

“垃圾分類政策執行得力,下水道堵塞問題較之以往有了顯著改善。然而,東郊龍鳳村因不滿我縣日益增長的垃圾處理量,提出了增加補償金的要求,對此我們也審時度勢,适當增加了補助金額。”

“還有一樁新鮮事不得不提,縣劇院最近推出的一部名爲《迫我爲禽獸焉》的長篇情景舞台劇,引起了空前的轟動,上個月的票房竟然一舉突破了三百兩白銀的大關,實屬罕見。”

林小風聽到此處,腳下步伐不由得放緩,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顯然對此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哦?縣裏居然有如此新穎之作?”

王穎超略微尴尬地颔首,娓娓道來:“确實如此,那些平日裏以創作小說爲主,卻常常因爲延誤更新而飽受懲罰的年輕人,爲了尋求新的出路,紛紛投身劇本創作,于是這部舞台連續劇便應運而生。”

林小風興緻盎然地追問:“今日是否有演出?”

王穎超面露苦笑,回應道:“頗爲遺憾,昨夜那場演出太過激烈精彩,緻使全劇組人員不慎受傷,現皆已入院治療,短期内恐怕難以上演新的劇目。”

林小風聽聞此言,眉宇間掠過一絲憂慮,但他很快恢複常态,揮揮手,語重心長地下達指令:“罷了,這些細枝末節的事物暫且放置一旁,你隻需告知我關乎全縣大局的關鍵事項即可。”

王穎超開口講話,嗓音深沉且富有力量,仿佛一股洪流沖擊着寂靜的空間:“縣内的玻璃産業,曆經艱難困苦,終于破繭成蝶,實現了華麗轉身。那些曾一度困擾我們,令人頭疼不已的雜質、氣泡和雜色問題,現在已經被一一攻克。現如今,我們的玻璃制品純淨得如同冰晶凝結而成,透明得幾乎可以透視靈魂,我堅信,這樣的品質定能滿足您對高标準的嚴格追求。”

他的話語并未停歇,手裏的一頁紙在昏黃燈光下微微顫動,宛如琴弦上跳躍的音符,述說着新的進展:“目前,實驗大棚内所有的玻璃材料已經更換爲最新批次,這個寒冬時節的大棚實驗結果,我們有理由期待一個更爲顯著的進步。”

“至于您心心念念的放大鏡項目,雖然研發成功,卻也帶來了一些意外插曲——它在孩童手中變成了玩火的工具,不慎引發了三起火災。幸好火勢均在第一時間得到控制,未曾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另外,造紙廠與紡織廠聯袂推出的衛生巾産品,嚴格按照您的要求精心打造,已在全縣範圍内廣爲推廣,受到衆多女性用戶的熱烈好評,盡管有人反映價格稍高,但我已下令廠家在确保産品質量的前提下,竭盡全力尋求降低成本的有效方案。”

“農業司也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們悉心培育的新一代稻種,有望比現有品種增産約半成。”

林小風聽着這一切,眼睛裏閃爍着滿意的光芒,如同夜幕下湖面上閃爍的星光,嘴角悄然浮現出一抹深思熟慮後的微笑,那微笑如同春天的晨曦,溫暖而不失莊重:“很好,王穎超,你的工作做得極爲出色,各項事務都在你的調度下井然有序地推進。”

面對林小風的贊賞,王穎超的臉龐瞬間泛起一抹紅暈,他謙遜地低下了頭,嘴角勾勒出一抹羞澀的笑容:“大人過獎了,卑職實感惶恐,隻做了一些應盡之事。”

此時此刻,林小風從懷中抽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上面布滿了他在京城時的心血凝結,每一行字迹都仿佛跳動着他對科研事業的熱情:“我在京城期間對此領域略有研究,這本筆記詳細記載了我的所有心得。現今玻璃技術已臻于完善,速速告知研究所同仁,通過凹凸鏡片的不同組合方式,我們可以實現各種光學效果,讓他們盡快研磨制作,嘗試組裝出望遠鏡與顯微鏡這類精密儀器。”

他的話音擲地有聲,目光如炬:“此外,必須緊急尋覓一批醫術高明的醫師,按照筆記中的記載深入探索,其中提及的青黴素,乃是救世之良藥,我們必須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價進行研發!并且,要大量采購猴、兔等動物用于藥物試驗,以期早日取得突破性成果!”

王穎超伫立在那裏,像一座被時間凝固的雕塑,唯有眼神在緩緩流動,最終彙聚在林小風身上,那滿目深深疑惑,猶如沉靜而繁星點點的銀河,他在靜谧中發聲,聲音裏沉澱着對陌生世界無盡的探尋:“林大人,何謂望遠鏡與顯微鏡?這兩個詞對我而言,宛如未知海域的神秘航标。”

林小風聞此言,啞然而笑,内心不禁自嘲,原來自己忽視了身邊的同僚尚在現代科技的邊緣徘徊。

他緩步走向窗前,手指輕撫過木質窗框,語氣悠然地說:“望遠鏡,其形狀若精緻的銅質圓筒,或是單目,或是雙瞳,其間鑲嵌着層層鏡片,仿佛是連接現世與遠方的一扇門,讓人得以窺視千米之外的大地景觀,甚至觸摸到天際星辰的秘密軌迹。”

“至于顯微鏡,同樣是鏡片的精細構築,但卻揭示了另一個微觀宇宙的奧秘。它能引領人們深入到水滴之中,看到那些肉眼無法觸及的微小生靈,在這個世界裏,即便是最爲細小的生命也能被放大顯現。我要求研究院打造的顯微鏡,就是要能夠洞察這般生命的存在,你理解了嗎?”

王穎超的眼神中閃爍着堅毅的光芒,毫不猶豫地回應:“明白了!在陽曲縣這一方天地,林大人的每一句話語都如定海神針,擲地有聲,無可辯駁。您說水中有肉眼難以辨識的微蟲世界,那這世界必然是真實存在的。”

“既然如此,還有其他事宜需要商議嗎?”林小風繼續追問,言語間透露出從容不迫的氣度。

“确實有,林大人。”王穎超面色嚴肅,話語低沉,“近日陽曲縣湧進一批來曆不明的人士,他們四處打探您的行蹤,依我看,恐怕是您在京師裏的某些作爲觸動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經。但我并未擅自對他們采取強制措施,隻因證據不足。”

“尤其是其中一組六人,他們的行爲舉止詭秘異常,我們曾依法将其扣押審訊,無奈并無實質性的發現,故隻好暫時釋放。但是······”王穎超說到這裏,刻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氣氛的緊張感。

林小風聞此言,眼眸中刹那間掠過一道犀利的光芒,仿佛獵豹在黑暗中捕捉到了潛伏已久的獵物氣息,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微笑:“有趣,看來暗地裏果真有人按捺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了。”

“那些人現在何處?”林小風緊跟着追問。

王穎超應聲而答,語速極快:“他們已被送往再教育中心,并在縣内安穩居住,日常行爲十分規矩,目前未發現任何異常舉動。不知大人是否需要我将他們帶來縣衙,以便您親自接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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