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林小風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決意再度尋訪郭太醫,探尋解救公主的良策。
他喚來侍從歐智勇,這位年輕人近期同樣因私事困擾,日夜渴盼林小風能替他排憂解難,此刻聞聽召喚,立即精神抖擻地回應:“大人,據聞郭太醫近日每晚都在清漪殿親自爲公主診療,是否由我去請他至此,或是陪同大人您前去清漪殿呢?”
林小風的目光掃過對面正對着棋盤出神的李德賢,那面無表情的臉龐揭示了此刻無法一同前往的事實。
于是,林小風堅定了決心,獨身踏上了這次探疾之行。
歐智勇緊跟其後,兩人悄然無聲地踏入清漪殿。
幸得殿内宮娥宦官對林小風熟識有加,僅略作詢問便放行通過。
然而步入殿堂之内,郭太醫卻不在現場。
面對空蕩的大殿,林小風并未洩氣,随即攔住一名路過的宮女,急切詢問公主的病情。
那宮女聞訊,低頭斂目,戰戰兢兢地彙報:“大人,公主昨日病情又發作,現仍處于昏迷狀态,情況極爲危殆。這一個月内已是第三次複發,尤以初次最爲兇猛。”
林小風聽罷,腦海中警鈴驟然響起。他反思自己過去專注于科研實驗,竟忽略了公主病情的獨特性。
若是普通肺炎,怎會有如此頻繁且劇烈的反複發作?
每次發病都至昏厥程度,在他的知識範疇内實屬稀奇。
他緊追不舍地追問:“公主發病是否存在明顯的季節性規律?哪個季節尤爲嚴重?”
宮女略微沉思,小心翼翼地回答:“的确存在着一定規律,公主在冬季病情相對穩定,今年冬天甚至未有發作;然而自入夏以來,病情明顯加劇,發作次數增多。”
林小風聽到這裏,眼中陡然閃爍出一道犀利的光芒,仿佛抓到了問題的核心所在。
他繼續追問:“那麽,上次公主發病的具體地點是哪裏?”
“在後花園。”宮娥低垂的眼簾半遮住眼眸,語氣裏充滿敬畏與神。
“那就帶我去後花園。”林小風的面容倏忽間明亮起來,一抹晨星般的喜悅在他眼中閃爍。他仿佛在這一線索中捕捉到了公主病情的冰山一角,那個隐藏的秘密可能就藏在這片神秘的後花園中。
聽到這話,小宮娥臉色瞬息萬變。驚恐之下,她屈膝跪倒在冰冷的地磚上,惶恐之情溢于言表,“大人!那後花園乃公主獨享的禁地,除非公主親自恩準,否則任何人均不得擅自踏入半步!”
此時,林小風手中一張二十兩紋銀的銀票悄無聲息地滑落至宮娥眼前。銀光閃爍,映照着他狡黠卻剛毅的笑容,仿佛是一把鑰匙,試圖打開那扇緊閉的大門。
宮娥顫抖着纖細的手指撿起銀票,擡起頭與林小風對視。臉上交織着爲難與恐懼,“大人,萬萬不可行此冒險之事。懇請您收回成命,奴婢真的無法答應。若被人知曉,奴婢隻怕會遭來殺身之禍啊!”
然而,第二張二十兩銀票緊接着落下,那無聲的詢問擲地有聲:“可否通融一次?”
宮娥緊咬朱唇,堅決地搖搖頭:“大人,此事真真是奴婢無法應承的!”
就在這一刹那,一沓二十兩銀票如驟雨般傾瀉而下。宮娥瞠目結舌,呆滞的目光緩緩上移,最後停留在林小風泰然自若的面龐上。她的心中波濤洶湧,矛盾萬分。
最終,她默然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銀票,聲音細如蚊蚋:“大人,此事還請您務必保密········”
林小風輕輕一笑,神情笃定,頗有成竹在胸之态:“若有人問起,隻說是本官私自進入便是。”
接下來,在宮娥心驚膽戰的引領下,林小風曆盡曲折,卻終究安然無恙地步入了那座籠罩着神秘色彩的後花園。
後花園内繁花似錦,宛如世外桃源。其中尤爲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片紫紅色的花朵,它們如同夜空中綻放的煙火,炫目而又妩媚妖娆。
林小風指着那些花朵,向宮娥詢問:“此乃何花?”
宮娥低眉斂目,輕聲回道:“此花名爲月光玫瑰,是公主殿下最爲珍愛之物。四季常開,永不凋零。”
林小風心中泛起漣漪,暗暗思忖:難道所有的謎團都将歸結于此花?
他臉色肅穆,語調深沉:“公主病情最爲嚴重之際,是否曾在後花園逗留,并接觸過這些月光玫瑰?”
宮娥略微回憶片刻,神色莊重地點點頭:“确實如此。當日公主還親手采撷了一大束月光玫瑰,意欲獻給皇上。”
林小風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心中已豁然開朗:公主所患并非世人所說的疑難雜症,僅僅是對花粉過敏罷了。偌大的皇宮之内竟無人能識此病,委實令人費解。
每逢花季到來,公主因花粉過敏而疾病頻發,病情稍有緩解,又抵擋不住對花園美景的向往,如此循環往複,怎能不反複發作?而今年冬天由于氣候異常寒冷,月光玫瑰未能如期開放,這才讓真相暫時隐匿在花瓣之下。
公主十年來飽受病痛摧殘,卻依然頑強生存,其體魄之堅韌,不禁令人感慨萬千,爲之欽佩。
早知問題如此簡單,林小風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又何必耗費無數心血研制青黴素,手上沾染了實驗室裏的斑斑血迹,如今想來,實屬多餘之舉。
·····················································
林小風的步伐猶如狂風急雨般掠過宮廷的悠長回廊,那交織着緊張與激動的氣息在他的身後擴散開來,形成一圈圈無形的漣漪。
他疾步飛奔,最終回歸到那靜谧而莊重的東宮深處。
東宮内,李德賢一如既往地靜坐于棋盤之前,宛如一座永恒的雕像,與時光融爲一體。
燭火在他沉思的面容上跳躍,投射出深邃且神秘的光影。
“殿下!”林小風呼吸未平,聲音卻已高亢激昂,“公主的病情有解救之法了!”
李德賢聽到呼喚,仿佛從久遠的時間中緩緩蘇醒,他徐徐擡頭,那一刻的眼神如同秋水映長空,深邃複雜,蘊含着無數難以言喻的情感。
“老林,”他嗓音低沉而略帶波瀾,“你終于明白了?”
林小風滿臉困惑,眉心緊蹙,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破解的謎團,愣愣地回應:“我該明白什麽?”
“沖喜之事。”李德賢的話語落下,林小風心中立刻翻湧起驚濤駭浪,太子竟然在短短兩日内仍然執着于沖喜,其思維跨度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在對那位被譽爲“純欲天花闆”的女子的複雜情感驅使下,林小風猶豫片刻,謹慎地詢問:“此事,殿下您真的能自行決斷嗎?”
李德賢臉色堅毅,話語铿锵有力:“此事自當由我親赴禦前,懇請聖裁!”
說罷,他就要起身離去,卻被林小風及時阻止。
林小風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言語中流露出一種洞悉世事的超脫淡然,“這世上,或許無人能比我林小風更懂女子心思。若是我想聯姻,何需去求陛下許可?”
“我這就教你幾手········這第一招,喚作‘多喝熱水’········”
然而,林小風的話語還未完全落地,就被李德賢那滿載傲骨的聲音打斷。
李德賢挺身而立,眉宇間盡顯王者威嚴,他直言不諱道:“本宮不屑于效仿世俗男子的手段,世間女子應當争相傾慕本宮,而非本宮去主動追求她們!”
林小風聽聞此言,瞠目結舌,心中暗自驚歎:“哎呀,我的天!”
面對這位身份顯赫的太子,林小風隻能報以沉默的苦笑,不禁憶起自己穿越前那艱辛的生活經曆。
此刻,他深深體悟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甚至超過人與狗之間的天然屏障。
林小風語氣堅定有力,不容置疑的說道:“好了!殿下,現在可不是閑聊戲谑的時候!臣正在和您探讨一件關系到公主生死的重大事務!”
李德賢被林小風這份突如其來的嚴肅氣質所震撼,眼中掠過一絲愕然和不安,繼而化爲焦急的火焰:“真的?!你真的發現了公主病發的原因,并且已經有了治療方案?”
林小風用力點點頭,額頭上的汗水細膩滑落,那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所沉澱的信念與決心:“一點不錯,确實如此!倘若殿下對此有任何疑問,歡迎跟随臣親自去公主的寝殿查看,親眼目睹所有的證據!”
話音剛落,李德賢的心情已然焦急如焚,他迫不及待地抓住林小風的手腕,兩人就像是疾風穿堂而過,快速穿梭于重重宮門,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一路奔向後花園。
林小風步伐穩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之上,引導着李德賢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核心。
林小風詳細解說完畢,李德賢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默,他凝視着那些綻放的花朵,眸子裏閃現的是疑惑與震驚的光芒:“老林,你不會是在跟我開一玩笑吧?你的意思是,我那柔弱不堪、病痛不斷的妹妹,她的病因竟然就是這些看似平淡無奇的花兒?”
林小風從容地環顧四周,再次審視每一處細節,眼神中透露出自信與堅毅:“臣已經安排專人進行了詳盡的調查,公主發病的地點、時間以及病痛發作的周期規律,均與這些花卉的存在有着密切聯系,出錯的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随意地摘下一片花瓣,貼近鼻尖,輕輕一嗅,那濃郁的花香頃刻間飄散開來,宛如一部被封存已久的古老傳說。
放下花瓣,林小風用一種深沉而誠摯的口吻說道:“初步判斷,當前最重要的措施或是盡快讓公主遠離清漪殿,或者幹脆将這些可能誘發疾病的花卉全部鏟除。”
林小風的話語猶在空氣中回蕩,李德賢的目光在花叢中徘徊不定,心中的掙紮與抉擇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他沉思良久,然後毅然決然地下達了命令:“好,就按照你的方案去做,我們先去看望涵淼公主,然後再來驗證這個結論的正确與否。”
在這次與那位宛若人間純欲天穹般高貴而病弱的公主再度相對之際,林小風敏銳地覺察到她的生命之火似乎更加黯淡了幾分。
她雙眼緊緊閉合,那面頰已然蒼白得如同一張被時光反複揉搓、斑駁陸離的古畫,每一絲紋理都镌刻着沉重的病痛與哀愁。
正當這沉寂壓抑的氛圍幾近凝固之時,郭太醫的身影恰逢其時地映入衆人眼簾。
他雙手穩穩托舉着一口剛從煉丹爐中取出的藥鼎,那湯藥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郭太醫一眼瞥見太子駕臨,便迅速屈身下跪,行禮拜見,那份畢恭畢敬的姿态,仿佛是對皇家權威的無聲膜拜。
李德賢的目光瞬間定格在那口神秘的藥鍋上,他的眉頭微微攢動,似有烏雲密布,疑惑叢生。
他質問郭太醫,話語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郭太醫,你這鍋裏熬煮的可是何種神奇仙丹?”
郭太醫聽聞此言,心頭一陣慌亂,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惶恐地回應道:“殿下明鑒,這乃是微臣不惜周折,從遠道而來的異邦商人手中購得的一株罕見人參,其藥性溫和且深厚,即便是普通黎民亦可放心服用。據販賣人參者所述,此參具有非凡療效。”
他邊說邊用手背抹去汗水,接着補充道:“那異邦商人手中僅存的三斤人參,微臣耗去了兩千兩紋銀,才得以收入囊中。這一碗人參湯可謂是稀世之寶,理應趁熱讓公主盡快服下。”
林小風在一旁聽罷,嘴角輕輕挑起一道嘲諷的弧線,語氣略帶輕蔑地說:“補藥?十年光陰流轉,日複一日的補藥灌下去,怎不見公主病情好轉?難不成你這老狐狸私下做了手腳,在藥中下了毒?”
郭太醫聞此指責,猶如遭受晴天霹靂,整個身軀爲之一顫,頃刻間冷汗淋漓。
盡管他深知林小風素來尖酸刻薄,但他不敢在此時此刻與其針鋒相對,隻得強忍住内心的驚懼,擠出滿臉笑容,尴尬賠笑道:“哎呀,林大人,這話您說得可就嚴重了,老朽哪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啊!”
郭太醫眼角的餘光瞥見李德賢臉色逐漸轉寒,内心的驚恐難以抑制:“太子殿下,萬萬不可聽信林大人的無稽之談啊!”
然而,李德賢并未因郭太醫的辯解而有所動搖,他面容莊重,眼神深邃,沉穩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堅定:“本宮信,本宮堅信不疑。過去的十年間,涵淼公主究竟服下了多少珍貴藥材,你郭太醫心中必比我更爲明細。然而至今仍然未能看到明顯的療愈效果,這其中究竟是你醫術不足,還是這些所謂的良藥本身就存在疑點?”
郭太醫被逼問至此,更是冷汗如雨,言語間帶着明顯的顫抖:“殿下,臣才疏學淺,若有不當之處,懇請寬宥。隻是公主的病情的确複雜難解,古人雲,人參以形補形,此次微臣得到的這株海外人參,或許真能發揮意想不到的功效········”
這時,林小風悄然靠近李德賢,他的聲音低沉而陰冷,猶如冬夜裏的北風,刮過人心:“郭太醫既然對滋補之道如此熟稔,想必自己也未曾錯過任何補益的機會。在這皇宮之中,若是論及誰最懂得攝取天地精華以養生,恐怕無人能出郭太醫之右。既然如此,何不幹脆将郭太醫本人當作一味藥引,烹炖成湯,供公主服下?或許以其身爲醫者的飽滿生命力,真能讓公主壽命翻倍,這便是最直接的以形補形,料想絕無差錯!”
李德賢聽完此言,眼中陡然閃過一絲異樣光彩,那是對新想法的捕獲,也是對現狀的反思。
他低頭沉思片刻,眼中光芒漸漸熾烈起來,像是火焰在漆黑夜晚中燃燒:“你說得對,确實有道理!以形補形,我們爲何要拘泥于人參這一種方式?倘若直接采用人肉作爲補品,豈不更加直接有效?”
兩人的眼神幾乎在同一時刻變幻,各自眼底泛起幽幽綠光,仿佛貓頭鷹鎖定獵物般,一同投向不知所措的郭太醫。
那一刻,郭太醫成爲了他們心中關于生死與權謀交彙的焦點,而這座華麗的宮殿,也随之彌漫起了一股詭異而又危險的氣息。
郭太醫的臉色瞬息萬變,蒼白如紙,仿佛瞥見了冥界的幽靈,那一刹的恐懼仿若烏雲遮蔽烈日,沉甸甸地壓在他憔悴的臉頰之上。
他陡然指向林小風,牙齒因憤慨而激烈顫抖,眼眸中燃燒着烈焰般的怒火,嘶啞且充滿壓抑不住的激憤之聲,如同雷霆般炸響:“林小風!你這卑劣狡詐的小人,竟敢在太子殿下親臨之際信口開河!我必向皇上禀明此事,揭發你的罪狀!”
李德賢聞此言,面色頃刻間陰沉如鐵,一股怒火猶如沉睡火山突然噴薄,随着一聲撼人心魄的咆哮,他雷霆一擊,猛力一腳踢開郭太醫,手中緊捧的那壇稀世珍藏的人參湯也随之傾覆,瓷片碎裂四濺,參湯飛灑,一片混亂狼藉。
他瞠目圓睜,滿腔怒意難以抑制地咆哮:“你這個老朽,竟敢對林小風出言不遜!你這無用的老東西!”
緊接着,李德賢如狂風驟雨般向郭太醫猛烈襲去,每一腳都仿佛是砸在人心頭的重錘,郭太醫隻能左閃右避,在痛苦掙紮中發出凄厲的哀求:“太子啊!您已被奸邪之人蒙蔽了心智!我是無辜的啊!太子,太子!”
而林小風,則嘴角微挑,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冷靜地注視着這幕鬧劇上演,直至察覺到李德賢的怒火即将失控,這才從容不迫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李德賢的手臂,話語中交織着勸解與嘲諷:“罷了,殿下,适可而止,若是這般拳腳相加,老頭兒有個好歹,那我們就真的陷入大麻煩了。”
李德賢喘着粗氣,面紅耳赤,雖然身體已不再攻擊,但仍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你這老家夥,最好别再讓我碰上,否則········”
他轉向林小風,眼神中透露出探詢與焦急:“老林,走,我們去找父皇讨個公道!”
“老林!老林!”連喚數聲,林小風卻并未回應,李德賢困惑地扭頭望向他。
此時,林小風正木然凝視着地上那攤破碎的參湯,眼神空洞,宛如一尊靜止的雕像。當他的目光落在那攤混濁液體中時,瞳孔猛地收縮,血絲慢慢布滿眼底。
原來,那傳聞中的海外人參,竟是被熬煮得面目全非的一顆地瓜!
多年來辛苦尋覓的至寶,如今卻在這皇宮内以如此荒誕的形式現世,更已遭毀壞。
林小風的表情在這一刻扭曲變形,仿佛一頭受傷的猛獸,倏忽間撲向郭太醫,雙手緊緊扼住他的脖頸,滔天怒火化爲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我要親手扼殺你這老賊!”
他雙目充血,近乎瘋狂地逼問:“快說!這假人參究竟是從何而來!是否還有餘下?!”
郭太醫被扼得氣息奄奄,眼珠上翻,聲音斷斷續續,近乎哀求:“有········有········在太醫院········”
李德賢的身影在紛亂的人群中疾如閃電,眼疾手快地一把攬住了林小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龐上,焦急之情如同波紋般擴散開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猶如鐵石撞擊,沉悶有力:“老林啊!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這把老骨頭要是就這樣交代在這裏,那可真是要捅破天的大事了!”
林小風聞此言,仿佛被一道驚雷喚醒,瞬間從郭太醫僵硬的身體上撤離,狂喜如同潮水般在他内心湧動,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閃爍着壓抑不住的熠熠光輝。
他緩緩轉過頭,凝視着李德賢,一抹深邃而又自信的笑容在他嘴角悄然綻放,宛如春風吹過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呵呵,殿下,你可知這株人參,它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林小風的話語中滿載着激動與期許,“這不僅僅是一株平凡的人參,更是一份承載着未來的希望,我們所有人的期盼,都傾注在這株人參之上。”
李德賢緊緊抓着林小風的衣袖,那一雙布滿歲月痕迹的眼眸中燃燒着熱烈的期待:“老林,你确信無疑,這株人參真的能帶來我們渴望的變革嗎?”
林小風定睛看向李德賢,那目光堅毅且決然,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堅信不疑。這株人參所蘊藏的力量,足以引領我們步入一個全新的紀元。它将驅散籠罩在我們心頭的饑餓陰霾,讓希望的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
随後,他視線一轉,落在了佯裝昏厥倒地的郭太醫身上,嘴角勾勒出一絲狡黠卻又充滿智謀的微笑:“郭太醫,你聽見了嗎?這就是我們的未來,你無須擔憂生命在此刻終結,相反,它将會因這份希望而變得更加寶貴。”
李德賢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爍着無比堅定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老林,我選擇相信你,我們必定能夠打破眼前的困局。”
思緒飄向了那顆神秘的紅薯,它在林小風的心海中反複盤旋,如同一個未解的謎團。它究竟能否真正成爲他們擺脫饑餓困境的救星?林小風心中充滿期待,又滿懷憧憬。
紅薯以其驚人的生長速度和頑強的生命力,在林小風的記憶中能夠快速成長,短短兩個月便能長成拇指粗細,那時,它就能成爲百姓餐桌上的主角。
即使人們食之生厭,也能通過提煉澱粉,制作出各種美食,甚至紅薯的莖葉也不容忽視,同樣可以作爲食物供應給人們。
對于紅薯,林小風早已心馳神往,他深知唯有糧食産量實現突破性的提升,國家的勞動力才能真正得以解放。
待那時,陽曲縣精心打造的高端産品才能真正邁出縣門,走向全國的舞台,而紅薯,則是實現這一切願景的基石所在。
然而,就在林小風的眼神無意間滑落到那一片鋪展在泥土上的紅薯時,心頭猶如平靜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微妙的情感波紋。
那紅薯表皮細膩如砂,光潔得誘人親近,每一寸肌理都像是大地無聲的低語,訴說着歲月沉澱的故事。那股由紅薯體内滲透出的甘甜香韻,宛如大地深藏的秘密,悠悠散發,引人探尋。
林小風喉頭微動,深深吸入一口滿載紅薯氣息的空氣,他敏銳察覺到此物非同尋常。
隻見他弓身向前,動作虔誠且小心翼翼,仿佛捧起的并非一顆紅薯,而是大地的瑰寶。
他指尖觸及紅薯濕漉漉的外皮,感知到其中蘊含的泥土氣息,那是大地母親無私的滋養與饋贈。
他将紅薯貼近唇齒,輕輕咬破那薄薄的外皮,刹那間,一股醇厚且深邃的味道在他的舌尖綻放,那是大地的味道,樸實無華卻又飽含力量。
林小風閉目凝神,全身心地沉浸在這份來自土地的滋味之中,試圖透過這顆紅薯,揭開大地隐藏的神秘面紗。
此刻,李德賢的目光饒有興緻地投向林小風,那眼神裏帶有一絲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幅生動的畫面。他模仿着林小風的動作,捏起一塊紅薯放入嘴裏,緊跟着也閉上眼睛,試圖捕捉那份獨特的韻味。
林小風瞧見李德賢陶醉的模樣,内心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他深知李德賢正努力揣摩這顆紅薯所蘊含的奇妙滋味。
林小風細細咀嚼着口中紅薯,确認了它的口感确實獨特,盡管甜度并未達到極緻,卻有着一份淡雅而不失純真的甜意。
思緒飄忽間,林小風回想起自己在這個時空的經曆,感慨萬千。
這裏的瓜果蔬菜,無論是甜度或是風味,都無法與現代世界相媲美。
這些未經人工精心選育、改良的自然作物,雖然保留了最原始的本色,卻無法滿足人們日益挑剔的味蕾需求。
比如陽曲縣内利用高科技大棚種植的西瓜,盡管外表光鮮,但其内在的甜度及肉質卻遠未達到理想的境界,這無疑是其品種本身存在的局限性。
李德賢此刻的眉頭微蹙,顯然是陷入了思索。他的話語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嗯,這玩意兒吃起來倒是别有風味,可到底有什麽特殊的藥用價值呢?”
林小風聽罷,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他心裏明白這顆紅薯絕非常物,但他并不急于向李德賢揭示真相,反而想給他來個意外之喜。
他徐徐開口道:“治病?當然能治病。”刻意的停頓之後,他留意到李德賢臉上充滿了期待。“但這顆紅薯針對的不是一般的病痛,而是世間兩大頑疾——窮病和餓病!”
李德賢聞此言,先是愕然一愣,繼而豁然開朗,仰頭大笑:“哈哈哈,好東西!”
林小風的目光猶如一抹冷冽星辰破空劃過,精準無誤地鎖定在那個仍試圖強撐顔面的郭太醫身上。
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出手,一把抓住郭太醫的衣領,将其從頹唐的坐姿中硬生生提起。
此刻的郭太醫,宛如一座被歲月侵蝕的雕像,原本高傲的頭顱無力地低垂着,似乎整個身軀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脖頸之上。
林小風眼眸一凜,手腕微微一頓,一股剛勁之力瞬間透過衣物,準确地擊打在郭太醫的大胯部位。
刹那間,郭太醫如同遭受雷擊般發出一聲凄厲尖叫,面龐漲得通紅,眼中泛起羞憤交加的淚光,他咬牙切齒地吼道:“林大人!男子漢大丈夫,甯爲玉碎不爲瓦全!士可殺不可辱哪!”
林小風聽罷,眼神愈發淩厲,眉頭微蹙之間,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氣息撲面而出。
他冷冷地喝止道:“聒噪!即刻随我前往太醫院!我要那人參,以及它是由何人采買,所有細枝末節,務必一五一十地給我講清楚!”
話音剛落,林小風抓着郭太醫的手腕便如疾風般沖出房間,留下一道堅定而決絕的身影在空氣中搖曳。
背後,李德賢急得額頭上布滿了細密汗珠,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顫抖:“林兄,我那妹子········”
林小風身形未停,僅是回首一瞥,眼神堅毅無比,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李德賢的話:“此事稍後詳談!”
随後,三人猶如離弦之箭般疾速離去,林小風與李德賢雙目炯炯有神,閃爍着燃燒般的決心;
相比之下,郭太醫則是痛苦不堪,一路哀嚎不斷,尖銳的聲音撕裂長空,引得沿途的行人紛紛駐足側目,疑惑而又驚訝。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太醫院,那裏藥香四溢,藥材堆積如山。
郭太醫滿臉尴尬又帶着深深的恥辱感,在衆多藥材中慌亂翻找。
直至一隻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藏着三根紅薯的盒子被捧至林小風眼前,他緊繃的臉龐才逐漸放松下來,仿佛心頭一塊沉重的石頭終于落地。
他貼近李德賢耳邊,低聲述說着其中蘊含的深遠含義:“此乃紅薯,畝産可達千斤以上,倘若得以廣泛種植,必能成爲奠定天下安定的基石。”
“你暫且妥善保管,謹防這等庸醫再惹是非,生出變故。”
聽到這話,李德賢的眼眸瞬間瞪大,驚愕之餘,目光深深地聚焦在那盒子裏三根平凡無奇的紅薯上,内心已經洞悉了它們所承載的非凡意義。
他雙手顫抖地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它緊緊揣入懷中,貼身保護。
看到李德賢如此慎重對待,林小風亦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氣,繼而又将那鋒利如劍的目光轉向郭太醫,聲音沉穩有力地質問:“那采買人參之人如今身在何處?”
郭太醫臉色陰郁,語氣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無奈:“已派人緊急傳喚,應當很快就到。”
······································
在一片仿佛能聽見時間流淌的靜谧中,一個年輕人徐徐步入視線,他的面龐如同未經雕琢的璞玉,樸素質樸,憨厚之氣自然流露,每一步都穩健而有力,像是踏在堅實的土地上,又似乎在訴說着歲月的沉澱。他朝着太子的方向深鞠一躬,那份莊重與規矩猶如古籍中的繁文缛節般嚴謹細緻,讓人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心生敬意。
林小風的目光銳利如劍,直截了當地刺破空氣中的平靜,他的聲音擲地有聲:“你便是那個從異邦商人手裏購買了那人參的家夥吧?報上你的姓名來。”
被稱爲趙小四的青年,眉眼間流轉着羞澀與誠實交織的光芒,他微微欠身,語調謙卑而真摯:“大人,草民正是趙小四,确實是從異邦商人手中收購了那株人參。”
林小風的眼神猶如獵豹鎖定獵物般緊盯着趙小四,緊接着抛出了下一個問題:“那群異邦商人現在何處?他們是否有帶來什麽你尚未見識過的物件?”
趙小四的臉龐閃過一絲微妙的猶豫,像是一陣風輕輕拂過湖面,引起漣漪陣陣。
他沉吟片刻,仿佛在心底反複掂量每個字句,然後緩緩開口:“那位異邦商人面目獨特,顯然不是本地人士,隻身闖入我們靖江地界。由于語言障礙,我們的交流顯得尤爲艱難。除卻人參之外,他手頭尚有許多奇異之物,形狀如同尋常蘿蔔,卻在其頭部遍布疣瘤,還垂挂着須根,然而多數已經腐朽,所以草民并未接納。後來,那批異邦商人便悄然離去。”
“長疣瘤的蘿蔔········”林小風口中低喃,眉頭緊鎖,這樣的描述在他腦海裏形成一幅詭異的畫面,令他困惑不已。
他進一步探詢:“你能否詳述一下那種‘蘿蔔’的具體形态?”
趙小四用手比劃描繪,仿佛那些奇怪的“蘿蔔”就在眼前:“它們形似平常所見的蘿蔔,但表面卻綴滿了一顆顆疙瘩,下端更是拖拽着一束束細須。”
林小風聽到這裏,臉色陡然一變,像是被雷電擊中般震驚,瞬息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玉米的形象,不禁在心裏暗罵:“這他娘的就是玉米啊!那幫太醫院的混賬東西,竟然就這樣輕易錯過了玉米!”
他陷入短暫的沉默,内心激蕩起層層波瀾,過了許久才逐漸平複。再度啓口時,他的聲音中多了一份決心:“你在何處與那些異邦商人相遇的?”
趙小四低頭應答:“回禀大人,那是在泗水港。”
林小風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身爲宮廷内人,爲何會在泗水港采購藥材呢?”
趙小四擡起頭,眼神堅定:“大人有所不知,部分藥材講究新鮮和品質,采用水路運輸既能保持原汁原味,又能大大減少途中的損耗。”
随着室内光線逐漸沉澱,林小風的眼神變得深邃而犀利,猶如寒潭秋水,倒映着星辰的熠熠光輝。
他口中接連抛出的一連串問題,就如同繁星點綴在沉寂的夜空,密集又充滿神秘。
而趙小四,則在這繁星之下穩如北鬥,冷靜且精準地一一破譯,每一道回應都像是流星劃破黑暗,映襯出他智慧的光芒與深厚的見識。
塵埃似已悄然落地,那些對異邦商人的追逐欲望仿佛已被歲月的風吹散,消逝在時光的縫隙裏,期待再次相逢仿佛是望穿秋水般的遙遠。
林小風用力握住趙小四厚實的肩頭,二人并肩走向門外,步伐堅定有力。
林小風的話語低沉而意味深長:“趙小四,你的洞察世事之敏銳與口若懸河的辯才,本官實爲贊歎不已。”
行進的步伐并未停歇,林小風的話音突然轉至嚴肅,像是一陣驟起的寒風:“關于那批紅人參,你究竟是付出了多少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