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歲月悠悠，神死了，魔滅了，隻餘我一道殘影還留在這裏”
一聲輕歎，道盡滄桑。
紀清竹擡頭看着那道嬌小的身影站在仙樹枝頭，自顧自的背過身說話，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來了？”自稱爲歲歲的少女背着手淡淡問道。
“我來了。”紀清竹眉頭一挑，信口接了一句。
“你不該來的。”
“可我已經來了。”
歲歲見紀清竹這麽配合自己，也是原地轉了個圈，小臉上露出贊許的表情，但随即臉色又苦了下來。
“隻是很可惜，你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
少女坐在樹上，小臉皺成一團。
“告訴你也沒有關系，我現在的狀态呢，就像是一個器靈，一直在守護某個東西，這是我的使命。”歲歲說道。
“進來吧，我隻想找個人說說話。”歲歲帶着紀清竹走進大殿之中。
紀清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别管她說的什麽樣，要是自己真敢拒絕，誰知道這家夥究竟有沒有幹涉現實的能力？
紀清竹聽聞這些，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些隐秘她還真不知道，因爲前世壓根就沒有設定到這裏來。
“太籠統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其實那些不過是僞神，真正的神靈，應該分開解讀。”歲歲伸出一隻手指，說道：
“我和他打了一個賭，他說他可以轉世，我不信他能走出輪回路，所以爲了驗證他的賭約，我要在此看守這棵世界樹，直到他的轉世身将之取走。”歲歲咬牙切齒道。
轉世之說一直都很盛行，可世上哪有什麽輪回，都不過是弱小者的幻想罷了，生靈一世便是終結，從天地中來，到天地中去。
暫且順着她的心意，不能輕舉妄動。
當然，她也隻知道發生了什麽，并不知曉怎麽發生的，以及其中的過程。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那些神靈也确實比尋常聖者要強。”歲歲說道：“我要等的人，就與他們有關。”
世間沒有永恒不滅的生靈，就算是那二十四位無上至尊也做不到，唯有一種可能，他們留下的本命器可以與世長存。
“神庭一朝傾覆，滅掉了絕大部分天魔，卻又造就出更難以解決的怪異，神冥和元靈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他們已經無力回天。”
如此真實不假的殘影，紀清竹根本察覺不到虛實。
外面大家都這麽說，肯定沒錯。
“這都猜到了。”歲歲倒是有些驚詫了，饒有興緻道：“所以你覺得，神靈是怎樣的存在？”
兩人在神殿之中并肩而行，都是身着一襲白衣，隻不過一個身姿高挑，另一個看上去僅有十一二歲的模樣。
“一者爲神冥，一者爲元靈，就是他們共同開創了太古神話時代，所以後世才會把神庭中的那些家夥都統稱爲神靈。”
“原來如此。”紀清竹煥然大悟。
“很像啊很像，但性别不對啊，那家夥難道真的轉世成功了，還變成了一個女子？”
“不必驚慌，我說了我對你沒有什麽危害，就是我想觸碰你都做不到，這隻是一道舊日殘影而已。”歲歲伸手抓住紀清竹，但是手掌卻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紀清竹心中一驚，她完全沒有感知到歲歲是如何瞬息移動到自己身邊的，不是速度過快或是空間挪移，就是那樣突然出現，仿佛一直都在身邊一樣，不可捉摸。
“守護的是這棵樹？”紀清竹若有所思。
“你告訴我這些是做什麽？”紀清竹問道。
少女沉默片刻，幽聲道：“.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但契約已成，我也隻能遵守。”
“這”和“這裏”代指不同，顯然她指的是這座神殿所在。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歲歲笑着問道。
“古帝？”紀清竹蹙眉。
“什麽意思？”紀清竹蹙眉問道。
“竟被你猜到了！”歲歲從樹上一躍而下，瞬間出現在紀清竹身邊，仰着小腦袋，圍繞着她打量一圈，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之色。
“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超越聖者近乎無所不能。”紀清竹說出了一個普世的答案。
“太古遺迹。”紀清竹對此頗爲肯定。
歲歲輕輕颔首，接着又問道：“看來伱還是知道一些東西的，那你可知，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直到後來，有人持斧伐斷了空桑神木，絕天地通，才總算将大部分的怪異封鎮在古神庭之中。”
“怨念這麽深？”紀清竹哂然。
此乃僞裝，詳細的東西她不清楚，對于這些設定中的背景可就再熟悉不過了，一些大事件她還是很了解的。
歲歲站起身，對着她說道：“讓你來試試啊，萬一你真的是古帝轉世呢。”
“那萬一他沒有轉世成功呢？”紀清竹敏銳的發現了一個問題所在。
“就是拿着斧子砍斷空桑神木的那個家夥。”歲歲皺了皺鼻子，有些充滿怨念的說道：“也就是他害我被困于此。”
“這棵小樹就是那株空桑神木的種子結合外面那棵空桑魂木所化，已經可以算是半棵世界樹了，唯有它可以繼續鎮壓怪異。”
“太古諸神的殿堂？”紀清竹有所懷疑，這點倒是無法肯定了。
“.”紀清竹很想問你到底是什麽來曆，能和古帝打賭，還能從太古看守到現在。
如果這個“歲歲”是古帝或是其他至尊器的神祇，那倒是勉強說得通。
不過看她的語氣，怎麽也不像是古帝本人的器，而且古帝是用斧子的啊，裏面的器靈是一個嬌小的少女？
這又是什麽惡趣味啊！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若你能帶走這棵世界樹，我便将一切都告訴你。”歲歲說道。
“我要怎麽做？”紀清竹看向不過丈高的世界樹，現在這棵樹看上去可有些名不副實。
“走過去，靠近它就行了。”
紀清竹沒有遲疑，邁步向前。
“轟隆！！！”
一步踏出，天翻地覆！
紀清竹腳步剛剛擡起，整個人就靜止不動了起來，然而在她的視角之中，自己踏出那一步後，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
每向前走一步，那顆不過丈高的世界之樹就高大一分，自己距離它卻好似更遠了起來。
越是靠近，越是遠離？？
這是什麽奇異的法則，如此一來，根本就不可能接近。
紀清竹運轉神通，身似流星追月，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飛逝，但還是距離世界之樹越來越遠，最後眼前的天地豁然變成一方宇宙星河，就見一棵通天徹地的神木屹立星海之中。
這才是世界之樹的真正模樣，根須紮進了無窮的虛空之中，汲取着各個不知名神秘虛空中隐藏的億萬靈氣。
這棵世界之樹，就好像是天地之間的紐帶，把諸天萬界都用根系貫通在一起！
“這算是踏出了半步？”外界神殿之中，少女歲歲蹲下身子，用手比劃着紀清竹擡起的半隻腳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又是驚喜又是失望。
“我就知道那個家夥不靠譜，還轉世重生，連六道都沒有走通輪回之路，他哪有那個能耐。”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神山和神木之間的晝夜交替都輪轉幾次了，紀清竹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隻不過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某種意義上出了名。
神山之頂的精神世界中，當有些人還在對所謂考驗有些摸不着頭腦時，那塊神靈天碑上，忽的開始顯現出一行神文。
“極境逆伐，觸及禁忌領域，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衆修士嘩然，紛紛明悟，原來要在神靈天碑上留名才能獲取無上機緣。
與此同時，天碑之上又接連出現了幾行神文，引得衆人圍觀。
“得天眷顧，身具無上氣運，獲神魂天藥，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馬上就有人聯想到了什麽，這指的分明就是缥缈聖女，據說她就是天佑之體，得上蒼庇護，氣運強到令人發指，屬于走路都能撿到聖器的那種人。
“龍血後裔，血脈完美異變，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金烏血裔，逐日而去，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異蟲化形，掌罰雷劫，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蠻血後人，擔山而行，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接下來一段時間，神靈天碑上不斷出現新的神文，像是在宣告此間真正的至強者，而這些強者不少也被人認了出來，竟都是年輕一輩的天驕。
這代表他們的資質和天賦都得到了古之神靈的認可，要是傳出去，必定會引發軒然大波。
因爲這些人未來必将繼承各自勢力的大統，成爲聖地大教之主，可謂是執掌天下！
“天生劍體，攻伐無雙，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這是九霄劍子葉浮屠。
“無垢之體，丹成九轉，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這是玄天聖地的小師叔白舒。
“道胎仙瞳，破開虛妄，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這是玄天聖地的安雨落。
“虛空之體，破境渡劫，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這是大周皇子姬星泉。
“以殺入道，鎮壓獸潮，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這是顧思然，她也就在紀清竹面前會表現出小女兒姿态，偶爾還會有點小别扭，其他時候都是生人勿進，冷面煞氣。
所有人都在低聲讨論這些人，能夠登上神靈天碑的都是各大勢力最傑出的傳人，盡管其中有些描述的體質還不爲人知，但不妨礙衆人紛紛發出驚歎之聲。
比不了，是真的比不了啊，同樣都是吸收靈氣、感悟神通，怎麽彼此之間的差距就這麽大呢？
“終于解決了這玩意，沒想到裏面居然是道器殘骸，我們應該也能夠登上天碑了吧？”紀淵喘着粗氣說道。
他修爲最低，但也在對抗的過程中出了出了大力。
“或許.”
厲九劫依舊語氣冷淡的說道。
“無上聖血，觸及精神極境，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天煞孤星，徒手抗衡道器殘骸化形，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最終所有的議論在一行字迹前全部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道胎重瞳，純陽之體，鎮殺半聖器殘骸化形，悟道渡劫，賜神靈雨，可入神殿得機緣造化。”
場面頓時嘩然，所有人都在尋找這個人究竟是誰，直到大周皇子姬星泉“不小心”說漏嘴，這個在神靈天碑上留字最多的人，原來是中土大恒皇朝那位早早就被立爲儲君的大皇子——恒昊！！
“不可思議，純陽之體也是排在前列的神體之一，再加上先天道胎中的重瞳，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還讓不讓普通修士有活路了？”
“我聽說他不光有神體和道胎，甚至還身具不滅骨，肉體比肩純血神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蒼天怎會如此偏愛一個人？！”
“怎麽不可能，莫非你忘了缥缈聖女了？”
“那不一樣！說不定他的不滅骨是挖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比鄰的神山上，那些修士打得如火如荼時，紀清竹保持原樣。
當精神世界中，神靈天碑選出的天之驕子們争奪得不可開交之際，紀清竹仍舊一動不動。
哪怕是最後紀淵、藍靈葉和恒昊各自取得部分驚人造化，紀清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破執除念，斬卻三屍，不愧是絕世大神通！”曆盡艱辛，紀淵終于得到了絕世大神通的傳承。
“一株無上天藥，老祖或能再度破限，超越尋常真聖！”藍靈葉則是想着将天藥獻給自家聖人老祖。
她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成聖，而作爲天佑之人，藍靈葉從冥冥之中感受到暗潮漸起，似乎有某種驚天危機将至。
自己很長一段時間内都用不上這天藥，若是老祖能夠再度破限，超越尋常真聖，或許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哼，區區貪嗔癡念.就想引誘我堕入魔道，神又如何，魔又如何，給我時間，我必将超越神魔，證道成尊！！”恒昊撕開魔霧走出，這是一個英俊到了極緻，也同樣狂到極緻的人。
隻不過他問心之後就直接離去，沒有發現那一縷幽暗魔霧正在逐漸彌漫開來，像是揭開了什麽封印一般。
一縷縷幽霧升騰，散發出詭異不詳的氣息，神山頃刻間化作魔土，景象駭人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