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峰主的手,很美!”顔雪洄發出真心的贊歎。
這種力量感,是她所欠缺,所急需的、更是所向往的。
凡人界的女子,大多柔弱,世俗對女子的規訓,也是要求女子柔順爲要,否則就是離經叛道,就會被世俗所唾棄排斥。
顔雪洄有幸,生在顔家,顔家的家風對男女向來是一視同仁的,她和姐姐自小,接受的教育和哥哥沒有什麽區别。
她們向陽而生,挺拔向上,不會因爲自己是女子,就自輕自賤。
但,顔雪洄同樣也走過大夏的千山萬水,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她這樣的幸運。
她的幸運,反而是極少極少數。
更多的女子,一生都在世俗的規訓中掙紮。
顔雪松是那麽的喜歡這樣一雙充滿力量感的手,若是世間所有的女子都能擁有這樣一雙充滿力量的手,是否她們身上的枷鎖也可以被大力地扯斷。
寇化夢起初以爲,顔雪洄所說的,不過是弱者對強者的奉承。
對上那雙充滿光彩和感傷的眸子,她想,自己或許錯了。
這讓寇化夢對顔雪洄更多了一絲好感,同時,她也感覺到,顔雪洄大約和她是沒有師徒緣分了。
可這不妨礙她欣賞顔雪洄,兩人本質上,其實是一種人,都對自己的未來有清晰的規劃,并且有堅定的信念要走下去。
“我也喜歡我自己的手,不過,要說彈琴,其實我每天都在彈。”寇化夢聳了聳肩,然後眼刀飛向連石,頗有些咬牙切齒。
正當顔雪洄疑惑不已的時候,就聽寇化夢作面無表情狀道:“每日對牛彈琴。”
連石還沒反應過來寇化夢在說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師父,我怎麽沒見過你彈琴,你這雙手,不是每天就會揍我們幾個嗎?”
這下子,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連矜持如裴璋,都以折扇掩面輕咳又笑。
這連石,委實是萬法宗上下的開心果。
掌門連聖道一臉沒眼看,這不是我兒子的表情,恨不得和連石劃清界限。
“你這傻小子,你師父在說你是牛!”
連聖道以袖掩面,他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傻兒子。
連石這才反應過來,寇化夢是在說他,頓時哀嚎。
“師父,當着這麽多人面,您好歹給徒弟留幾分面子啊~”
不說面子還好,一說面子,寇化夢頓時一副生無可戀臉。
“你要面子,你師父我不要面子的嗎?你當年拜我爲師的時候就是築基期,現在都多少年過去了,還是築基期,我寇化夢有你這種徒弟,簡直是門戶不幸,不,是三生不幸。”
連聖道狠狠瞪了連石一眼,“說你多少次了,讓你好生修煉,你就是不放心上,我看你啊,遲早有一天被你師父逐出師門。”
連石不服氣,“才不會,師父對我最好了,才不會抛棄我,是吧,師父?”
說到後面,他可憐巴巴地看向寇化夢。
寇化夢忍住自己想要當場揍人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
冷靜,寇化夢,别吓着剛才的小姑娘,第一天就讓小姑娘看這麽血腥暴力的場面不太好。
“再來這套,我就真把你逐出師門!”寇化夢嘴角抽了抽,給了他一個眼神,讓連石自行體會。
連石頓時委屈吧啦不說話了。
“寇峰主,你對連石,也确實有些苛刻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玉麗珠輝的宮裝麗人溫柔地開口勸道。
【哇,美女姐姐貼貼,聲音好溫柔,耳朵懷孕了。】
【完美符合我對仙子的一切想象,月上嫦娥也不過如此吧。】
【顔姐還是很幸運的,萬法宗真的很好,每一個人都很有趣。】
【雖然,但是!我選寇化夢!真的好飒!爲什麽顔家不選她做師父啊!】
寇化夢終于想起了顔雪洄,她有些不确定的問顔雪洄。
“你是不想拜我爲師對吧,那你想拜誰,我給你引薦,放心,我在修真界,還是很有幾分面子的,”寇化夢不無驕傲地說。
寇化夢性行灑脫,顔雪洄也不扭捏。
“承蒙寇峰主厚愛,扶光,确實不想拜您門下。我有一琴,乃亡母遺物,扶光睹物思人,修道,亦想修琴道。”
“琴道?”
“琴道?”
“這”
聽顔雪洄一番話,幾位峰主都驚訝地看着她,然後相互交談起來。
掌門示意衆人安靜。
“來的途中,他們幾個難道沒和你說嗎?”他嚴肅地看着顔雪洄。
顔雪洄也被這陣仗驚到,她略有不安。
“有什麽問題嗎掌門,幾位師兄應該告訴我什麽?”
裴璋站了出來,“師父,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本以爲,扶師妹應該和寇師叔性格相合,會結成一段師徒緣分。”
他歉意地看了顔雪洄一眼,給她解釋。
“扶師妹,修真界,已經數百年,不曾出過琴修了。你若是想要以琴入道,怕是難尋到合适的師父。”
“數百年沒出過琴修?”顔雪洄皺眉。
她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自小,她看過聽過的話本和說書,講述神仙,都是無所不能,使用的寶物,也是包羅萬象。
在修真界的,琴,是一種極爲普遍的樂器。
琴棋書畫,幾乎是貴族家女子所必修,顔雪洄出身大将軍府,自然也是貴族女子。
不過,她的琴藝并不精。
因爲生母早逝,她自小由父親和哥哥姐姐照料長大。
顔家世代行伍,她和姐姐亦是不愛紅裝愛武裝。
比起這些文雅的事情,兩人都更喜歡舞槍弄棒。
是以,哪怕是母親遺物的琴,兄妹三人,都沒有強烈想繼承的欲望。
最終,琴就給了年紀最小的顔雪洄。
對于顔雪洄而言,琴,更多的是一個象征意義,是對亡母思念的寄托。
她隻在開蒙之時,淺淺學過一點,再後來,就漸漸放下了。
直到顔家災禍臨門,那些彈幕的讨論,她才知曉,母親留下的琴,很有可能不簡單。
母親過世前,她是最小的孩子,還常常在母親的身邊撒嬌,太小的她,尚不懂生命急速逝去的無可奈何。
她隻記得的是,父親經常紅了的眼眶,哥哥姐姐不時的偷偷哭泣,還有母親一遍又一遍讓她重複背誦的那些冗長難懂的文字。
“洄兒,你一定要記下啊!”母親眼中,有小小年紀的她,看不懂的追憶。
又有時候,母親是釋然輕松的,可又歎息,說,“其實,也不必記下——”
那段臨終前陪伴母親的日子,到底是深刻印在了她的大腦記憶中,連同母親最後的樣子,和那些晦澀難懂又冗長的文字。
退婚那日,拿到了琴,她終于确定了,原來,那些文字,是操控琴的法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