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西面的牆壁前被她臨時用法力築了個竈台,竈台上鍋碗瓢盆、食材調料樣樣俱全。
不經人同意就改造洞府,唐靈有些不好意思,忙上前解釋,“我本來沒想搭一個竈台,隻是師兄你……你體内靈力沒有恢複完全,昏迷時間又太長,我醫術淺薄,未能查明你靈力消失原因,怕隻以丹藥續命,師兄現在的身子承受不住,便試着做了一些飯菜。”
其實宋南現在的身子形同凡人,若是冒昧服用修煉者的丹藥過多,怕是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唐靈怕宋南知道這情況,心裏難受,便隻道他是靈力暫時沒有恢複。
殊不知宋南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狀況。
也是因此,那時他重傷,隻來得及用所剩無幾的靈力發出一道短促的呼救,甚至還沒發完靈力就消耗殆盡。
看來正是自己昏迷前用通視鏡的呼救産生了作用。
唐靈居然能僅憑那一聲短促的,甚至都稱不上是呼救的聲音找到他。
宋南一時又想起幾年前在第九峰的懸崖之上,那時他被火蜥蜴襲擊險些墜落懸崖,也是唐靈救了自己。
多少年了。
從前世還是孩子的時候,被陸清風救起那時後,便再沒有人宛若神兵天降,救自己于危難之際。
想到陸清風,宋南無意識地攥了攥拳頭。
“原是如此。”他看着鍋裏的米粥,“難怪我瞧着不像是一個人的份量。”
說着,就想盛起來一碗,被唐靈忙制止了。
“味道……不太行,我做飯不好吃,師兄之前也嘗過的。”唐靈有些赧然,食指撓了撓自己的鬓角。
她的廚藝說實話……真不咋地。
以往在靈仙派裏,每回的年夜飯都是靠杳杳廚藝撐起。
這段日子也是想盡辦法搜羅了些對病人好的食譜,嘗試下廚,還被燙傷了好幾次。
不過儲物袋裏有極好的燙傷藥,她恢複能力又很強,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宋南卻沒有聽,自顧自盛了滿滿一碗,正待用靈力加熱,擡起手卻想起自己現在已經沒有靈力了。
感受着體内空蕩蕩的靈田,禁不住苦笑。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種沒有任何靈力波動,遇到危險,生死便隻在對方一念之間的感覺。
因爲就在前世,他才剛剛經曆了這樣感覺。
算起來,才不到十年時間……
“這段日子,費心了。”他放下手裏碗筷,看向唐靈,認真道。
這段日子他就像一個癱瘓者躺在床上,靈田幹枯、形同凡人,也需要進食、也會排出髒污。
其實即便是辟谷修士,除非真正修煉成仙,也不能完全做到不吃不喝不睡就精神萬分。
所以一月來吃喝拉撒,都是唐靈照顧的……
宋南的臉微熱,一時覺得衣服下的皮膚都滾燙起來。
“多謝。”他又補充了句。
謝你屢屢救我于危難之際,不計前嫌、真誠以待。
見他一本正經的道謝,唐靈反而有些不自然,“師兄與我客氣什麽,之前你不知幫了我多少忙。”
她故作不在意般大咧咧說着。
盡管在醫者的眼裏,患者的身子是如同豬肉一般,翻來覆去也沒什麽感覺。
可宋南啊……
唐靈看到站在那裏修長挺拔如玉松般的身姿,默默移開目光,面上悄然無聲地掠開了一抹紅暈。
完蛋。
她忙輕咳一聲,摒除心中所有雜念,正色道,“師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宋南卻已經轉過頭去,不知怎的,也蓦然輕咳一聲,聲音似乎有些磕絆,“出……出去說吧,這丹房有些熱。”
唐靈一怔,突然發現他如玉般的側面煙霞般暈染開一抹紅,一直蔓延到耳後根。
兩人在外面的石桌前坐定,都平複了心情。
宋南拿出儲物戒指,放到石桌上,“我靈力全無,你先幫我打開,應該不會有什麽阻礙。”
唐靈點點頭,之前早就神識探入過一次,因而輕車熟路地将儲物戒指打開。
“要取什麽?”她問。
想必取出的東西,和宋南此次受傷有關。
“一枚金色的鱗。”宋南道,“這鱗片我拿到手的時候一直發着金光,很是刺眼,你神識探進去,應該一下就能看到。”
金光?
唐靈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探進去神識,按照宋南描述開始尋找,果然不怎麽費力氣就看到了儲物空間角落裏的金色鱗片。
取出來的鱗片金光并不如宋南剛拿到時耀眼,但也并不是消失無蹤,反而像是最初的灼目之後,将所有光華都暗暗蘊藏了起來。
“這是……”唐靈打量這鱗片,似乎是某種海獸身上的鱗片。
宋南看了唐靈一眼,道:“這是我從囚龍海的漩渦裏,取出的。”
——正是因那尚未被破陣的漩渦處,竟然有神秘異物飛出,而且直沖豐都大陸而來,所以這邊才加派了若幹修士防護和監督,尤其是修士多的場合,以防出亂子。
一月前在六大陸拍賣行,路知之的聲音蓦然在耳邊響起。
唐靈猛地擡頭,看向宋南,“外面那些黑衣修士想找的,囚龍海裏飛出的那道金光,就是你?”
宋南點頭,“正是。”
“這是怎麽回事?”唐靈一時有些混亂,“那漩渦陣法不是沒破開嗎?你怎麽進去的?”
“這要從我加入黑閻王說起。”宋南想了想,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和唐靈說明白。
“黑閻王組織自成立以來便是原始的那群人,可近年來卻因鬼修緻命缺陷而凋零若幹,所以不得已,開始招收一些其餘修士加入組織。”
“緻命缺陷……是怕陽光嗎?”唐靈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了,畢竟之前在鬼市,她聽到推銷最多的就是和抵擋陽光有關的産品。
宋南點頭。
“黑閻王怕日光,比一般的鬼修都要怕許多,陽光之于他們,如同烈焰之于普通人,輕則灼傷,重則燒毀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