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是假話。
一個六階修士到一個剛恢複元氣的門派去拜師?
沒辦法,唐靈對這人有先入爲主的印象,實在沒法一下就相信。
但是其餘幾人并不知他隐藏修煉階級一事,所以接受度看起來還好。
“所以這次算是歪打正着?”元玉琅道,“這船不是直通豐都的嗎?一路上也一直沒停過别的港口。”
“從豐都有到虛霧山的另一條道,比在海上過要安全許多。”路知之苦笑道,“道友也看到了,從海上過,有這霧氣幹擾,尋常神識根本探查不到半點路,還極其容易陷入幻境,太過危險。”
“不過今日多虧有諸位道友相助,路海在此謝過。”路知之朝幾人抱了一拳。
“現在還沒脫離危險。”唐靈說着,就要起身。
元玉琅一把将她按下,“你做什麽?”
“船還要在迷霧中航行一個時辰,我得繼續指路。”唐靈道。
“你都這樣了?那指路用的法寶想必很耗費靈力,還是多修整一會兒吧。”元玉琅道。
南宮珣也點頭,“大不了我們先在這裏飄一會兒,不急着趕路。”
“我沒事。”唐靈心裏一暖,朝幾人道,“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若是從前,她靈力微薄,的确需要恢複很久。
但是現在不同于往日,有了花苞裏的靈力加持,唐靈馬上就恢複了精力。
“爲防橫生枝節,還是要盡快抵達仙山。”她道。
幾人也知她所說沒錯,便不再勸解。
元玉琅在旁時刻注意着,防止她因精力消耗過多暈倒之類。
小船夫一直守在南宮珣二人身旁,看他們如何操縱船隻按鈕,時不時也能提出一些有用建議。
路知之靈力恢複了過來,和元玉琅一道施法爲此處衆人驅寒。
閻涼則一直盯着唐靈,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幾位護送修士得知唐靈等人操縱船隻開離暗流區域,一番感恩道謝後,也施法通知了船上的修士和凡人,安撫衆人情緒。
就這麽又仔細航行了一個時辰,總算有驚無險地抵達了虛霧山沿岸。
尚未靠岸,就有一張金色符箓飛上船隻甲闆,懸浮于半空,散發出陣陣光華,一道男子的聲音自符箓上發出,響徹整艘船隻上下。
“虛霧山何力,不知諸位道友何故來我仙山?”
船隻護送修士上前,同樣施法回複道,“虛霧海商船,從青雲到豐都途中遭暗流沖撞入島,霧氣迷亂方向,誤打誤撞至此處求助——無意叨擾,道友勿怪。”
符箓又發出了點點金光,将護送修士的聲音傳入山中。
衆人等了一會兒,突見那高聳入雲的仙山之上有一條灰線越來越近,飛行至近處,是一條身軀龐大的灰色巨蛟。
三個身穿統一藍色道服的男修站在蛟頭。
爲首的修士上前一步抱拳,“在下何力,諸位道友若不嫌棄,可乘此飛蛟到山上略作修整,島内自有途徑通往豐都,界時可由我派弟子引路,送諸位抵達豐都。”
船隻抛錨後,衆人陸續下船。
小船夫第一次乘坐飛行妖獸,又害怕又激動,正踯躅在下方,不知如何上去,背後突然一緊,爾後身子就騰空了起來。
小船夫叫了一聲,待平穩落到蛟背上,才有些驚魂未定地轉身,看到背着書箱的書生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我瞧你一直沒上來,就拉了你一把,吓到你了?”
“沒……沒,小的還要多謝仙師。”小船夫戰戰兢兢道。
路知之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你……你如從前般,叫我書生就好,叫什麽仙師?”
“小人一介凡人,怎能如此稱呼仙師?”小船夫忙低頭道“不敢”。
路知之被他一口一個“仙師”叫得頭大,趕緊擺手制止,“好吧好吧,随你吧。”
小船夫于是自己縮到一旁,随着飛蛟起飛,山麓上的青松翠柏漸漸抛在背後,常年積雪的山坡映入眼眸,雲山霧海之下索道鏈橋、懸崖冰洞,盡收眼底。
小船夫的眼裏閃出了星星點點的亮光。
同樣驚豔的是坐在前頭的唐靈。
她還是頭一次乘在飛蛟之上,靈仙派四季分明,也從未在高空看到過這般冰天雪地,心中一番贊歎。
元玉琅看了嗤笑一聲,“這等飛蛟不過尋常妖獸,等到我家去,想坐什麽坐什麽。”
唐靈還沉浸在美景當中,無暇理會他。
閻涼卻冷哼一聲,“小子,龍也能坐嗎?”
“龍……”元玉琅氣焰一低,“人界多少年沒見過龍了。”
“傳聞不是說,這應龍是四大魔獸裏最爲常見的嗎?”南宮珣道。
“非也非也。”路知之也湊過來,加入了話題,“傳聞是傳聞,小生常年四處漂泊流浪,倒是打聽了不少關于四大魔獸的消息,比傳聞靠譜多了。”
“那你來說說?”南宮珣挑眉。
關于小黑的身份,他這些年也曾有過調查,因此對四大魔獸的事格外關心。
就連平日對幾人話題沒什麽興趣的閻涼也轉過了身。
“這便要從囚龍海名字由來說起。”路知之很滿意自己的話能引着這麽多注意。
“諸位可知,這應龍一族從前并非魔類,隻是某一日,突然化魔,帶頭霍亂三界,被天族鎮壓,囚在豐都以南流域,囚龍海因此得名。”
“是以這龍啊,在若幹年前的确是子子孫孫無窮盡,隻不過從那次作亂後,就都被囚住消失于三界了。所以現在諸位能看到的,也不過是一些化形失敗的蛇身人面獸。”
這話引起了唐靈關注,她想起了在靈仙派第九峰遇到的蛇身人面獸,不禁發問,“那這四大魔獸之間,是互相認識的嗎?”
“這話倒是将小生問到了。”路知之道,“小生雖調查居多,但還真不知它們四魔間的關系如何。隻是說到其餘魔獸……”
幾雙期冀眼睛關注下,路知之卻看了一眼下方,“快到山頂了,咱們還是等腳踏實地再繼續說吧。”
相較于山下和上山路中,山頂的積雪要少許多。
據說是因爲此處的長老們布下禦寒陣法,才辟出了這一方相對比較溫暖的空間。
幾個主事的護送修士去拜見了掌門後,唐靈等人就被人安排好了房間。
虛霧山給安排的房間是四人的。
元玉琅、衛志明、南宮珣和閻涼一間。
唐靈則臨時和幾個女修拼成了一間。
晚飯時從海上傳來消息,衆人才得知之前的暗流,皆是因囚龍海域一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巨大漩渦。
那漩渦深不可測,其内蘊含着無比磅礴的靈力,六大陸修士上層經協商,分别派出了一些精英修士前去探查究竟。
“聽說此次暗流襲擊,波及範圍甚廣,除了我們的船,若幹虛霧海與和囚龍海域的船隻遭殃,幾乎無一幸存。”
路知之與唐靈幾人湊了一桌,把飛蛟落地後短短一個時辰打聽來的消息悉數告知,一臉後怕道:“還是得多虧了諸位道友啊。”
“此事還是勿要聲張。”唐靈道。
“我懂我懂。”路知之一臉了然道,“出門在外,要低調。”
“不過這虛霧山倒真如你所說,是友非敵。”元玉琅道,“非但給我們提供住宿,還有晚飯,明日又要給我們引路去豐都。”
“這是自然。”路知之道,“我路……路海打聽的消息,假的那是少之又少。”
“說到這個……”南宮珣看向路知之,道,“道友方才在飛蛟之上,關于四魔獸之事還未說完。”
“四魔獸啊……”路知之的臉色一時凝重起來。
“實不相瞞,方才小生在船上意外落海,在那海水之下,看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