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一瞧,便看到一個戴墨鏡的時尚美女。
大晚上戴墨鏡,不是見不得人就是有病。
孔雲隆多打量一眼,但此時楊蜜還沒火,他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便打量一眼和美女一起的年輕人。
他頓時一愣,這個認識啊!
又是上新聞又是上春晚的,這是張一行啊!
看着兩人進門,孔雲隆顧不得其他聽衆的催促,對旁邊人囑咐一句,便飛快跑進廣德樓。
剛進入後台休息室,迎面便走來一人。
曹雲錦一把将慌慌張張跑過來的孔雲隆推開,皺眉道:“你沒長眼睛啊!”
休息室内一群人都朝這邊看來,有人不屑有人輕笑。
郭德剛于簽對視一眼,彼此都面色沉重。
孔雲隆連忙點點頭道歉,轉身朝郭德剛跑去,附在郭德綱耳邊道:“師傅,張一行來聽相聲了!”
郭德綱一愣,“哪個張一行?”
瞬間他又回過神來,能讓徒弟這麽興奮的,可不就隻有一個張一行嘛!
郭德綱問道:“你沒看錯?”
“絕對沒錯,在二樓第八号包廂!”
郭德綱頓時有些忐忑,對于簽道:“龍剛在那,不會得罪人吧!”
于簽道:“龍剛老實本份,應該沒什麽問題!”
郭德綱皺眉道:“就怕這種人有講究!”
于簽搖搖頭,雖然不以爲然,但作爲搭檔,他理解郭德綱的擔憂。
風餐露宿這麽多年,好不容易今年苦盡甘來,郭德綱患得患失是很正常的。
今年德雲社的爆火,對于社内很多人都是一個沖擊。
何止是郭德綱。
雲錦不也飄了嗎?直接罵一衆師兄弟是廢物,說半個德雲社都靠他養活。
雖然這麽說也不算差,但那些人畢竟都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啊!
一起吃糠咽菜的日子都過來了,好日子反而不能過了。
真是奇了怪哉!
他從内心也覺得該提高曹雲錦的待遇,但搭檔老郭接受的是傳統相聲傳承,師傅教授技藝,徒弟學藝有成,自然要給師傅賺錢的,這種觀念并不是說變就能轉變的。
二樓包廂。
楊蜜原本還是有點緊張的,畢竟和一個男的單獨相處。
咦!這男的未成年!
搖搖頭撲滅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楊蜜看着張一行,面色古怪。
因爲張一行似乎對她的興趣,還不如對剛剛進包廂端茶送水的小胖子興趣大!
小胖子又胖又醜,小眼睛眯起來跟芝麻豆似的,有啥好看的。
心中不免又有些奇怪想法,楊蜜隻覺得有點起雞皮疙瘩。
嶽龍剛,也就是以後的嶽雲朋,此時有些緊張。
他進來爲貴客上茶水和果盤,自然也認出張一行了,除了剛開始時震驚了一下,很快便心如止水了。
倒不是心大,而是對于他來說如今一切似乎無所屌謂了!
去年他好不容易赢得了一次上台的機會,結果上場後因爲緊張忘詞了,被觀衆直接轟下台。
當時德雲社上上下下都勸郭德剛攆走他,因爲他一看就是個沒天賦沒前途的,吃飯比誰都多,幹活比誰都廢物。
他害怕被趕走,跪在地上向師傅求情。
郭德剛爲排除衆意,專門開了一個小會,對大家道:你們忍心看這個老實孩子回家種地嗎?我就是讓他在德雲社掃一輩子地,也不會讓他走的!
嶽雲朋爲此對師傅感恩戴德。
可看着衆師兄接連登台成功,他也不免豔羨無比。
尤其是對他十分不待見的師兄也火了,這讓他更加難受。
他不是個心眼大的人,腦袋裏隻懂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所以每次看到曹雲錦上台,他都不免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也想登台表演,而不是每天端茶倒水打雜。
可是實力不允許啊!
如此又過了一年,淪爲專業打雜的他越來越迷茫。
“小嶽嶽,你試試做個賤兮兮的表情?”
嶽雲朋隻覺得有錢人的要求好奇怪!
但從小看人臉色的工作做得多了,他能看出張一行不是在調侃他。
楊蜜在旁邊聽張一行喊胖子小嶽嶽,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腦海中甚至出現了一些不正經的畫面。
嶽雲朋也有點爲難,但師傅說觀衆是衣食父母,逗人笑是說相聲人的職責。
何況包廂裏的都是爺,這一位他也得罪不起。
嶽雲朋想了想,便眯眼笑道:“是這樣嗎?”
張一行搖搖頭,“還差點意思!”
他倒是想示範,但白搭,顔值太高,根本沒有效果加成。
嶽雲朋又琢磨了一會兒,“那我再來一次啊!”
說罷,他睜大眼睛,腦袋往前一伸,擠出笑容,問道:“這樣賤不賤?”
一直在觀察這邊的楊蜜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趕緊捂住了嘴巴。
張一行點點頭,“對,就是這個味兒!小嶽嶽,别哭喪着臉,我覺得你一定能紅!”
楊蜜原本正笑着,聽到這句話後頓時愣住。
因爲這句話,張一行也曾經對她說過。
當時她在神雕劇組裏就是個小透明,連化妝都要最後才能輪到她,張一行讓助理幫她化了妝,并對她說了這句鼓勵的話。
看看張一行,再看看那個醜胖子,楊蜜有些恍然。
原來張一行是在鼓勵這個胖子,就像曾經鼓勵她一樣。
嶽雲朋見到自己把楊蜜逗笑了,而且是那種憋不住發自内心的笑,他的大腦袋裏轟鳴一聲,如同撥雲見日,似乎抓住了什麽。
所有人都說,師兄曹雲錦最像師傅!
就連嶽雲朋自己也在努力模仿師傅!
然而,師傅是師傅,自己是自己!
我爲什麽一定要像師傅呢!無論怎麽學師傅,也超越不了師傅!我自己成一套風格不可以嗎?
嶽雲朋渾身顫栗,如同當年第一次看到郭德剛演出一樣激動不已。
《奇葩說》裏,白邦妮曾感歎:心裏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滿啊。
馬棟回複:你錯了,心裏有很多苦的人,隻要一絲甜就能填滿。
好話一句三冬暖。
低谷中的嶽雲朋,隻覺得不再迷茫,積攢了很久的委屈一破開,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他是個實誠人,隻覺得眼前這少年人和師傅一樣對他恩同再造,腦袋裏隻想對張一行行個最大的禮,于是他退後一步,屈腿就要跪下磕頭。
張一行吓一跳,沒見過這麽實誠的。
他連忙走上前拉住嶽雲朋,“哎哎,别跪啊,男兒膝下有黃金!”
楊蜜見狀,也趕緊過來幫忙勸說,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把嶽雲朋架起來。
死胖子,太沉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