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作家啊,就算請省裏電視台的主持人,一張照片用一年也沒五千!”
鄭萬象搖搖頭,哈哈直樂,一副聽到笑話的樣子。
他說話時是看着張一行說的,笑時是看着張光宗和李紅玉笑的。
張光宗和李紅玉頓時有點焦急。
别說五千了,一千也是賺的啊!
隻是拍幾張照片而已,哪能和人家明星比。
他們沒有意識到,至少在本縣本市,張一行其實也算小有名氣了,說是明星也不爲過。
人小言輕啊!張一行歎口氣。
這已經不是裝傻的時候了,要麽把事情敲定,要麽把事情搞砸,否則父母這種老實人,真有可能簽個冤大頭合同。
張一行忽然用天真的笑臉小聲問了鄭萬象一句:
“你哥咋說的?”
鄭萬象一窒,臉上笑容頓時僵住了。
鄭萬龍已經上了電視打廣告,所以别人隻要有點心,一聽說他名字就能猜到兩人關系,這很正常。
但一個七歲的孩子直接就能點出來,這就很稀罕了。
這孩子的父母都還沒想到這一層呢!
屋裏氣氛有點靜默。
張光宗和李紅玉都感覺到了,他們沒聽到兒子的話,所以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兩人隻是有點緊張,怕說錯什麽,再把送上門的财神吓跑了,所以選擇什麽也不說。
鄭萬象第一次正視張一行,不再将他當做什麽也不懂的孩子看待。
他跟着哥哥在南方打拼了多年,也是有見識的。
原本以爲能培養出一個七歲小作家的家庭,父母肯定至少有一個是能人。
但隻是接觸了一會兒,鄭萬象就知道眼前的中年夫婦就是很普通見識少的農民。
他以爲在南方那做黃金城已經夠開眼的了,以至于回家後看誰都覺得像傻子。
沒想到今天又開一次眼。
眼前小娃娃,太聰明了!
他推了推眉心,試探說道:“五千确實太多了!”
張一行嘿嘿笑一聲,“等到今年年底,我寫文章,就能掙五千!”
依然是天真的語氣,天真的笑臉。
鄭萬象思索下,又問:“阿姨還說什麽了?”
“阿姨還說,我會成爲全國知名的小作家。”
“都是阿姨說的?”
“老師也說了!”
屁的阿姨!屁的老師!
鄭萬象确信了,這孩子人小鬼大,已經需要當成人看待了。
他見過的聰明孩子很多,南方很多孩子不到十歲就能幫家裏看生意的。
但眼前這孩子才七歲吧!
難怪大哥叮囑他,務必簽下這孩子,而且要簽長約。
大哥眼光一直比自己好的多。
鄭萬象打量張一行好一會兒,“你怎麽懂這麽多的,嗯,除了阿姨和老師教你!”
“讀書啊!多讀書就好!”
鄭萬象點點頭,他覺得這大概是真話。
他和鄭萬龍文化程度都不高,僅僅小學畢業而已,在外面闖蕩這些年吃足了苦頭。
有文化的人靠政策就能發大财,沒文化的人得靠力氣、靠勇氣,更靠運氣。
“好吧,但一年五千太多了,五年,一萬!”
“三年,一萬!對了,伱們那裏是不是招人啊,我爸有力氣,我媽有文化!”
鄭萬象:“……”
張光宗:“……”
李紅玉:“……”
鄭萬象朝背後伸伸手,後面随行人員從包裏給他拿出一塊大磚頭,是個大哥大。
“不好意思啊,我打個電話先!”
鄭萬象欠身示意下,便扛着大哥大走出房門。
不過兩分鍾,他就回來了。
鄭萬象笑得很客氣,他彎腰拍拍張一行肩膀,“三年一萬,可以談,工作更可以談,不過鄭總想明天見見你,和你直接談。”
“嗯,那我明天請假!”
鄭萬象留下名片,然後告辭離開。
看着面包車遠去,張光宗李紅玉兩人久久沒有回神。
今天的一切對于兩人來說都像做夢一樣。
他們此時也意識到:
兒子好像長大了!兒子成名人了!
對于主動提父母工作,張一行也就是順便試試,能成自然最好,不成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反正他是極不贊成張光宗出去幹建築隊的。
如果能在縣城找個工作當然最好,每天騎自行車上班也就半個多小時而已。
至于提出讓母親去工作,一是可以讓兩個隻會和莊稼打交道的人互相照顧。
二來,母親好歹是上過高中的,雖然隻上了一年就退學了,但文化程度也算高的了。
前世李紅玉做了半輩子的家庭主婦,張一行也覺得沒什麽。
可等到張一行三十歲時,李紅玉那些曾經的老同學忽然就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她的電話,幾次提出一起聚聚。
李紅玉一開始對聚會是抱着很大熱情的,可後來聽說一堆當年的好姐妹,幾乎個個都是退休工人,隻有她和土地打了半輩子交道。
她對聚會就沒了心情,也的确一直沒去過。
張一行知道母親心氣兒其實很高的,隻是曾經那個家庭,支撐不了她的心氣兒。
張一行不希望這一幕重演。
又不是做留守兒童,每天父母都能回來,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至于兩個人工作能賺多少錢,張一行反而覺得不重要。
不管他們怎麽賺錢,最後肯定都不如自己賺錢。
晚上臨睡前,張光宗李紅玉拉着張一行聊了聊。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将張一行當成大孩子進行平等對話。
張一行隻是告訴他們,不想父親去外地,他和妹妹都長大了,母親好歹上過高中,天天伺候幾畝地太浪費了。
看得出,張光宗是心動的。
李紅玉則有些猶豫,主要還是擔心孩子。
好在張一行如今表現十分成熟,這讓她放心不少。
除了張秀秀,一家人懷着各種心思睡下,直到外面天亮。
李紅玉一早就出門,托人捎去了請假條,順帶着連張秀秀也給請了一天假。
吃完飯後,張光宗便騎着他的二八大杠,帶着一家三口人前往縣城。
天很冷,即使張一行全身捂得很嚴實,可依然覺得臉上涼飕飕的。
張光宗嘴裏哼着不着調的小曲兒,唱嗨了便用下巴胡子茬紮一下倆孩子的腦袋。
張秀秀抗議不停。
李紅玉坐在車後座訴說着自己的緊張,但是笑聲也沒停過。
東方地平線上,太陽照常升起。
求票!别不說話,我好孤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