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很平靜。
張一行沒有等到老師的懲罰。
小孩子懵懂,可也最喜歡欺軟怕硬。
劉大慶和朋友最終也沒敢跟老師告狀,以免被人在校門口蹲守。
育紅班一班的班主任是趙紅霞,她覺得班裏今天的氣氛有點怪。
班裏所有的小朋友,眼睛總是不自覺往第一排左邊瞅。
張一行的同桌劉曉華不知道爲什麽非要換同桌,問她原因又不說。
于是張一行有了新同桌。
趙金麥搬着自己的小闆凳坐到了張一行身旁。
她剛坐過來就一臉誠摯地對張一行說:“以後不許打架哦!”
張一行一陣無語。
我就算打劉波也不敢打你啊!
你爸爸是校長好不好!
看着這個新同桌,張一行想起那個胖胖的校長。
回顧前世,張一行與趙金麥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
那些年,趙金麥可以說是所有男孩子心中的沈佳宜。
學習好,人漂亮,唱歌好聽。
小學時總是一身幹淨漂亮衣服的她,在她父親校長光輝的加持下,是趙家小學裏唯一的小公主。
而現在的她,一臉的稚氣,還有點肉肉的。
張一行隻覺得好搞笑,前世自己也偷偷喜歡過趙金麥。
這一世,可拉倒吧,一群小屁孩兒。
張一行忽然想起什麽,突然回頭瞥了一眼劉波。
果然,劉波這小子正看着趙金麥背影發呆。他看到張一行望過來,哼了一聲收回目光。
張一行心裏樂呵不已。
狗日的劉波,讓你告狀,氣死伱!
他很想以曾經最好朋友的身份告訴劉波一聲:
兄弟,你已經當了一世舔狗,這一世歇歇吧!你們倆真的沒戲!
這一節數學課,張一行自然對老師教的12345沒什麽興趣。
他拿出自己的作業本,隻是愣了一下。
作業本不是别人買的那種,而是用白紙裁剪好後縫起來的,每張紙上,母親還貼心地劃了線。
趙金麥好奇地探着腦袋想看看同桌在幹什麽,結果同桌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
趙金麥撇撇嘴,她小聲道:“張一行,上課要好好聽講哦,不許畫畫!”
“嗯,知道了!”
張一行點點頭。
他忽然想到六歲的自己要如何賺錢了。
作爲重生者,張一行知道再過4年,韓塞就要出版《三重門》,帶着争議闖進人們的視野。
待韓塞成名後接下來的幾年,又會橫空出世一群少年作家,掀起了一股青春文學的風潮。
記得上中學時,韓涵、郭景明、張越然、可愛淘這些作家的小說,被争相借讀傳閱,爲了躲避老師檢查,大家晚上拿着手電筒躲在被窩裏,翻書到天明。
那股80後作家風潮影響了很多人,張一行就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沒有傻到去學人家退學。
張一行曾經一度夢想成爲韓涵一樣的人,爲此把這些人的作品都翻爛了,還偷偷寫了許多青春風的文章,發表在當時大大小小一些文學雜志上。
那時候,沒有什麽可以炫耀的母親,總是拿着他那些樣刊雜志向人炫耀,兒子是個作家。
但後來他并沒有成爲作家,爲此母親還遺憾了好多年。
這一次,張一行覺得可以。
他完全可以借助重生優勢去截取某些作家的氣運,當個文抄公也不是不可以。
如今他還小,當然不可能起手王炸扔出長篇作品,就算八百字作文都不行。
但他可以從小學生文章投稿開始,用幾年的時間塑造出一個少年作家從稚嫩到成熟的寫作曆程,爲以後在那股風潮中分一杯羹做鋪墊,避免到時候一鳴驚人太過突兀。
至于成爲作家以後的路,前世韓塞和郭景明也已經把路趟好了。
我手導我書!
從文學界跨進娛樂圈!
張愛玲說:“成名要趁早”!
張一行才六歲,可以慢慢來。
賺錢,也并不一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中午放學,張一行離開教室,帶着妹妹回家。
張秀秀很開心,因爲哥哥一路上一直跟她說話。
今天早晨上學還不是這樣呢,早晨上學哥哥都不搭理她。
回家就不給媽媽告哥哥狀了。
張一行路上撿了兩根樹枝,和妹妹一人拿一個,在路上“嘟嘟嘟”頂着路面回家。
短短幾裏路,很快兩人就回到張家堂。
此時村裏還沒有蓋起一棟棟的二層小平房,大都是紅磚青瓦房,也有紅瓦房。
也有寥寥幾座土胚房。
張一行家就是土胚房。
白色石灰混合麥稭稈的牆皮,脫落的地方露出裏面的土胚。
木闆釘起來的大門,成人高的院牆。
院子裏栽着四棵大樹。
兩棵楊樹,兩棵臭椿樹。
小時候家裏大人沒空看孩子的時候,就會用繩子把兄妹倆栓起來,一個樹上栓一個。
兄妹倆面對面站着,哈哈傻樂。
楊樹結的“無事忙”,椿樹上的椿樹猴,哪怕工作後依然會在某一瞬間突然想起。
院子裏紮了籬笆,裏面養着幾隻雞鴨。
小時候聽周扒皮半夜偷雞的故事,讓半夜雞叫成爲童年時的噩夢。
可若是母雞“咯咯哒”叫個不停,張一行兄妹倆就會迅速沖向雞窩,拿着溫熱的雞蛋哈哈大笑。
石頭壘的豬圈,裏面的大母豬已經養了很多年,看到人靠近,它會躺下身體讓人幫它撓癢癢。
它是家裏的寶貝,一年兩窩豬崽,那是張一行兄妹倆二人的學雜費。
直到又一年兩人交學雜費時,這頭大母豬就被人擡上地排車賣掉了。
那年張一行躲在屋裏,通過門縫看着大母豬被運走,耳朵裏全是它的慘叫聲。
再之後沒幾天,四棵大樹也被砍伐了,院子裏頓時就空蕩蕩的。
如今,大樹,母豬,都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