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是邱道長的聲音。隻是聲音有些平穩,像是提醒一般。陳洛皺眉,回過頭正準備開口說話,但下一秒整個人突然頓住了。
在他的腳邊,靜靜地躺着一根完好無損的命簽,命簽簽文正對着他,那上面的‘衆邪吞月’四個大字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沒有任何變化。
先前他将這根命簽丢掉的一幕,仿佛從來都未出現。散開神識,先前被他用命簽砸碎的房屋也完好無損。
又送回來了?
什麽時候?
陳洛下意識的眯起眼睛,看向旁邊的邱道長,開口問道。
“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我沒說話啊。”
“我剛才就站在原地沒動。”
被詢問的邱道長一陣茫然,他不明白陳洛爲何會有如此一問,但他還是老實地回答了問題。
沒動嗎?
陳洛彎下身子,将地上的命簽重新撿了回來。
外置大腦當中,三個結丹大腦全部都被調用,就連幹屍大腦他也試着調動了一下。這種明顯超出築基修士的手段,就不用麻煩那一百多個築基大腦了,主要看這幾個高級大腦的視角。
‘疑似詛咒。’
‘有些像心魔劫當中的經曆,内外雙影,劫内劫外不爲一界。’
‘白仙洞有一法,可以造成類似畫面,此法名爲.’
三大顆結丹大腦同時給出了反饋,三階丹師的大腦最普通,鬥法方面經驗差上不少,仙門門主和白仙洞結丹的大腦反饋就清楚多了。它們能有這麽多‘記憶’,和陳洛這段時間瘋狂的積累有很大的關系。
随着知識積累的增加,結丹大腦生前的‘記憶’就越完整,思考和反應的角度也越發的清晰,其中仙門門主的大腦反應最快,也最完整。
‘此乃香火法界之術。’
在陳洛思考三個結丹大腦給出反饋的時候,幹屍大腦終于被調動了,比起三者的推斷,幹屍大腦的反饋更加簡單,直接開始了‘回憶’。
陳洛的‘記憶’被調動,回想起了'剛才'的經曆。
同樣的站立位置,他看到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場景。
記憶當中,他拿着命簽觀察了片刻,之後就站在原地沒在動彈,像是在思考。旁邊一群镖師也停在那裏不敢動,一個個擔憂的看着四周,目光又時不時的看過來,直到最後,他拿着命簽的手一松,掉在了地上。
在命簽落地的刹那,上面的‘衆邪吞月’四個字詭異的閃爍了一下,一個穿着盔甲的身影從命簽上面冒了出來,這道身影正是先前攻擊過他一次的持槍人。這個人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甚至還穿過了沈镖頭的身軀,人就好像是投影一般,處于虛化狀态。
這人出來以後走到他的背後,用邱道長的聲音說了一句。
“你的命簽掉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洛看到自己突然醒了過來。然後回頭問了邱道長一句,之後就是邱道長的回答。
“鐵槍廟内的小神?”
陳洛用食指摩挲着手中的命簽,上面的竹制紋絡透過食指的觸感告訴着他這就是一根普通的竹簽,連法器都不是。
“拆你廟的事都是那妖怪幹的,我就是單純的路過。”
陳洛嘗試着說了一句。
隻可惜對方并未回應他,溝通失敗,陳洛也就沒有再浪費時間,他準備先找到本人,當面跟對方'解釋'。
街道仿佛沒有盡頭一般,許久都沒能走出去。
“怎麽感覺我們好像又回來了。”邱道長看着旁邊熟悉的木門,忍不住提了一句。衆人循聲看去,發現這地方正是之前他們出來的鐵槍廟大門。
陳洛停下腳步,走過去在門上輕輕的一推。
吱呀
門應聲而開,裏面果然是鐵槍廟,不過并不是那個被他和蜥蜴妖怪鬥法毀掉的破廟,而是一座完整的神廟。
陳洛擡腳走了進去,腳下還是熟悉的青石地闆,先前鐵槍上挂着的頭顱消失了。槍杆上面黑漆閃耀,和之前見到的滿是鐵鏽形象完全不同。
一衆镖師也跟着陳洛進入到了鐵槍廟中。
“這廟不是毀了嗎?”衆人驚疑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我們不會是撞鬼了吧!”
老錢顫抖着聲音說道,他們隻是一群學了武功的普通人,連靈根都沒有,自然無法理解這種匪夷所思的場景。
“胡說八道!有前輩在,什麽鬼魅敢靠近我們。”邱道長是煉氣境的修仙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陳洛的強大。
這可是能夠鎮殺大妖的築基修士!
陳洛并未說話,他又感覺到了那股奇怪的力量,眼中的畫面出現了扭曲,一個拿着鐵槍的盔甲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人臉色蒼白,雙目血紅,神情當中的怨氣肉眼可見。
可奇怪的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這個鐵甲人。依舊在旁邊讨論着鬼怪傳說。
“這也說不定,就他這點手段,能對付什麽妖怪?自身都不一定能保全!”
站在邱道長旁邊的镖師突然露出了詭異的表情。
噗呲!
在衆人疑惑轉過頭的時候,說完話的镖師脖子上出現一根血線,腦袋‘咕噜噜’的滾落到地面,無頭屍體直勾勾的摔倒在地上,鮮血從斷口處溢出,血腥味充斥整個院子。
“老盧!”
人群當中有镖師的熟人驚呼。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老盧又做了什麽,爲什麽會莫名其妙的死掉。
陳洛看着面前的持槍小神,嘗試着和對方說了一句。
“一座廟而已,回頭我找人給你修複,這件事就算揭過,你看如何?”
隻可惜對面那道人影并未理會他,隻是和雕塑一樣站在原地,眼中的怨恨近乎實質,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嗡.
陳洛擡起雙手,一縷紫色的雷光出現在他的雙手之間,電話拉伸外溢出紫色的雷弧。
溝通不了就隻能動手了,陳洛也是第一次對上這種東西,穩妥的選擇了陰雷咒法。
轟!
雷弧劈過,炸開一個大坑,但對方毫發無損,雷弧從對方的身上穿透了過去,像是打在了空氣當中一樣。
“前輩?”
那邊本就惶恐的邱道長等人不明所以,在他們的眼中陳洛突然動手,對着空氣釋放了一通雷法。
“這位前輩會不會被迷住了?”沈镖頭現在也沒底。
突然死掉的镖師讓他内心不安,一身武力在這裏沒有半點作用,現在他們引以爲倚仗的高人也發了瘋,對着空氣施展起了神通。這一次打在空氣上面,下一次會不會打在他們身上?
“我們先退出去。”
邱道長隻是煉氣境的修仙者,也看不清楚裏面的門道。穩妥起見,他帶着衆人退出了鐵槍廟。
嘭!
他們剛一出去,鐵槍廟的大門就徹底的關上了。那力道就像是有人在裏面用手拉的一樣,非常重。
鐵槍廟内。
陳洛釋放完雷法以後,又轉用了五行神通。各色能量打在對面的虛影之上,結果都沒有起到作用。最後他又試了詛咒、魂幡、劍氣!所有東西都碰觸不到對方,反倒是那個持槍的鐵甲人距離他越來越近。陳洛終于明白之前感應到的蜥蜴妖爆發是怎麽回事了,他估計也和自己一樣遇見了這個持槍人。
手中那根命簽上面的‘衆邪吞月’四個字仿佛活了過來,特别是那個‘邪’字,開始‘汩汩’地往外冒出黑氣,依稀間陳洛仿佛聽到了無數來自遠古的聲音。
‘此去萬裏,許願掃滅強敵,平定叛亂。’
‘謝将軍保佑,敵國已滅,今日特來還願!’
‘求将軍庇護一方,風調雨順。’
‘我想再見我娘一面。’
‘多謝将軍保佑,母子平安’
衆生許願的聲音在陳洛的耳邊響起。他聽到了對方積攢千年的‘願望’,這些‘願望’裏面有喜悅,有悲傷,有武人的願望,也有平民的祈求。所有祈求的對象,都是這位持槍的将軍。
霹靂!!
驚雷閃過,在陳洛的注視當中,那個持槍人血紅的雙目當中突然流出了血水。那滿是怨氣的雙眼,在流出血淚之後變成了迷茫。
許願的聲音開始變少,行人遠去。
曾經圍繞在鐵槍廟外面的城池消失了,兩名修仙者鬥法毀掉了這裏的一切。數百年後,綠草升起,植物掩蓋了一切,惟有鐵槍廟屹立不倒。
它孤留在廢墟之中,等待着曾經祭祀他的人歸來。
一年、兩年。
十年、百年.
這位鐵槍廟的将軍,被人遺忘了。
祭祀他的人慢慢變成了山間蟲、鳥。祭祀音也變成了自然音。持槍的将軍在變,他也和信徒一樣慢慢失去了過往,隻記得最後那兩個毀掉小城的修仙者。
那是難以忘記的仇恨。
陳洛和蜥蜴妖的鬥法,重複了曾經的畫面。他們兩個毀掉了鐵槍廟,喚醒了這位‘将軍’的記憶,所以他想報仇。
蜥蜴妖應該是已經死了,剩下的就是陳洛。
“這鍋背大了啊。”
看着面前緩緩擡起槍的鐵甲将軍,陳洛的身上也浮現出了銀色,銀甲屍王從養屍袋裏面鑽了出來,站在他的後面。周邊的天地元氣開始扭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