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潇沒有多問。
先跟着師母秦清進了屋。
一邊走,師母也一邊說:
“他這會兒剛午休睡着了,要是知道你來肯定很高興。”
陳潇笑着點頭。
師母進房間後,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推醒了老師王大河。
“快醒醒,看誰來了。”
王大河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
陳潇也清楚的看見,他的右腿上打上了石膏,捆起了厚厚的繃帶。
“陳潇,你怎麽來了!”王大河一臉的意外。
陳潇笑道:“我剛好來我老婆家,想起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望過您了,于是就來拜訪下您和師母。”
秦清笑着點頭就出了房間。
王大河一臉認真了起來,指了指房間裏的書架說:“書架上第二排第三本書裏面我夾了一份報紙,你幫我拿出來。”
陳潇起身将報紙從書裏取出。
但一看,他就見到竟然就是自己出現在頭版頭條的那一份。
“報紙上的人是伱不?我看這背影很像啊!而且名字也一樣,但實話說我仍舊有點不敢相信!”
陳潇苦笑了起來。
似乎熟悉他的人,不管是親人,還是師友,好像都會這麽吃驚。
甚至吃驚到連打個電話詢問都會猶豫。
陳潇點頭:“是我。”
王大河不可思議了起來:“所以你這兩年都沒來見我,是跑去學破案的本事了?”
陳潇一愣:“您這麽說,好像也合理。”
王大河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錯不錯,我就說嘛……一個能把老師始終放在心裏的男孩,他怎麽也不可能成爲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不是?何況,你妻子我可是去打聽過,真的很優秀!”
陳潇沒打算過多解釋,而是岔開了話題:
“老師,師母說你意外是喝酒導緻的?我記得您好像不愛喝酒吧?”
王大河一臉的慚愧:“我也沒辦法啊,老師教了這麽多年的書沒有一點進步,現在臨老了也還是想看有沒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機會。但誰能想到,陪一下領導們把這條腿給陪進去了。”
說話時,陳潇能看的出來王大河那是真的尴尬。
陳潇笑着說:“還好隻是需要将養下就行,沒出太大的事情。”
“害,不用擔心我了,倒是你……快和我說說你的事情。不要謙虛,不要藏着掖着!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多想和别人說報紙上的是我的學生,但我又怕說了别人講我吹大牛!”
陳潇點頭,于是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王大河聽。
後者聽的時候一直沒有插嘴,但表情卻是變幻不斷。
到最後一臉欣慰的豎起了大拇指來:“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我真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會成長的如此出類拔萃!”
“老師倒不用這麽誇我。”陳潇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問起了其他的事情來:
“對了老師,你這兩年有發表什麽文章嗎?”
王大河連忙擺手:“别說了,可能是因爲年紀大了腦子不夠用了,現在寫點東西動不動就被出版社給退了。”
在陳潇認識的人裏面。
尤其是長輩!
要說書生氣質的人,那絕對非王大河莫屬。
尤其是王大河年輕的時候,因爲喜愛文學,人又英俊,年年都是學校裏學子們心中最有魅力的老師!
隻是歲月催人老。
盡管王大河仍舊還是消瘦的樣子,但眼神裏的光早已消散了很多。
他整個人不再是和以前那樣,自帶憂郁的氣質。
現在的他,看着更像是有些抑郁。
或許,這也是他懷才不遇所導緻的吧。
漸漸的,陳潇都覺得自己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好像說什麽,最後的結果總會給王大河帶去一些傷感。
好比提到寫作。
王大河原本見到他後眼裏露出來的光芒,又頃刻間退散了去。
不過這一點陳潇沒法提意見,更無法提供幫助。
而且,不管陳潇有沒有覺得自己現在是成功的,他都不認爲随便幫助人是一件好事。
就算那個人對自己而言,是值得敬重的長輩,也同樣要注意幫助的尺度。
一旦沒掌握好,就是弄巧成拙的結果。
慢慢的,陳潇又将話題給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能察覺到,隻有說起自己那些還算成功的事情,王大河才會顯現出興緻勃勃的期待來。
不知道說了多久。
秦清也沒有和他打招呼,就端着一碗甜酒煮雞蛋進了來。
陳潇看着那滿滿的雞蛋,不由苦笑道:“師母,您怎麽每次都這樣啊,明知道我吃不了這麽多的!”
“我哪裏知道你這次來是吃了飯的還是沒吃飯的,我可是記得某個小男孩當初因爲不好意思,愣是餓着肚子謊稱不餓的!”
陳潇嘿嘿笑了笑。
接過師母端來的甜酒雞蛋,也不管撐不撐了,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等到吃完,秦清悄悄的給他使了個眼色。
那個眼色陳潇能讀懂。
意思就是讓陳潇多陪王大河聊聊。
陳潇點頭回應,繼續坐在床頭陪着聊了會兒後,王大河就有些躺不住了。
“你下午有事情嗎?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推着我走一走吧!”
“好,反正我嶽父那邊有我爸媽陪着。”
王大河很高興,從床上一點點的挪到了輪椅上後,陳潇也就推着他在路上一邊走一邊說着以前讀書的事情。
隻是聊了這麽多,陳潇愈發覺得自己這位讀書生涯裏最敬重的老師,如今真的心事重重。
可他在聊天的時候,卻又很小心的隐去了所有能敞開他心扉的話題,總是隻和陳潇說好的事情,至于不好的他都一語帶過。
不過在陳潇推着他返回家時,王大河突然拍了拍陳潇推着輪椅的手。
“陳潇,你是不是感覺老師和你心目中的樣子不一樣了?”
一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陳潇皺起了眉頭。
皺眉的原因不在于問題問的不好。
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說一樣的話,王大河不信,會本能的以爲陳潇是在安慰他。
若是讓王大河覺得陳潇隻會安慰他的話,那麽王大河在他面前會将自己的内心完全的封鎖起來。
可要是說不一樣,那麽王大河會低落,會在内心深處更加的自我否定。
陳潇看着面前的老師,内心也在問着自己:他,不會真的抑郁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