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妍算是最爲了解張獻的人。
當見到他從問詢室裏出來時,梁妍第一時間開口詢問:
“獻哥,你那麽多審訊的法子,怎麽讓她寫東西啊?”
張獻頓時皺起了眉頭來,他沒有回答梁妍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真不知道我的意圖?”
突然的嚴肅讓梁妍一時語塞,甚至她的眼睛裏還有那麽點慌亂。
這一幕看的陳潇滿心的八卦。
梁妍和張獻算是師出同門,兩人更堪稱整個洪山分局的最佳拍檔。
隻是,梁妍竟然對她的師兄有畏懼感。
這種畏懼,就像是一個學生在害怕自己的老師一樣。
張獻顯然也看出了梁妍的窘迫,一臉無語的說道:“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把自己當清純小見習啊?”
“這能怪我啊?誰叫你跟老師一個模樣,我既然問你那說明我肯定不知道啊,你回答就是嘛幹嘛要反問我?”
張獻一怔,翻了翻白眼:“啊對對對,你有理行了吧?”
嗆了梁妍兩句後,張獻卻是一臉笑眯眯的看向了陳潇:“你勒,看出我那麽做的意圖了嗎?”
“見字如人。”
陳潇回答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四個字,張獻直接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這一幕恰好被走來的林溪看到,一臉驚喜的問道:“張隊,你咋又誇我家老公了?”
“誰讓你男人那麽厲害,用四個字就把我審訊手段給概括了。”
張獻笑說着,林溪則是露出了不解。
陳潇開口解釋:“我和張隊還有梁姐都覺得裏面坐着的那位有點問題,但張隊并沒有選擇常規的問詢手段,而是給了她一本空白的本子,然後讓她自己寫。”
“寫什麽?”
”沒要求她寫什麽,她想寫什麽就寫什麽。“
聽到這話,沒反應過來的林溪不由皺起了眉頭:“你們覺得她有問題,可是又讓她自己寫,這能發現問題的根源嗎?”
“所以你現在也隻想到了表面,而未觸及深處。我們要的根本就不是她寫出來的内容,而是她的字,以及她在寫那些字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神态舉止!”
陳潇笑說着,林溪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要是她什麽都不寫呢?”
“她可以什麽都不寫,但她要是寫了呢?”
林溪總覺得這話有點矛盾,可聰明如她卻又怎麽可能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深意。
果然,短短不過一兩秒鍾林溪就恍然大悟的說道:“她可以不寫,但她父親死了,這個時間段裏她會有各種各樣的糟糕表現。如果她正兒八經的思考自己該寫什麽的話,那麽那個丫頭就一定有問題!”
陳潇點頭:“是的,蘇婷在學校裏是個文采很不錯的女孩。她的脾性,從張隊那邊獲取的信息可以知道大部分人對她的印象也是乖巧内向。這樣的一個女孩,在面對父親的死亡,她會有很多感情的流露。”
“不管她有沒有寫東西,我們要看的隻是她的感情流露。但若是她真的寫了,那麽對我們來說則是用她最尖銳的矛去攻擊她最堅固的盾了。”
陳潇将張獻所有的意圖都說了出來,後者也是頻頻認可。
“先等等吧,一個爲父親身亡而悲傷的女兒,卻總會忍不住來注意我的眼睛。這樣的姑娘,在我的認知裏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的純淨。”
張獻也說出了心中所想。
可惜陳潇不能多言,若是能的話,他是真想把前世發生的事情給一股腦說出來。
不過他不能對人講,不意味着他不能結合起來自己想。
前世的蘇婷在被找到後終于說出了燕子巷裏發生的一切,她說案發當天她原本早早就該回家的。但因爲在學校做習題做忘了,所以等到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因爲燕子巷她經常走,所以她并沒有出現任何的危機意識。于是在她走進燕子巷後,一道黑影将她撲倒在地,緊接着将她拖進了314号。
但就在那個黑影即将侵犯她的時候,羅大立出現了。
他與黑影糾纏了起來,蘇婷驚恐之下逃出了燕子巷314号。
一路逃回到家,蘇婷的表情讓蘇海東察覺到了異樣,在逼問之下于是蘇婷全盤托出。
得知了女兒的經曆,蘇海東又驚又懼,但一向爲人老實的蘇海東在那個時候卻怯懦了。
他叮囑女兒絕對不能對外界透露任何的消息,以免那個壞人會再次找上蘇婷。
抱着這樣的心思,就算在第二天蘇家人全都知道了燕子巷所發生的事情,也清楚蘇婷的救命恩人羅大立被一個惡魔活剮,他們也仍舊沒有透露隻言片語。
這些全都是後來蘇婷對警方的交代,她也跟警方描述了那個黑影大概特征。
隻可惜,未來的十幾年來那個黑影都沒有被找到。
如今案情全變,怯懦無恥的蘇海東最終成爲了受害者,蘇婷也因爲是他的親屬而避無可避。
但更不同的是,這是陳潇第一次見到蘇婷,并且在一眼之後,蘇婷就有了很大的問題。
那種問題并不僅僅隻在于她後來逃走了,丢下了她的父親,最後在這裏裝作不知情。
更在于,她好像隐瞞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因爲案發的今晚不是前世的星期天!
她今晚上不應該離開學校的!
如果她沒有離開學校沒有走燕子巷的話,那爲什麽燕子巷會出現魚骨案?
陳潇的心頭越想越驚,蘇婷這個剛剛成年的女生也讓他突然覺得深不可測了起來。
簡直就是細思極恐!
也許前世不是蘇海東主張隐瞞,真正怕擔責要隐瞞的人就是蘇婷!
蘇海東之所以站出來承認,很可能就是爲了保全自己的女兒!
内心的想法已經讓陳潇的眼神都有了細微的變化,但馬上林溪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說:
“蘇婷好像要寫東西了。”
陳潇收住了心神,朝着問詢室裏看去。
握着筆的蘇婷似乎要在紙上留下她的文字,隻是那隻筆卻一直懸而不落。
“她難道不準備寫嗎?”林溪嘀咕了一句,但陳潇卻在這一刻說道:
“她寫更好,但她不寫也無所謂。因爲張隊已經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了。”
張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是啊,裏頭那姑娘她正在思考呢,但她忽略了她越思考,問題就越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