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告狀，隻是談談自己的一些看法。”王濛呵呵一笑：“老劉那個人，我還是比較了解的，思想有點頑固，心胸也不夠開闊，我勸了他幾句。”
方明華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王濛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明華，我記得，最近這兩年的人文精神大讨論，很少見到你寫的東西。”王濛話鋒一轉，問道。
又要說這個.
“王主席，我沒上過大學，文學理論和素養都不高，所以這種比較高層次的學術讨論，我覺得我說不上話。”方明華一副謙遜模樣。
“哎呦.一向在文壇上能言善辯的明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了？文學理論素養不高？二十剛出頭的時候就跑到人家蘭大給學生講意識流小說？那時候有幾人懂這玩意？”
“還有，就在今天下午，你又引經據典，長篇大論把劉國偉怼了一愣一愣的，現在在我面前竟然說自己不夠格？”
聽了王濛的話，方明華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嘿嘿笑了兩聲。
“我一個年逾花甲馬上要退休的人，也不應該卷入這場讨論，尤其是力挺王朔我也知道，王碩小說中有許多糟粕，根本不能算成經典。”
王濛看着滿湖碧綠的蓮葉：“但是，他的小說也沒過多危害性，頂多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什麽？”方明華問道。
“可怕的是批評他的那些人，打着重塑人文精神的旗号，對王碩等人，要求參與者逐一批倒批臭，‘定點清除’”。
“對張億謀‘利用電影給祖國抹黑’的‘無恥行徑’，進行了‘字字血聲聲淚’式的控訴”。
“這太可怕了，我看到這些詞語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現在都九十年代了，怎麽又出現那個時代的詞語？難道我們受過的苦還不夠嗎？還要重來一遍？！”
說到這裏，王濛看着方明華神情有些激動。
原來是擔心這個！
這些老一輩從那個年代過來的文人，心裏總有一種警惕。
“不會的，王主席，你不必太太擔心，畢竟時代不同了，不會出現你想的那種局面。”方明華倒是一臉輕松。
“你很樂觀的。”
“是的。”
“哈哈，好，或許我多慮了。走我們去那邊轉轉，去蘇堤轉轉，中國古代文人中，我最佩服蘇轼，既是文人也是一位實幹家，興修水利，功在千秋，呵呵，還是一位美食家。”
兩人向蘇堤方向走去。
幾天的開會中，大家各抒己見，相互争論，到了休息時間就三三兩兩約着好友逛西湖。
聽說前兩年，當地政府在西湖邊進行了一次重大的整治，拆除惠州大廈和明月灣酒店，遷走玉灘賓館，恢複了“平湖秋月”等景點，現在的西湖看上去美麗了許多。
當然，方明華不忘記找了個茶葉店買了兩斤特級龍井，梅家塢一帶産的。
最後兩天是人文精神大讨論，不過方明華請假了。
“明華，你真要走？”和他住一個房間的陸遙問道。
“我在申城确實有點急事，得趕緊過去，我給會議組請假，王主席批了。”方明華邊收拾東西邊說道。
他是要去申城，不過請假的時候可不敢這麽說。
家裏打電話說說老媽突然病重，自己得趕緊回去
隻有這個理由估計王濛才放自己離開，隻能委屈一下老媽了。
離開西湖賓館，方明華打的直奔火車站，買了到申城的火車票，不忘記給趙紅軍打個電話讓他派人來接站，然後坐上前往申城的火車。
三個多小時後，到了虹橋車站，一出站就看到金波。
“方老師，我送你去賓館。”金波很熱情的幫方明華提過行李包：“趙董中午有點事恐怕過不了，我陪你去吃飯。”
“不用，你把我送到賓館也回家吧，我一個人去吃。”方明華婉拒。
依舊住在新錦江大酒店，到了中午飯點随便在酒店的餐廳裏湊合一頓，洗了個澡睡了一會，就聽到有人敲門。
過去一看，趙紅軍戴着墨鏡手拿大哥大站在門口。
“會開完了？”
“還沒有，不過沒啥意思，還不如看房子。”方明華笑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念念不忘老房子，我已經和中介聯系過了，咱們現在就過去。”
“喝點茶，涼快涼快？”
“不用，趕緊把正事辦完，晚上咱們喝酒！”趙紅軍頭也不回說道。
方明華跟着他下了電梯，出酒店門坐上那輛虎頭奔。
趙紅軍幫看好的老樣子在靜安QU巨鹿路上，兩人開車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一位穿着洗白色短袖襯衣打着領帶的年輕男人在院子門口等候。
他姓張，雖然年輕在房屋中介所幹了好幾年專門從事舊房子的買賣。
看到奔馳車過來，等車停穩趕緊過來幫開車門。
“趙董，你來了。”年輕人十分殷勤。
“這位是我朋友，方明華，他買房子。”趙紅軍給校長介紹。
方明華沒讓他透露自己的具體身份，小張瞅着對方覺得有些面熟，但他也沒敢多問，
兩人握手之後就領着他們進了大門。
方明華仔細看了看，主建築是一棟三層磚木結構的樓房，紅瓦粉牆，尖尖的屋頂，橢圓形的鋼窗，前後都是花園，四棵巨大的銀杏樹将頭枝葉伸到圍牆外面。
“這屬于英式花園住宅，1930年建造，包括這一處前後共12幢，沿路排列。這處建築群是國際著名建築設計師邬達克自立門戶後的首個項目，國際飯店、武康大樓、大光明電影院等均出自邬達克之手。”
小張邊走邊介紹。
“這一處洋房，産證面積約407平方米，占地面積約657平方米，含地下室75.53平方米，房産證上都有具體數字。”
最後三人進了一樓客廳，裏面幾乎是空的，很明顯已經長期沒有住人，布滿灰塵。
“這處房産的主人五年前全家就去了美國洛杉矶，今年年初申請到了綠卡，前不久才委托我們中介幫忙出售掉。”小張趕忙介紹。
方明華點點頭，上了鐵藝樓梯，到二樓三樓以及陽台上看了看，無論是房間還是牆體都有陳舊，花園裏也是雜草叢生，如果真的要搬進來住，就要好好收拾一番。
不過他不着急，反正又不打算馬上住。燕京那幾套四合院不是一直空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