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張台灣現代文學是中國新文學在台灣的延伸和發展,是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一個非常堅定的愛國作家,經常來大陸訪問,這次恰好就在燕京。
在建國飯店的一間客房裏,方明華見到陳映真,談起邀請他擔任世界華語文學獎評委會成員之事,對方欣然答應,并且主動說給餘光中和林海音聯系,邀請他們。
方明華連忙表示感謝。
拜訪陳映真後,方明華就準備拜訪錢鍾書,首先去燕大見許淵沖。
許願沖今年已經七十,在燕大國際政治系教師辦公室裏,方明華見到他,敲門進去進行自我介紹,許願沖笑着招呼。
“你就是方明華?坐,坐。”
方明華很規矩的坐在椅子上。
“李麗在給我的信中,對你贊譽很高,還專門給我寄來她剛剛翻譯完你寫那本《散文集》英譯本,還沒來得及出版。”
許願沖說着,就從抽屜裏拿出一沓文稿,“我認真看了,當然主要是看她翻譯的怎麽樣。”
“總體還是不錯的,我對文學翻譯提出的“譯詩三美論”和“發揮譯語優勢論”李麗掌握的都是還是很好。”許願沖最後說道。
“李麗可是您帶出來的高材生。”方明華笑着說道:“我也看過您寫的《翻譯的藝術》,也聽李麗說過你的三美論,就是音美、形美、意美。”方明華接着說道:“其實我覺得,不僅是翻譯,就是咱們寫的詩歌本身,也應該尊重和這個原則。”
“哦?”
“我曾經在《延河》擔任副主編和主編的時候,對現代詩歌有所涉獵,寫過一篇《後朦胧詩時代的詩歌意象》理論文章,其中裏面一些内容就是借鑒您的觀點。”
“現代詩是自由的,但并不代表音韻就不重要,句式的長短變化或者整齊,韻腳的和諧,就是美的一部分。這是從舊詩中得來的财富。”
句式長短在詩歌中的作用,這使得詩歌富有節律感,即使現在失去了詞的唱法,仍然讀起來是朗朗上口的,這就是藝術的美。”
聽了方明華這段話,許願沖笑了,臉上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
“你不說這個我就忘記了,我也曾經看過你寫的那篇理論文章,雖然我主要是研究古詩詞的翻譯,但也很關注現代詩歌,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看看現代詩歌寫的都是什麽,令人痛心啦。”
說到這裏,許願沖歎口氣。
“但也有寫的比較好的,遵循您這個原則,像海子的詩歌,還有前幾年川省詩人張棗寫的詩,可以談的上是”三美。”方明華說道。
兩人就現代詩歌聊起來,過了會許願沖才突然說道:“伱瞧我這記性,忘記你來的目的了。”
“小方,你的事李麗也給說信中說了,你想拜訪我的老師錢鍾書,我可以給幫你打個電話提前給我老師說下,但我老師已經深居簡出好多年,很少理會文學界的事,還有他的脾氣.所以作爲學生的我,也未必請得動他出山。”
聽到這話,方明華趕忙說道:“許老,您能幫我引薦,我已經非常感謝,隻是能不能成,事在人爲吧。”
從燕大出來,方明華并沒有急着去拜訪錢鍾書,而是回到總政大院,想拜訪這些人要提前做做功課。
當然不是送什麽禮之類,這不用講究,隻要不空手提點水果即可。
最起碼去了以後,兩人有點共同話題吧,就像和許老一樣。
一般人熟悉錢鍾書,就是那本小說《圍城》。
《圍城》作爲一部現實主義諷刺小說,被人稱爲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新儒林外史”。
作品以抗戰初期從海外留學回國的方鴻漸爲中心,描繪了在戰火彌漫的年代裏,一群遠離時代和人民的知識分子在戀愛、婚姻、職業、生活上的掙紮苦鬥,爾虞我詐,揭示了他們内心的貧乏、空虛與卑微,抨擊了囯統區的黑暗現實,揭示了現代文明的危機和現代人生的困境。
去年(1990年)圍城被改編成電視劇,由陳道明、英達等人主演,引起人們廣泛關注。
這本書包括錢鍾書這個人,普通群衆才開始熟悉起來。
其實這本書《圍城》隻是錢鍾書的業餘之作,他的真正工作是文學研究,他對中國傳統學術、中國現代學術和西方現代學術都有深入理解。他深入研讀中國的史學、哲學、文學經典,同時不曾間斷過對西方新舊文學、哲學、心理學等的閱覽和研究,代表作品之一就是那部《管錐編》。
《管錐編》是錢鍾書先生生前的一部筆記體的巨著。論述範圍由先秦迄于唐前,用文言文以讀書筆記的形式寫成,書中引述四千位著作家的上萬種著作中的數萬條書證,所論除了文學之外,還兼及幾乎全部的社會科學、人文學科,本書堪稱“國學大典”,是錢鍾書先生灌注大量心血而成的學術著作。
而“管錐”二字,就出自《莊子·秋水》。在《韓詩外傳》中有:“譬如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大,所見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
晚上,方明華就在客廳看着這套書中的第一冊中的《管錐編·毛詩正義》,是對《毛詩正義》解讀。
《毛詩正義》是《詩經》的研究著作,又作《孔疏》,對于《詩經》方明華比較感興趣。
可惜是中華書局出版的繁體版豎排的的,有些不習慣。
問題是,錢鍾書《管錐編》沒有簡體版的!
這套書,還是宋棠棠的姥姥珍藏的,沒事拿出來看看。
姥姥正在織毛衣,看到方明華拿着那本書看個不停,就笑着問道:“小華,怎麽突然對這本書感興趣?”
“不是要去拜訪錢鍾書先生嗎?先拿起他寫的書讀讀。”方明華回答道。
姥姥聽完笑了,“小華,你這是準備投其說好啊。”
方明華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其實.小華,我覺得沒必要,或許錢老先生并不看重這些。”姥姥悠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