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力哲是坐火車來的，見到方明華說道：“你這小子，來美國三個月，除了剛來去了一趟芝加哥，後面再也不過來聚聚。”
“你也知道，來這邊也挺忙的的。”方明華說道。
“忙？不對吧？我在芝加哥就聽說你和一個安布羅斯大學學生打的火熱，兩人一起遊玩。”
“這你都知道？”方明華假裝大驚失色。
“呵呵，愛荷華大學的夏校，有我們學校的學生，在一次聚會中無意中聽到的，說你才華橫溢，把人家姑娘迷的神魂颠倒。”
“瞎說，我們隻是一般朋友.走，現在快到中午飯店，我請你吃吃飯去中國餐廳！”
這時候張先亮也回來了，方明華給他們相互介紹之後，張先亮一聽孫力哲的名字立刻笑道：“孫力哲，聽說過，當年可是全國知青榜樣，你也出國留學了？”
“對，82年就出來了，現在在西北大學攻讀博士。”孫力哲回答道。
兩人聊了一會，方明華邀請張先亮一塊去吃飯，對方卻婉拒：“你們去吃吧，我有事找亦舒聊會。”
“行，沒問題。”
“對，你方便嘛。”
“客氣啥，朋友嘛，出來都不容易，彼此不幫，誰還幫你？”
兩人過來，老闆熱情招呼，點了乳吊燒雞、鐵闆豬雜、客家煎釀豆腐.又要了兩瓶百威啤酒，兩人邊吃邊聊。
“我對動物毛發過敏越來越嚴重，根本沒法做試驗，我和我的導師溝通後，決定放棄攻讀博士。”
既然如此，方明華也沒勉強，就帶着孫力哲出了酒店，向西走去。
“謝謝，你可幫了我不少忙。”
所以有時候他就和張先亮、張琳過來換換口味。
愛荷華城唯一的一家中餐館，老闆是個華裔，祖籍在廣東，做的菜基本是廣東風味，雖然方明華不太愛吃，但能在這個小地方吃到中國菜已經算不錯了。
不過價錢不菲。
“勞倫斯·費林蓋蒂？聽說過，垮掉一代的代表之一嘛。”孫力哲回答道：“伱是不是也委托我處理這事？”
“那你以後幹什麽？回國？”
方明華去的中餐館坐落在濱河下遊，就是當初見聶華苓時候，對方請他吃早餐的那家。
“對了，還有件事，洛杉矶的城市之光書店老闆，也是出版社的負責人，名叫勞倫斯·費林蓋的，一名詩人，想要出版一本國内先鋒類小說，我回去以後就着手辦這件事。”方明華想起這件事說道。
“那也是。”兩人呢舉起杯子捧了一杯，孫力哲又說道：“明華，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放棄攻讀博士學位。”
方明華就把自己來美國創造的情況告訴了孫力哲，無論是劇本還是小說，将來出版有什麽問題，全權委托給他處理，孫力哲滿口答應。
“怎麽？”方明華放下筷子問道。
孫力哲搖搖頭：“一事無成，我哪有臉回國？再說北玲還在攻讀博士，我還得陪她。”
方明華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明華，今天我找你還有件事，你前段時間來芝加哥時候說過，建議我開過圖書出版公司，我現在沒法上學了，就仔細考慮這件事，又和北玲商量，決定開一家。”
“具體做什麽？”方明華給他倒了一杯啤酒，問道。
“先做圖書排版和一般辦公品印刷工作。”孫力哲說道：“現在美國開始流行用電腦排版系統，非常先進和便捷，我準備搞一套專門給客戶進行排版，如果将來有可能的話擴大業務進行圖書出版。”
“這個确實不錯，咱們國内印刷現在還是活字排版。”方明華說道。
“可是.”孫力哲猶豫了下，有些話想說沒說出口。
“是不是缺乏啓動資金？”方明華試探問道。
“對，錢不夠，據我出版估算，開一家這樣的公司，啓動資金最少得30萬美元，可我和北玲根本沒這多錢，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湊了15萬美元，還差15萬，我們又是留學生身份，沒有财産銀行也不會給我貸款。”
“所以明華，我想問你借15萬，利息我會按照美國當地銀行利息付給你。如果我虧了，就把我在燕京一套四合院抵押給你，當然我知道，也值不了15萬美金。”
“你入股投資也行，其餘的我和北玲想辦法。”孫力哲說道：“我這次找你就是和你說這事。”
方明華沉吟了下：“我投資吧，15萬。”
看到方明華答應的很幹脆，孫力哲反倒愣了愣：“明華，你不怕我虧了，血本無歸？”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方明華笑道：“還有，燕京的四合院你别輕易賣，那玩意值錢。”
“說老實話，如果從你這借不到錢，我真的想賣燕京那套四合院.既然你要投資15萬，那就按照股份每人50%，我回芝加哥以後，會把經過會計事務所審核過的投資資料副本給你寄回國。”
“不用那麽麻煩，我相信你。”方明華笑道。
“诶，那不行，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在美國尤其注重這個。”
“那好，來，爲我們未來能賺大錢，幹杯。”方明華笑着舉起啤酒杯。
“賺大錢？呵呵，明華，你很特别，咱們國内别的作家文人都羞于啓齒說出這個詞，而你說的卻是理直氣壯。”孫力哲笑道。
“正大光明的掙錢，有啥丢人的？”方明華大笑。
吃完飯，方明華就在中餐館問老闆要來筆紙，首先寫了一份委托書，自己的作品在美國出版發行全權委托孫力哲辦理。
然後兩人又寫了一份臨時投資協議，方明華回到酒店拿了自己的銀行卡到銀行，将15萬美金轉到孫立哲的賬戶上。
孫力哲當天下午就坐火車離開愛荷華城返回芝加哥，大有摩拳擦掌大幹一番的架勢。
方明華是在火車站送他上車的。
他隐隐記得，好像就有孫力哲這個知青，在美國搞了一番事業，後來又回到國内開公司。
距離回國的日子越來越近，IWP組織了最後一個活動，除了結業典禮，還收集每位作家自己寫過最滿意的佳句，經過IWP的遴選，近日先後投射在西華盛頓街本城最高樓的側牆上，底下是車水馬龍的大街。投射以中英文交替進行，每次停留十秒鍾左右。
方明華站在大街上，看到側牆上投射自己自己寫的詩句：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
像一束子彈穿過暗夜的牆
9月底，方明華一行三人，告别了愛荷華城，踏上歸國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