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春節,帝都科防大學。
發生了一件大事。
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實驗室,集體請了長假。
“什麽情況?之前葉老不還慷慨激昂,大有匈奴不滅,何以家爲的氣魄嗎?怎麽突然全體請假了?”
“不知道啊,據說他們都去Z省了。”
“是啊,我還聽說,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實驗室裏面的設備都被打包起來了。”
“我也聽說了,因爲這件事情,葉老還親自去和校長吵了一架。”
“難不成是要取締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實驗室?”
“不可能吧,不是說之前的研究有成果了嗎?”
“咱不知道啊,也不敢問啊。”
帝都大學校長辦公室内。
校長陳宇一手拿着話筒,一隻手抓着自己的頭發。
“周期瑞你挖人都挖到我這裏來了!”
“什麽你不知道,葉老都要把家底搬到你那邊去了!”
“伱别和我解釋,你去和林院長解釋去吧。”
“我告訴你,葉老在Z大的但凡出一點事情,你自己去國科院謝罪吧!”
他氣的一把抓着頭發就挂斷了電話。
原本就已經不密集的頭上,幾絲青絲緩緩飄落。
陳宇無語又無可奈何。
昨天葉啓山親自找到他,說要帶着團隊去Z大。
當時他都傻眼了。
Z大是雙一流沒錯,可是在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領域,怎麽可能和帝都科防大學比。
不是說兩所學校有什麽差距,而是國科院的實驗重點就在這裏。
可怎麽突然要千裏迢迢的跑到Z省去。
他問過原因,但是葉啓山怎麽也不說明。
并且态度十分強硬,如果不允許,他現在就回家去弄孫含饴、頤養天年去了。
葉老最小的孫子都已經十八歲了,葉老含着糖哄孫子的畫面,實在不忍直視。
葉啓山态度強硬,他隻能答應下來。
幸運的是,葉啓山還是挂職在帝都科防,并沒有轉到Z大的意思。
他還是早上從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實驗室的一名碩士口中知道,他們這一次去Z大,是爲了一個大三的學生。
“要找一個信息光學與光電技術領域的學生,帝都大學不是很多嗎?爲什麽偏偏要去Z大?”
對于這個問題,并沒有給他解釋。
葉啓山帶着自己的一衆學生,在昨晚就連夜坐着動車到了H市。
今天早上,就從何林山那裏得到了地址,火急火燎的來到了西郊光刻機試驗場。
“爺爺?!你怎麽來了!我都打算今天回去了!”
當葉依依看着滿臉疲憊,卻異常興奮的葉啓山時。
難以置信的她都認爲自己是在做夢。
“陳默呢?還有小盒子呢?把那些數據拿出來!”
“他,他們在理論室。”
“帶我去!”
不等葉依依說完話,葉啓山便打斷了她。
葉依依這才明白,自己爺爺是沖着光刻機來的。
她不敢猶豫,連忙在前面引路。
路上。
葉老的首席大弟子黃景遠,輕輕的拉了一下她。
“依依啊,我問你,前幾天小盒子在電話裏面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是擔心自己老師,千裏迢迢的趕過來,最後會落空。
“是真的吧,我看學長這幾天都很激動,連春節都不回去了。”
她苦笑着。
黃景遠聞言,頓時喜笑連開。
如果能夠讓何林山他們連春節回家都放棄,那麽就說明這件事情是真的。
來到理論室門口。
葉依依按了門鈴。
“誰啊?不是說除了吃飯不要來打擾我……葉老!”
開門的是周坤,本來一臉不耐煩的他,當看來來人時,眼睛都瞪圓了。
“黃老師、張老師、孟老師、葉老師……”
一連串的老師從他口中叫出。
理論室内,原本坐在地上的人,都紛紛站起身來。
葉啓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室内的人一眼,将周坤推開,直接走了進去。
他目光直接掃到了陳默,原本到嘴邊的話,頓時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他還記得,不久前他還說過陳默異想天開。
不,是兩次。
可是這兩次,陳默都在用事實告訴他,這絕對不是異想天開。
“我……”
“葉老,您來了,正好我們進行到關鍵部分了,這邊有一組數據您過目一下?”
其實并沒有什麽問題,陳默是不想讓這位老人家難堪而已。
葉啓山正了正神,嘴角洋溢起慈祥的笑容。
“好,老頭子來給你們把把關。”
他走了過去。
葉依依連忙跟了上來,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把椅子,跟在他的身後。
門外的那些碩士、博士們,都站在門口。
主要是屋内進不了這麽多人。
“看什麽看,還不出來站着!”
黃景遠瞪了周坤一眼。
好吧,尊師重道。
學生隻能給老師讓步了。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肯定是何林山上次打的電話。”
“葉老和黃老師他們對光刻機那麽執念,知道消息怎麽可能不過來。”
“之前想着老師們過來,我有好幾處都沒搞懂,可現在他們來了,怎麽感覺咱們沒地位了?”
“呵呵,老老實實打雜吧,不過這也算是出力了不是。”
“别那麽多心思,我現在格外激動,有葉老在,還有陳默師傅在,光刻機肯定能夠實現。”
陳默師傅,這是他們給陳默取的稱呼。
叫學長陳默明明比他們小,可叫學弟,陳默的專業知識碾壓他們所有人。
所以幹脆在周坤的提議下,叫上師傅了。
“老師,這個是X射線的幹涉、衍射、反射計算……”
“葉老,太不可思議了,曝光的模拟使用竟然已經通過算式完全模拟了!”
“1000M邏輯門?這是皮米級?!”
一聲接着一聲的驚呼,進入理論室的碩士和博士們,都難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葉啓山沒有說話,他拒絕了葉依依搬來的椅子,走到陳默面前。
“一直到來到這間屋子之前,我都是半信半疑,可是現在……”
“我以前經常和學生們說,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年紀取人,達者爲師。”
他的聲音在顫抖,陳默注意到他紅潤的眼眶。
忽然間,陳默意識到了什麽。
“可是偏偏我沒有做到,陳默同學,老頭子向你道歉了。”
葉啓山神情嚴肅認真,他望着陳默,緩緩低下了頭,逐漸的彎下了腰。
這一刻,理論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不,不可以,葉老您折煞小子了。”
陳默連忙跑去攙扶,當他扶住葉老的手臂時,清楚的聽到了一聲哽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