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屋裏這麽多人的面,徐老蔫隻是展現父子溫情,哪能采取暴力手段對徐二甯進行壓制啊。
再說徐二甯好歹是老徐家的支柱之一,哪怕徐老蔫自個的一年的工資都比不上徐甯打四個月獵的,他隻是想表達對小癟…老兒子的不滿,從而整點外撈!
這大過節的多少不得給點啊?
還别說徐甯真就挺了解徐老蔫,不動聲色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錢,往徐老蔫懷裏一塞,頓時徐老蔫就真蔫巴了,呲牙咧嘴直樂。
老媽剛好端菜進屋,瞅見這一幕,白愣他兩眼,道:“挺大歲數沒點臉,得虧屋裏都是自個家人,要是擱外頭指不定讓人咋笑話呢。”
徐老蔫呲牙笑道:“诶呀,我跟二甯唠會嗑,那就先吃飯,開楞場的事以後再說!”
東屋,徐老蔫是最大的,别瞅他揚了二正、像個小孩似的,但他說話真挺好使,王二利轉頭跟關磊唠起了别的,比如啥時候回萬業。
這事之前就商量好了,臘月廿八吳海泉開車過來接他,因爲吳周良、吳海泉和他媳婦孩子都得回萬業過年。
至于關磊啥時候回來?那肯定是跟着王二利一塊回來呗。
晌午飯的席面挺硬,烤鹿心、手撕豬心、排骨炖豆角、土豆蘿蔔幹炖熊肉……攏共十道菜。
李福強挺高興,因爲徐老蔫今個帶回來個消息,說讓李福強月底去趟林場簽合同,等過了年就去林場運輸隊跟車,到時候再想跑山,就得抽空了。
該咋是咋地,今個屬于喝涼水都塞牙的運氣,青狼的香頭得有五六裏地,趟子八九裏地,但在西馬垛子繞了兩圈,啥玩應都沒整着。
“去呗,擱家閑着嘎哈呀,再跑兩天,就忙活過年吧。”
徐甯笑道:“打空這種事太常見了,趕緊往回走,先将狗喂飽,明個再來。”
他依舊不想離開這個小山溝,但也不能拽着身邊人陪他在這山裏度日啊。
可是徐甯根本不記得前世招惹過李三,他咋那麽惡心人,見不得旁人好呢?
“兄弟,明個上山不?”李福強湊過來問道。
原本徐老蔫就不是啥好人,當時他滿臉醉醺醺的拍着桌子,相當理智的說:“等年前忙活完林場的事,到年後指定整他個比養滴!”
将近兩點開席,徐老蔫等人一直喝到晚間快五點半,外頭的天兒都黑了,最後喝完,他們啥事都沒有,主要是這回喝的慢,光顧着高興吹牛比侃大山了。
翌日,徐老蔫等人要去上班之前,徐甯從櫃裏取出一條迎春煙和兩瓶人參酒,遞到關磊手裏。
“妥!”
“嗯呐,知道。”
“不是那麽回事,你買是你買,這是我給他拿的,你拎着去,他就知道啥意思了。”
“得嘞。”
關磊瞅着徐甯的眼神,笑着點頭:“那行,我就直說你給的。”
眼瞅着快到午後兩點半,青狼幾條狗都蔫了吧唧的,徐甯就拽着它們往家走了,不走不行啊,雖說早晨喂了兩勺狗食,但這都過去七八個點了,幾條狗也是餓的腦袋耷拉地,尾巴顫顫巍巍了。
這夜,徐甯沒咋跟關磊唠,隻躺在炕梢睜眼盯着報紙糊的棚,想着以後的打算。
便足以說明李三是真的壞,心腸黑!
這件事徐老蔫、李福強等人也是昨個擱飯桌上聽徐甯念叨才知道的,當時徐老蔫和劉麗珍都挺生氣。
有時候楊軍還拉着他開小竈,整點白菜豬肉炖粉條,配上散簍子喝一頓,滋味也是挺美。
可李三卻玩了這麽一手,直接将老徐家架到了屯子最高點,讓屯裏不少人都對老徐家眼紅了,背地裏指不定咋嘀咕呢。
“這牲口都特麽跑哪去了捏,往常也沒見這樣啊。”
當時徐甯就感覺這事的手法很熟悉,所以讓徐鳳去接觸李彤,小孩擱一塊啥事都敢唠,但他沒想到徐鳳和李彤的恩怨那麽大,幸好李滿堂從李彤嘴裏打聽到了。
“等泉哥過來接你,别直接往家走,先過來吃頓飯。”
老娘們就菜熥了一遍,徐老蔫等人吃飽喝足,剛好六點多鍾,然後衆人便坐在東屋繼續唠嗑。
“這老閉登!指不定又擱這尋摸啥玩應呢。”李福強耷拉着臉,情緒不佳的說道。
前世孟紫煙被造謠誣賴,徐甯一直都以爲是常家兄弟搞的鬼,因爲也是從常麗娟嘴裏傳出來的,所以他就先入爲主了,畢竟他和常家兄弟有點過節。
徐甯眯着眼,瞅見李三看見他仨當即撩杆子跑了,笑了笑:“這老犢子才壞呢。”
剛進屯西口,便瞅見一個佝偻着背脊的老頭,這老頭正是偷雞摸狗的李三。
“二哥,那咱不整他啊?”
爲啥說李三壞,且不是個東西呢?這事還要從前些天說起,也就是老爸老媽在聽說屯裏人議論自個家有多少存款,陷入緊張之中的事。
“你給楊把頭帶着。”
劉麗珍聽到這話啥都沒說,擱屯子裏住就是這樣,如果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還不還手,那就是完犢子,往後擎等着被旁人欺負吧!
徐甯搖頭:“他挺大歲數還有幾天好活頭?等這年過去再說吧,現在不跟他一樣的。”
王虎說:“滿山全是舊蹤,咱今個屬于點子背吧。”
往後兩日,仨人牽狗進山,終于殼死三頭黃毛子,沒空着手回家,青狼幾個也嘗了頓新鮮的,還給它五個崽子喂飽了。
關磊縮回手搖頭:“不用,我平常也托人給他買煙酒了。”
不整不行啊,那不是說明老徐家都是完犢子貨麽。
眼瞅着快到九點,衆人就各回各家了,關磊指定是留下跟徐甯一屋,他今個沒少喝,但酒量确實見長,聽他說擱楞場幹完活回窩棚,基本每天都得小酌兩口。
瞅着關磊和徐老蔫三人去了林場,徐甯和李福強、王虎也準備齊全,拎着三顆槍,牽着六條狗進了山。
哪怕有王彪寫詩埋汰李三在前,但王彪寫的都是事實啊,挑不出半點毛病,更沒有造謠誣賴。
但前些天聽說是李三擱家叨咕的,且讓常麗娟給傳了出來,頓時徐甯就恍然大悟了,這罪魁禍首一直都是李三,試問跟常家兄弟有關系麽?應該也有點關系,他倆不吭聲,常麗娟的嘴能賤麽。
花狼、獨眼和仨黑狗狼吞虎咽,徐甯琢磨着過完年就該領它們進山溜達溜達了,畢竟現在它們已經露出兇相了。
臘月廿八,昨個吳海泉來了電話,提前說要來慶安,并直言必須吃完飯走,将徐老蔫和王二利整得挺高興。
老媽也愛組飯局,況且家裏野豬肉太多,根本不怕吃,來的人越多越好,老媽就喜歡熱鬧,但不喜歡徐鳳叽叽喳喳。
沒招兒,旁人家的都是好的,自個家哪怕有,也不樂意多瞅一眼。
今個,徐老蔫、王二利和徐龍沒去林場,雖說林場的工作很緊要,但也不能差這一天,再說眼瞅着快過年,不能因爲工作,而影響了人情世故啊。
頭午,徐、王兩家人拎着煙和酒,倆禮盒來到了杜守财家。
老杜家人不算多,除了杜守财、杜滿志和他媳婦月娥,倆孩子以外,就沒旁人了,杜守财還有倆閨女,但這倆閨女都外嫁了,得過年初三四才能回來住兩天,要不然爲啥将三家人的聚餐放到初二啊。
杜守财的媳婦頭些年就因病去世了,至于得了啥病,徐甯不太清楚,在他印象裏杜大娘是個挺親切熱情的人,他小時候去老杜家,大娘有啥好吃的都能拿出來,不像旁人摳摳搜搜的。
那時候條件多差?可以說吃不飽、睡不好,就連穿的衣服,那都是縫縫補補,哪像老徐家現在這麽富裕啊。
“大哥,這整啥玩應呢?”
剛進門,徐老蔫就瞅見了蹲在房檐使錘子敲東西的杜守财。
杜守财瞅見兩家人一塊來了,當即臉上挂着笑容,急忙招呼在屋裏的杜滿志兩口子。
“诶媽呀,我大孫子要吃核桃,這不給他砸呢麽……我不說年前别來了麽!咋地,二甯沒跟你們說啊?”
徐老蔫笑說:“那你看,伱不是說讓他别來麽,也沒說不讓我來啊。”
“大叔大嬸,二叔二嬸……”
杜滿志和趙月娥從屋裏奔了出來,見着兩家人笑着打招呼。
徐老蔫等人點個頭,便跟着杜守财進了屋,他倆孫子見着來人也不怯場,隻往王淑娟和劉麗珍、韓鳳嬌懷裏撲,惹得她仨挺樂呵。
“這啥酒啊?”
徐老蔫拎過來的是柴兵頭次過來給拿的兩箱瓶裝人參酒,徐甯就是從一個散箱裏取出兩瓶讓關磊拿着給楊軍送去。
不過徐老蔫來大哥家肯定不能就拿兩瓶,他拿來的是一箱,而王二利手裏還拎着一壺二十斤的散酒。
“人參酒,這箱裏瓶裝的你自個喝,這個散酒等初二咱一塊喝。”
杜守财笑道:“家裏有不少酒呢,怕不夠喝啊?”
王二利說:“這不怕你不夠喝麽。”
有劉麗珍等人幫忙哄孩子,趙月娥去到外屋地抓了兩盤瓜子、榛子啥的,又沏茶水、使鋁盆緩了十幾個凍梨。
“二甯,你喝茶水啊。”
趙月娥給他端了杯水,劉麗珍擱旁邊說道:“接着啊,這死懶好惺的!你好好坐着。”
徐甯将腿從炕沿放了下來,接過茶水笑說:“謝謝嫂子,麻煩嫂子再給我取個凍梨。”
徐龍撇了眼道:“說你還喘上啦?”
“關你啥事,抽你煙得了,大煙炮子。”
趙月娥給他取個凍梨,笑說:“二甯,現在真是行哈,煙酒全戒了,上回我還跟你大哥說呢,他來一句,煙酒都戒了沒啥意思。”
王淑娟來了精神,“我家大龍也是這德行啊。”
徐老蔫不樂意道:“這小犢子跟旁人兩道勁,以前他不學好作妖的時候,你們咋不說呢。”
“大林,你這話哥不樂聽,咋地,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啊?能改過來就行呗!你瞅瞅二甯這幾個月,給我都喂胖了。”杜守财笑說。
杜滿志點頭:“嗯呐,可不咋地,我老兄弟這陣子是挺認幹。二甯,下回整着黑瞎子,你給我整個掌……”
“你咋那麽饞呢?”杜守财白愣一眼。
徐老蔫說道:“一個哪能夠,得整倆!頭些天我還跟他說呢,趕緊進山多整點牲口,家裏等着用錢蓋房子呢。”
杜守财喝口茶水轉過頭,問道:“咋地,家裏蓋房子差點啊?差多少啊。”
“沒差多少,就差個好地方。”徐老蔫認真說道。
随即,徐、王、杜三人對視一眼,便聽杜守财笑罵道:“艹,擱這等着我呢!想好擱哪蓋了麽?”
“大爺,我上回說的那塊地方就挺好!”徐二甯嗦着凍梨,插嘴說道。
徐老蔫轉頭呵斥道:“且這嘎達,有你啥事?!”
然後轉頭對杜守财笑說:“大哥,這小犢子說的那塊地方确實挺好。”
“哈哈哈……你真是二甯親爹啊。那塊地方行倒是行,就是面積有點大,屯裏人不得叨咕啊?”
“花點錢呗,國家不是有規定麽,超出宅基地面積的部分,多少給點錢,對勁兒不?”
徐老蔫來之前是有準備的,這也是小年那天徐甯告訴他的,按照國家規定辦事,誰都挑不出毛病,而且也不會給杜守财找麻煩。
杜守财瞪眼睛說道:“掏j毛……你家現在攏共六口,算是二甯媳婦就是七口,到時候你們按照三戶算,不就完事了麽!”
“诶媽呀!還是大哥腦袋瓜好使哈!”徐老蔫拍着巴掌笑道。
劉麗珍說:“那要是這樣式兒滴,我們不就算分家了麽……”
“老娘們懂啥?這招是最好使的!”
該說不說,杜守财能當上支書,确實有兩把刷子。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分三戶申宅基地,那面積自然能翻倍,建築面積也不會超過。
杜守财說道:“但那邊就是沒有路,你們要是過去得修路,還得修個橋。”
“必須地!”
王二利接話道:“大哥,你得擱旁邊給我整塊地,我過了年也蓋房子,蓋個差不離的就行。”
“行,到時候你倆跟我去那邊瞅瞅。”
這事就算談妥了,接下來他們又唠了屯子裏的傳言,徐甯将矛頭指向李三之後,杜守财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杜滿志皺眉說道:“這老閉登屬于賊心不死,上回我大兒子不是讓水給燙了麽,屯裏也有人說,我家這是作孽了……诶我艹,沒把我給氣死!”
杜守财說道:“行了,這事咱沒證據。”
“大爺,這事也是李三傳出來的啊?”徐甯問道。
趙月娥說:“我跟趙嬸兒唠嗑,她跟我說,好像是常麗娟、要不然就是李山閨女傳出來的,反正是擱孩子堆裏先有的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