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徐甯必然也有此習慣,但他此時手裏端着的是56半,10發的彈容量,每秒735米的射速,有效射程400米,最大射程1500米!
所以,他根本不用像馬六一樣,響完一槍就往山下跑,而是要将彈夾裏剩餘的8顆子彈盡快射出去,以對獵物造成殺傷。
當中間體型稍大的鹿倒下之後,旁邊兩頭鹿和一頭小鹿就驚慌失措的要轉頭,但馬六已經奔下山,距離長蟲塘底隻剩下三十米左右。
三頭鹿躍出灌木叢,便見到馬六奔來,緊忙轉個頭朝北奔去,這時候徐甯的視角正好能看到鹿的側身。
随即,徐甯連響八槍,其中兩槍打空,剩餘六槍全都灌在了兩頭母鹿身上,其中一頭母鹿脖頸被子彈擊穿,鮮血頓時噴了出來,一頭紮在了雪殼子裏。
另外一頭母鹿則被擊中了後腿和腹部,隻拼命朝着北方跑,而這時候馬六已經填上彈,腳下一停,将槍口遞出去就響了。
嘭!
這槍擊中了母鹿的後腚,促使它尥了兩下蹶子。
見此,徐甯收槍就朝着山下奔去,一邊卸彈夾,一邊喊道:“大爺!它腿瘸啦,慢點攆!”
馬六紅着眼睛,喊道:“我知道!”
這長蟲塘全是雪,甚至有石頭塊,徐甯主要是怕他摔了碰了,像他這麽大歲數的人,一旦摔折了腿,或者其他地方骨折,那恢複起來相當複雜,因爲老年人的骨頭不愛好。
徐甯往彈夾裏壓上一連子彈,拉動槍栓,擡頭瞅了眼那頭因受傷而狂奔的鹿,此刻它已經奔出去六七十米了,因爲馬六在後邊追着,所以徐甯的視線受到阻礙,便隻能放下槍,邁着大步緊緊攆去。
馬六聽聞他的話有些失神,呆滞點着頭:“一點不差,我是不能死,我得活着,活着看看這片天是否晴朗。”
或許要問,那不怕青皮子麽?這青皮子主要活動在平原大草甸子和江邊,雖說山裏也有,但肯定沒有紅豺多。
“嘬嘬嘬……這家夥給你牛比滴,哈哈哈……挺爽!跟你打獵是挺爽,怪不得許大炮能看上你,你那望興哥們也願意大老遠來找你玩,真爽,哈哈……”
至于灌木叢和雪殼子裏紮的兩頭鹿,在這積雪覆蓋的大山裏是很安全的。
往前追了一裏半地,剛好追到北邊的山坡,這頭鹿就倒地不起了,而那頭小鹿僅回頭瞅了眼,便拔腿蹽了。
徐甯在旁邊瞅了他一會,馬六笑說:“挺多年都沒這麽高興了,一回整着三頭鹿,哈哈哈,爽!”
馬六坐在雪殼子裏仰頭大笑,徐甯坐在旁邊瞅着他笑,自個也咧了咧嘴。他知道馬六爲啥笑,因爲自打馬六的家人相繼離世之後,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沒了往日的喜悅,更沒了生活的動力。
“不知道,但你總有你的理由,我活着也有我活着的理由。人面對死亡時大多沒多少勇氣,但活着的勇氣,卻比死多一些……”
“嗯呐。”
别瞅馬六歲數大,他的腿腳卻飛快,在那頭受傷的母鹿身後緊追不舍,旁邊是一頭體型不大的小鹿。
馬六氣喘籲籲地趕到母鹿跟前,手腳麻利的抽出剔骨刀,照着鹿脖子紮出個血洞,随即鮮血就噴了出來。
徐甯收槍杵着膝蓋,說道:“主要是挺長時間沒用56半,手有點生,要不然這頭鹿都不用攆,我兩槍肯定給它殼死。”
對于馬六突然掏心窩子,讓徐甯有點猝不及防。
他癱坐在地上,瞅着後趕來的徐甯,咧嘴笑道:“這是真特麽老了,跑這兩步道都累完犢子了。”
“你别搭手了,這玩應油次馬哈的,你給鹿腿綁上,咱好往回拽。”
“老啥呀,我瞅你腿腳比我利索呢。”
馬六深吸口氣,擺手:“快拉倒吧,你這兩下子确實挺尿性哈,之前就聽你吹牛比了,這回見着手把子,真挺像樣兒。”
馬六和徐甯都沒有傷它,雖說小鹿看着和青狼差不多大,但是卻沒啥肉,頂多有個四五十斤,其中一多半是骨頭和内髒,要它有啥用?再說傷崽子也不符合規矩啊。
那爲啥望興那邊有青皮子呢,這很簡單,因爲望興北部就是松花江,順着松花江下遊就是三江交彙的一大片平原!所以望興有青皮子并不奇怪。
說罷,馬六起身往前移動,蹲在鹿的身前,使剔骨刀刨開肚囊子,取出了裏面的燈籠挂。
“小子,伱知道我爲啥擱山裏住地窨子,像是野人一樣活着麽?”
馬六将燈籠挂扔到樹枝上,笑着瞅了瞅冒着熱氣的一串燈籠挂,然後将剔骨刀插進了刀鞘裏。
徐甯将鹿腿綁上繩子,他就拽着繩子往山下走。
“那兩頭鹿我也包了,等到家給我留半扇,剩下的你全拿回去。你那三哥想要鹿吧?”
徐甯轉頭笑問:“你咋知道捏。”
“哈哈,這還用問?他将56半給你,不就是想讓你多打兩頭麽。”
徐甯說:“其實他心眼沒那麽多,因爲他知道我想幹啥,所以他才跟我換槍。”
馬六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你想幹啥?”
“啊,他爸跟我相處的不錯,歲數跟你差不多,這老爺子脾氣挺爆,但沒你脾氣爆……”
“去去去,啥玩應都跟我比。”馬六擺手有點不樂意聽。
徐甯笑說:“不是跟你比,主要是這麽回事啊。這老爺子得意吃熊肉,但我家熊肉沒剩多少了,就尋思給他拿點别的肉,這不聽你說遇着鹿蹤了麽,所以他知道我肯定得想法給他爸整點鹿肉回去。”
馬六點點頭:“啊,你這大爺挺多呀,頭些日子有個杜大爺,管許大炮也叫大爺,還對你都挺好,你小子挺有福啊。”
“哈哈哈,咋地,大爺,你還吃醋啊?”
“快j13滾犢子,我吃j毛醋……你這小子一肚子花花腸,上回打完李三,沒找你事吧?”
徐甯見他轉移了話題,笑說:“他可不敢擱屯子裏找我事,要不然以他的作風問題,擱屯子裏肯定混不下去。”
“恩,但有句話說的挺對,人怕激馬怕騎,該防着點還是得防着點。”
徐甯點頭:“诶,知道了。”
兩人走到長蟲塘,馬六先喝了口酒,然後就将兩頭鹿放血開膛了,徐甯放下布兜靈機一動,将飯盒掏了出來,掀開蓋就放到了血線下,兩頭鹿就接了三飯盒。
馬六把酒壺遞給徐甯,讓他往飯盒裏倒了點酒兌上,放在雪殼子上沒過多久就凝成塊了。
“早知道就把那空酒壺拎着了,這麽多鹿血全都浪費了。”
馬六顯擺着手裏的酒壺,道:“你咋不拿個壺呢?往裏裝點酒,興許啥前兒就能用上。”
“滴瀝桄榔的,我不愛拿。”
“讓你那個小兄弟背着,攏共沒多沉,你不喝酒是真難整。”
徐甯将三個飯盒捆好,笑說:“我喝酒主要是怕想起以前的事,現在清醒點挺好,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渾……”
“等你成家之後,少喝點沒啥事。”
徐甯咧嘴道:“等我成家到三四十歲的時候,我就整點藥酒喝,哈哈哈……”
“沒個正行!趕緊往家走,這都啥時候了,快四點半了吧?”
徐甯瞅眼手表點頭:“嗯呐,正好四點二十。”
旋即,二人簡單制作個爬犁,将三頭鹿扔到爬犁上,徐甯和馬六分别拽着兩頭的繩子,往南邊的山使勁拽。
這上坡拽着肯定費勁,等翻過了山到下坡才輕松許多。
松山北溝,大道邊。
李福強、王虎和柴兵圍着火堆正在烤肉,他仨隻整着一頭小兩百斤的老母豬,但他們也才回來不久。
“诶我艹,這青狼真是欠管教!這一天溜我三趟,這要不是我兄弟的狗,我高低踹它兩腳!”
李福強憤恨的指着蹲在後車廂,露着個腦袋,吐舌頭犯賤的青狼。
“那灰狼也不是個好貨,我喊它多少次,它就悶頭亂跑……诶呀,這兄弟不在跟前,打個狗圍真費勁。”柴兵說道。
王虎笑說:“這幫狗就是欺負咱仨,等我二哥回來,必須告一狀!”
“那還說啥了,必須讓兄弟削它們幾個一頓,要不然都不解氣。”
也不怪李福強鬧心生氣,實在是青狼、灰狼太不聽話,青狼聞着這頭老母豬的味,攆着它跑了得有十多裏地。
而灰狼就在一旁劫道,吓的老母豬來回兜圈子,給倆黃狗差點累尿血,就連花蛋子和花熊也有些頂不住。
幸好青狼追着老母豬兜了好幾圈,老母豬也沒啥力氣了,定在一處背風的窩子,直接定死窩了,這才讓狗幫給按住,然後是柴兵上前手刃了它。
“現在得五點多了吧?我兄弟咋還沒回來呢……”
李福強有些惦記,起身朝着遠處望了望。
柴兵皺眉說:“要不然我開車擱這條路遛一遛?他說不準擱哪出來呢。”
“行!三哥,我跟你去遛,讓我強哥擱這等着。”
李福強點頭:“恩,你倆去吧,我上山瞅瞅。”
随即三人各自行動,李福強站在山上,瞅着柴兵和王虎開車在這條路段來回跑了三次,眼瞅着天完全黑下來了,心裏就有點着急了,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
“這咋還沒回來呢……”
柴兵将車停下,腦袋探出車窗,喊道:“強子,你摟個響!再不回來,咱仨牽狗進山。”
李福強一點頭,抓起肩膀背着的槍,往槍膛裏填顆彈,朝着天空鳴響。
嘭!
過了約莫四五秒鍾,他仨就聽見山裏傳來一聲響。
“哈哈!回來啦!”李福強高興的邁步下山。
柴兵笑道:“聽聲離的不遠,強子,快上車,咱往前走走。”
“得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