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圍觀的屯親們皆是一言未發,隻聚精會神聽着徐甯滔滔不絕,哪怕是趙大娘、老白嬸兒都沒有妄自插言,生怕擾亂了徐甯訴說因由的節奏。
圍觀的屯親們皆是一言未發,聽的聚精會神,生怕打亂了徐甯訴說因由的節奏。
徐甯将在蛇塘溝和李家哥倆發生的事情如實相告,這事李家哥倆本來就不占理,哪怕李福強響槍,那也是爲了逼退李家哥倆,怕他倆死在山裏。
當屯親們聽聞這事,便全都點着頭,認同了徐甯的話語。
徐甯話音一轉,“但是我沒想到哇,我擱萬業回來就聽說,這李三擱屯子裏給我一頓埋汰,說我害他倆兒子擱山裏頭遭罪了,罵我不講究不仁義!”
“大夥品品,這事賴我嗎?咋啥事都往我身上推呢?自打頭午他倆跟着我仨,我就讓他倆别跟着,後來沒見到他倆人影,我尋思他倆回家了呗,哪成想一直跟到快黑天呐!”
“我大哥響槍是爲了趕他們回家,否則他們再跟着,肯定得死到山裏!信不信?你們說說李家這都是啥人,他哥倆想跟我跑山分股,我不願意,李三就壞我名聲?”
“怪不得李家能跟常家兄弟結成親家,他兩家屬于一道号的!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從黑瞎子嘴下将常家兄弟救下來,落下好了麽?我再救李家哥倆,我落好了麽?”
“诶呀,這給我氣的肝都疼!”
徐甯擺擺手,再次将話轉入正題。
“但他家李山撲過來就指着我馬大爺鼻子罵媽,我馬大爺雖然不是咱屯子人,但他擱東山也住挺多年了,再說他比李三歲數都大,李山憑啥罵我馬大爺媽?”
趙大娘聽聞之後,喘着粗氣說道:“削他就對啦!就得削他!今年秋天,我給我孫女做的新小被,晾在我家前邊栅子上,我擱屋裏眼瞅着李三拽走了,等我追出去的時候,他都跑到家了,我堵他家門口要,他愣是說沒拿!這個老東西,可不是個物了。”
“再瞅瞅李三給我小弟打的,鼻孔竄血臉蛋子都腫了,這是下死手啊!擱家裏我二叔從來沒跟王彪動過手,他爸都沒打過他,李三憑啥打我小弟?他占理嗎?”
這回抓李三個正着,我家王彪和天恩都瞅着了吧,栓狍子的繩子是不是李三的?
但是我沒想到,這李三不僅将我狍子偷走,就連我擱東山下的套子也一塊捋走了!你們瞅瞅這狍子套,是我用三股八号線搓成的,整個慶安我這狍子套是獨一份!”
沒想到這偷狍子的人,居然将腳印引到了我馬大爺的地窨子跟前,要陷害我馬大爺!
“上回擱東山丢倆狍子,對方連個狍子腿都沒給我剩下,太不講規矩了,我尋思沒當場抓住人就拉倒吧。
“往常我瞅徐二甯就挺渾,沒成想李山更不是個東西,打媳婦罵老頭……”
“诶媽呀,還有這事呢咋地?那徐二甯削他肯定對勁兒!”
“你李三偷我狍子倒是行,畢竟這是山貨,但你應該給我留個大腿,再不濟給腦袋留下來也行!你全都給整走了,真是不講規矩。這回還給我狍子套掐折捋跑了,這是人幹出來的事嗎?!”
“這李家人哪有好揍的啊。”
“可不咋地,三番兩次偷雞摸狗,哪有這麽熊人的。”
“就這,我都沒指着李三鼻子罵媽,也沒動手吧?”
這時,王虎将王彪推到了徐甯跟前,徐甯摟着王彪肩膀,指着他臉蛋子說道。
圍觀的屯親們面面相觑,小聲私語了起來。
他們肯定不能因爲徐甯的事兒,從而得罪李三,畢竟他們可不想家裏丢東西,再跟李三起沖突犯不上。
除了趙大娘高調的當衆開嗓,其餘人皆是捂着嘴,特意壓着嗓子議論。
徐甯将她扯到後邊,被王虎拉着後脖領護住了。
在雪殼子裏躺着休養生息的李三、李山和李峰聽了衆人言語後,皆是将頭默默埋低,卻有一種難以見人的意思。
“這老家夥手腳不幹淨,擱咱屯裏都有名,削他不犯毛病。”
“……”
這時,徐鳳掙脫開王虎的手,奔到徐甯跟前說道:“二哥,咱家丢那倆狍子也是他偷的!那前兒李彤擱學校跟我說,她家連吃兩天狍子肉呢!”
李三有些後悔,他心想:今個要是拿大鉗子就好了……
這時,杜守财接話說道:“诶呀,你瞅瞅這事鬧的。你啊,先消消氣。雖然李三偷了你仨狍子和狍子套,李三打了王彪,李山罵了伱馬大爺,但你不也還回來了麽,對不?”
“我看這事到這就行了,趕緊給狍子拽家去。大家夥都聽着啦,心裏明白咋回事,誰對誰錯了吧?到這差不多了,趕緊散了吧,馬上就到飯點,還不趕緊回家燒火做飯尋思啥呢?”
“诶媽呀,可不是咋地,我大鍋裏還坐着飯菜呢,可别燒幹巴鍋喽。”
“你燒火挺早啊。”
“诶呀,我家那死鬼今個回來早,兩點來鍾就吵吵餓了。你家現成飯呐?”
“現成飯,坐鍋裏熥一下湊合吃口得了。”
“……”
屯親聽着杜守财的話,轉身就往家快步走去,邊走邊和旁人唠着家常,在走出三十多米,拐進屯子之後,這幫人才大聲說起李三。
“活該!咋沒給他整死呢,擱生産隊的時候,他就偷小雞,當時我家那口子因爲這事還被扣了工分,這憋羔子艹地!”
“李山也不是東西,天天給他媳婦打的嗷嗷叫喚呐。”
“嗯呐,他倆都挺艹蛋。那李峰還湊合事,就是攤着這樣的爹和哥,也夠j13嗆!”
“别說哈,我尋思徐二甯今個得給李家人往死裏整呢,削他仨一頓就拉倒啦?”
老白嬸兒轉頭說道:“拉倒?你看往後能不能拉倒吧,那王老邪是啥好人呐?本身不占理還打他兒子,王老邪能答應啊?”
“诶呦,這麽說也對勁兒。”
“……”
待屯親們走後,王淑娟上前拉住徐鳳和金玉滿堂,但徐鳳偏不走,想跟着徐甯一塊回家,王淑娟瞅了眼馬六,對着徐鳳呵斥道:“你别擱這搗亂,你二哥還有事呢!趕緊回家去。”
徐鳳嘟着嘴隻好與杜守财打聲招呼,便跟着王淑娟朝着屯子走去。
王虎瞅了眼王彪臉上的傷,當哥的心裏确實挺心疼,但他知道王彪這人皮實,往常王彪挨削的時候輕易不會掉眼淚,但徐甯削他的時候卻淚如雨下,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王彪湊到王虎跟前,小聲說:“這回我立功了吧?你那陣兒削我的事兒,我給你記着嗷,你等你犯事的……”
原本王虎還心疼小弟呢,沒想到這貨居然口出狂言,他擡手就是一脖溜子。
“滾犢子!瞅你就犯膈應。”
王彪撇嘴道:“嘁,你就是嫉妒我。”
一旁,李福強撿起狍子繩,将拴在腿上的繩子解開,沒好氣的扔到了李三身上,然後彎腰扛起狍子,對着徐甯和杜守财說一聲,就與劉天恩、劉大明和王彪、王虎往家走。
此刻,杜守财正蹲在李三旁邊伸手探鼻息,見李三特意縮了縮脖子,便收回了手。
“你這事整的,确實不占理啊,往後可别再幹這種事了。你擱山裏拿啥玩應,咋地都得給旁人留點啊,哪能全都整走?你瞅瞅今個有幾個向着你說話的,你擱咱屯子平常太獨性……”
杜守财走到李山旁邊,說:“你啊,往後少打媳婦,你閨女都快上初中了,你咋不嫌乎磕碜呐,就因爲你這張嘴,你仨這頓打就算白挨。”
李山扭過頭,“你是徐二甯大爺,你向着他沒毛病。”
杜守财聞言皺了皺眉頭,講句心裏話,他今個确實屬于是拉偏架了,隻因他在人群後多站了兩分鍾。
但他處理這事,根本不算向着徐二甯,爲啥?因爲徐二甯能站住理!
李三偷狍子,李山罵人媽是事實吧?
杜守财沒跟李山争辯,隻說:“像你這樣的,我就不應該管,你們死了跟我有啥關系?到頭來惹一手騷,呵呵……”
言罷,他就站起身路過了李峰,瞅着李峰臉上都是血,他隻是搖了搖頭,然後就邁步往家走了。
至于躺在雪殼子裏的三人?都沒死,管他們幹啥。
而徐甯呢?他都和馬六跑出去五六十米了。
時間往回倒轉兩分鍾。
當時屯親離去,王淑娟領着徐鳳和金玉滿堂回家了。
馬六瞅着人都散了,便背着槍要轉身回山,徐甯見狀哪裏能答應,急忙上前阻攔。
“大爺,都到家門口啦,咋不去家裏吃口飯呐。”
馬六歪頭說:“今個不去,我得回去燒炕,你回去吧。”
“那哪能行啊,你趕緊跟我回家吃口飯,晚間我給你送回來,行不?”
馬六一個勁往前邁步,徐甯根本攔不住。
“不去,你趕緊回家吧。”
“爲啥呀?這都到家門口了,你去認認門兒呗。”
這時,李福強、王虎和徐甯打着招呼。
“大爺,去家裏吃口飯呗,也不差這一會,你到家不得現做啊?”
王虎說道:“就是啊,這都到家門口……”
馬六聽着之後,對着李福強和王虎瞪眼睛說道:“跟你倆有啥關系?不去就是不去!二甯,你别跟我撕巴嗷,整急眼了,看我削你不。”
徐甯聽聞立刻回頭說道:“老舅,大哥,你們先回家去,我跟他唠唠嗑。”
劉大明皺眉說道:“你這是啥人呐,讓你去家裏吃口飯,你咋這麽說話呢?”
馬六擱山裏待獨性了,行事就是這麽個風格,當初見着徐甯的時候,還差點動刀呢。
李福強和王虎聽徐甯說過馬六的事兒,所以知道他是啥人,便拽着劉大明說:“老舅,讓我兄弟整吧,咱先回家,這老頭可倔了。”
王虎說:“嗯呐,老舅,咱往家走吧,讓我二哥自個跟他唠吧。”
“我留這呗,我還有點事兒想跟李三說呢。”王彪呲牙道。
王虎拽着他胳膊,“你别欠登兒!趕緊走。”
等他們走了之後,徐甯就拉着馬六胳膊,但馬六一直往前竄,徐甯根本攔不住,便奔出去三四十米。
“大爺,你就跟我回家吃口飯呗。”
馬六皺眉,“诶呀,我不去不去的呢,你咋直磨叽!你快滾犢子,我回山裏還有事呢。”
“你能有啥事。”
“我燒炕!”
徐甯笑了笑,“家裏沒有外人,你咋抹不開面啊?”
“……我真不去,你趕緊回去吧,眼瞅着天黑了。”
“那咱倆唠會嗑,行不?我給你往東山送送。”
馬六瞅他一眼,點頭:“那行吧。”
(本章完)